有道是人心隔肚皮,素不相識的人,還是提防一下為好,于是我裝作啥也不懂的反問他:“什么哪個道觀的,你又是哪個道觀的?”</br> “別裝了,像你這種年紀還敢進地府的,不是專業道士,還能是啥?”他嘿嘿一笑道。</br> 這男人年紀大概在三十歲左右,一看就是個微腦殘型的。</br> “你先說你是哪的?”我還是不放心,萬一說出來,這家伙又是跟咱東方家有仇的人,要跟我同歸于盡咋整?</br> “我是茅山青云觀的人,來地府找我師父問一件事的。”他傻笑道。</br> “茅山青云觀?”我心想這是啥意思,就是茅山派的一個分支了?</br> “對對,就是茅山腳下的一個道觀,兄弟,你呢?”他解釋完又好奇的道。</br> “哦。”我當是茅山的高人,原來是茅山那地方的一個道觀里人,汗,沾光唄?</br> 我故意不回答他的問題,接著問道:“你來找你師父問啥,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的,你師父就沒了?”</br> 問完我就有點后悔了,這不是在摳人家傷疤嗎?</br> 有事情要來地府問死去師父的,還用說,自己實力不咋地唄!</br> 但這家伙也不生氣,摳了摳后腦勺,傻笑道:“學校里出了嬰靈,我解決不了,師父走了兩年了,走的時候就給我說了進地府的法子,這已經是我第八次進地府了!”</br> 我擦……</br> 八次?</br>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家伙,就這貨也能出入地府八次,不是,鬧呢?</br> 是我膚淺了,還是他在吹牛?</br> “厲害啊老哥,你師父應該是很厲害的老道長吧?”我驚訝道。</br> “嘿嘿,確實,我師父可厲害了,他現在可是九幽大街巡游鬼差,在地府的地位,可不是吹,相當厲害!”他一說就來勁兒了。</br> “哦。”我回應了一聲,看向城門的方向。</br> “那個,兄弟,你還沒說你是哪個道觀的,來這里做啥呢?”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提醒道。</br> “哦,我就是一個民間的普通小術士,沒啥事兒,這不才學到來地府的法子,一時好奇就進來了。”我淡淡的說道,又變作愁眉苦臉,“唉,太難了,我進來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就怕被發現!”</br> “怕啥,其實進地府沒那么可怕的,就算被鬼差發現了,你就跟它說,讓它放你回去,給它燒幾千億下來,它馬上親自送你出去你信不信?”</br> “還能這么操作?”我楞了楞。</br> 他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在我耳邊說道:“這些都是我師父教我的,我跟你說,地府里黑著呢,別說鬼差,就是閻王爺也有貪財好色的,以后你要是經常來,就不會覺得嚇人了!”</br> 我擦……</br> 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兒,原本這個道理我自己也明白的,可是……</br> 第一次嘛,誰特么說不怕,我管他叫爺爺行不?</br> “那你進來,準備去哪看看?”他問我。</br> “那個,隨便看看,或者說,想去看看第一條九幽大街,和那個啥,察查司是啥樣子……”我不敢一下子說實話,就裝糊涂的道。</br> “那有啥好看的?來地府,不去青樓泡女鬼,豈不是白來,要不,哥們兒帶你去玩玩兒?”他嘿嘿一笑。</br> 好家伙,我看他來地府那么多次,該不會就是玩上癮了吧?</br> “沒錢。”我攤開雙手。</br> “跟我來。”他一招手,就牛逼哄哄的往街上走去了。</br> 我左右看看,如果能和這家伙搞好關系,別說現在,就以后想進來豈不是輕而易舉了?</br> 想到這,我就趕緊跟上他,想看他咋操作,按照這家伙的意思,他肯定能找到九幽大街官差活動的地方,也能帶我找到察查司,不用擔心迷路的事情了!</br> 不禁有點感嘆,這就是所謂的車到山前必有路了吧,正愁第一次進地府,什么都不知道,這哥們兒的出現,一下子提高了我的信心。</br> 他帶著我在街上繞來繞去,到了一座小院兒門口,啪啪啪就是一陣敲門,我仔細看了看,這院子的模樣,太特么像人間燒那種紙房子了!</br> “師父,師父!”男人邊敲邊喊。</br> 但是敲了半天,里面也沒人回應。</br> 他對我尷尬一笑:“要么當差去了,要么在修行,你等等啊,我進去看看。”</br> 說完,他就想翻墻進去,但是他剛把手抓在圍墻上,忽然就有一個老者的咳嗽聲,從背后傳來。</br> 那家伙立馬楞住,趕緊從圍墻上跳下來:“師,師父,回來了?”</br> 我跟著他的目光回頭看去,是一個穿著黑色官服的老頭,胡子拉渣的,從面色上看,的確是個死了很多年的老鬼了,但氣質上也不難看出,是個在人間還不錯的道士。</br> “徒兒啊,這次又是啥事情搞不明白?”老頭看了看我,也不問,就走過去用鑰匙開門。</br> “師父,是一只嬰靈,奶奶的,您是不知道,徒兒差點兒就在嬰靈手上死翹翹了!”男人訴著苦跟在老鬼后面,然后對我招招手。</br> 我趕緊跟上,途中盯著老頭的官服看了看,其實他這并不能說是官服,和古代的衙役穿那種很像。</br> “哦……對了,為師囑咐你的事情,你有遵守吧?”老鬼淡淡問了一句。</br> “師父,啥事兒啊?”男人不知所云的問道。</br> “叫你跟誰都不能說你是我青云子的徒弟這事!”老頭回頭瞪著男人十分嚴肅的道。</br> “哦,哦哦哦,沒有沒有,師父您放心吧,自您囑咐之后,徒兒一直守口如瓶,從未跟別人提過半句!”男人信誓旦旦的說道。</br> 我特么差點沒吐了,我記得剛才在路口,他還自報家門說是青云觀的道士來著?</br> “沒有就好。”老鬼松口氣。</br> 我算是看明白了,老鬼應該是嫌這家伙太笨了,怕徒弟給他丟臉……呃,要不是我笑點比較高,怕早忍不住笑出了聲兒……</br> “唉,這幾天頃爺又加重任務了,為師累得很,想先休息休息,你出去走走,等為師休息好了,你再回來問為師嬰靈的事情。”老頭說這話的時候已經進屋了,竟然反手就要關門。</br> 這倆師徒,關系很隨意啊?</br> “別別別,師父,那個啥……”男人嘿嘿一笑,難以啟齒的撮了撮兩根手指頭,“那個,嘿嘿……”</br> “平時沒多給老子燒,一下來還管老子要錢,你這逆徒啊……唉!”老頭都氣得快跺腳了。</br> “嘿嘿,師父,明天回去一定給您燒個幾十億,您別生氣了……”</br> “這有點兒,剛在小鬼身上黑來的,為師可警告你,少去那種不干凈的地方瞎混,被發現了信不信給你丟十八層地獄去?”</br> 老頭從身上摸出幾張特別大的紙,遞給男人后,一下就把門給關了。</br> “嘿嘿嘿,謝謝師父!”男人激動得不了,心急火燎的跑過來丟了幾張給我,“走走走,你好歹第一次來,哥帶你嘗嘗泡女鬼的滋味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