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之后,心里既激動又忐忑,白虎是出現了,可他能否找到我這里來,或者說能否在六天之內找到這邊,似乎還未定數。</br> “東方左,怎么了?”這時馨瑤才從我懷里抬起頭來,看著我問道。</br> 我趕緊笑了笑,搖頭道:“沒事,以前的老朋友說什么仇人打聽我,不用管,見怪不怪。”</br> 馨瑤微微的點點頭,又趴在我懷里來,但什么話也沒說。</br> 這柔軟的身軀趴我懷里,感覺時間再久點我就該不老實了,這個位置過不了多大會兒就會被陽光覆蓋,我呼口氣,雙手搭在馨瑤肩膀上,把她從我懷里分開:“馨瑤,一切我都心知肚明了,但我只有一個要求,去見雪妖的時候,讓我知道在什么位置。”</br> “嗯嗯,東方左,我可以告訴你位置,但你一定不要跟過去,我怕他出爾反爾……”馨瑤擔憂的道。</br> 我心里冷笑一下,那雪妖就不是什么出爾反爾那么卑鄙了,不過這幾天馨瑤如果違反約定,雪妖一定會提前來找我。</br> 馨瑤說得對,不忍辱,哪還有命負重?</br> 先讓馨瑤“信守承諾”,拖雪妖幾天,白虎那邊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以白虎那神出鬼沒的特點,安小雨和趙敏未必能找到他。</br> 所以除了盼白虎找到我之外,還需要想別的辦法,殺鬼劍是底牌,另外,我可以暫且不離開邙山,在這邊到處走走,找一個絕佳的殺鬼風水地,一個絕佳風水地配合我的五雷決,其實滅了雪妖也不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br> 老祖宗東方不二生前不就是利用風水局和五雷決,殺死的千年老鬼嗎?</br> “放心吧馨瑤,我現在不會再意氣用事了,你委屈兩天,我會想辦法盡早擺脫他。”我說道,看陽光正好,就指了指路邊,“你回到玉佩里,陪我聊聊天吧,我想多走走。”</br> 馨瑤沒反對,楞了片刻之后,就鉆進玉佩里了,雖然玉佩現在不能束縛馨瑤,但它仍然是一個可以讓馨瑤附體的容器。</br> 玉這材質比較特殊,算得上世界上隔絕陰陽之氣最佳的材質,所以這玩意還得繼續留著。</br> 我捏著玉佩,背著手在雪中漫步,一堆心事全藏在了心里,跟馨瑤聊一些雜七雜八的話題,比如說現在她終于恢復自由了,回去之后,再也不會因為時間限制,連洗衣做飯這種簡單的事情都幫不了我等等。</br> 聊到這些話題的時候當然是其樂無窮的,然而,雪妖的陰影在我們兩個心中始終都是揮之不去,聊著聊著,話題又反轉到了雪妖的身上。</br> 我問馨瑤,雪妖還有沒有其他要求之類的,問之前其實我有猜測,雪妖那東西表面上看起來好像落落大方的君子,在馨瑤面前一定是很好的形象。</br> 果不其然,馨瑤說,雪妖唯一的要求就是每天能跟她見一面,除此之外別無所求。</br> 馨瑤還說,其實雪妖那個人挺好的,跟他認識有一千多年了,從未見他做過壞事,這次說要殺我,也許是他在情感方面的自控力比較差等等。</br> 我雖然聽見這種話心里不舒服,可想到剛才馨瑤那么傷心的哭了一場,不想把雪妖的事情說出來給她心里添堵,我也知道,如果現在把事情告訴馨瑤,就算馨瑤選擇相信我,到了晚上,她一定會去找雪妖討個說法。</br> 我怕的是,到時候雪妖看事情敗露,被徹底激怒,殺了我其實我并不懼怕,關鍵在于馨瑤現在的狀態,自由是恢復了,可馨瑤的魂魄還沒復原,道行也還被封印著,她不是雪妖的對手,雪妖若被激怒,可能就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想用誠心感動馨瑤,而是選擇硬來!</br> 所以我臉色和語氣一直沒變,甚至還贊同了馨瑤的說法,說見到過雪妖幾次了,他身上的確有一股浩然正氣,要不然地府也不會封他為一方雪神。</br> 真象會隨著時間,讓馨瑤知道的,但不能過早,也不能太遲。雪妖還不知道馨瑤現在自由了,到了七天期限,馨瑤定然能見到他虛偽的一面。</br> 想到這兒,我把一些重要的事情囑咐了馨瑤一遍,尤其是去跟雪妖見面的時候,萬萬不能告訴他,現在已經自由的事情。</br> 走著走著,來到了山崖邊上,晚上還走過的路,白天一來看見腳下的懸崖,瞬間被嚇得腿軟,不敢走了,只能掉頭往回走。</br> 陽光也越來越弱,下午可能還得下雪,我就叫馨瑤好好休息,等晚上再出來。</br> 馨瑤卻沒休息,說道:“東方左,你也別給自己壓力,我認識一些朋友,過段時間我會想辦法找到他們,到時候雪妖就不敢再說要殺你的事情了。”</br> 我沉默了幾秒鐘,沒深入這個話題,問她,雪妖具體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來頭,有什么特點之類的,難道都不了解嗎?</br> 讓我沒想到的是,馨瑤“嗯”了一聲,說她和雪妖雖然認識一千多年,真正來往其實并沒有過,頂多是很多時候碰面后打個招呼,同路走走等,最多算個熟悉的路人,連朋友都算不上,所以到現在為止,她只知道雪妖是一只千年鬼妖,且被地府封成了一方雪神。</br> 對雪妖的印象的話,其實馨瑤說得也沒錯,她說雪妖現在的身份本身就是雪神,能被封神的,自然不會有壞形象。</br> 我沒再說話了,徹底選擇了沉默。</br> 馨瑤可能也不想再打擾我的思緒,之后應該休息了,十幾分鐘后,我回到了白帝真人的住處,沒想到他們剛好從里面出來,看樣子在跟白帝道別。</br> 有意思的是,依依姑娘竟然也背上了行囊。</br> “老大,上哪去了,才回來?”胖子看見我之后,第一個跑上來詢問。</br> “散步。”說完我就看著大家,“這是要走了?”</br> “廢話,還不走,在這打擾人家真人修行多不好意思?”青玄道長白我一眼道。</br> 這時候,白帝真人也揮揮袖子,走到了我的面前:“后生,記住老朽的話,后會有期了。”</br> 我忙拱手示禮道:“謝謝大師教誨,后會有期。”</br> “對了,依依她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出門,以后可能有些地方要麻煩到你,希望你能多多幫老朽照看一下這個丫頭。”白帝真人指了指依依姑娘。</br> 這時依依姑娘沖我呲牙一笑:“大哥,我要跟你們一起出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br> 白帝真人無奈嘆口氣:“這丫頭就好像中邪了一樣,從天坑里回來哭著鬧著要出山,老朽也沒辦法,不過,孫女兒長大了,老朽也老了,正是讓她出去打拼的時候。”</br> 都不用說,我就知道是胖子那家伙跟依依姑娘吹牛了,定然把外面的世界說得多么好,實際上,生活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才是最快樂的,也不能這么說吧,得看人,這么大個姑娘家,活在這兒連個伴兒都找不到,再快樂也沒啥意義。</br> 我笑了笑:“行,歡迎依依姑娘,大師也不用擔心。”</br> “好耶……”</br> 我們還沒走,依依姑娘已經耐不住激動往前面跑了,跑幾步才知道回來跟她爺爺告別……</br> 胖子這家伙對這個新朋友那是稀罕得不得了,從離開白帝真人家開始,一直跟在依依姑娘后頭,各種城市“預告”,話多得讓人受不了,倒是依依姑娘喜歡聽,邊笑邊走,氣氛還算融洽。</br> 很快我們就到了遇到狼群的山谷里,我以東西掉了要回去找為由,叫他們不用等我了,出山之后直接訂機票回東北那邊去,我有點兒舍不得這邊的雪景,找到我掉的東西之后,或需要帶著馨瑤走走。</br> 除了靈靈不開心,大家都沒啥異議,就一個勁兒叫我注意安全,別靠近邙山等等。</br> 轉眼間他們都走了,我站在大雪谷之中,很快就感受到了來自陌生地方的凄涼,心里一有股子茫然之感油然而生。</br> 回頭看向邙山的方向,我淡淡一笑,要么,在這里實現殺了雪妖的計劃,要么,就在這里死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