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當(dāng)時那一刻,我也不能確定,躺在床上那還是不是個人!</br> 床上躺著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準(zhǔn)確來說,他連頭發(fā)都只有幾根了,這么寒冷的天氣,卻就穿著一條褲衩,而他身上所有能看見的皮肉,可以說沒有一處完好的。</br> 肌膚基本已經(jīng)嚴(yán)重腐爛,左半邊臉直接是血肉模糊,甚至那眼洞里還能看見幾只白花花的東西在里面蠕動!</br> 其它地方就更別說了,簡直不堪入目,床上擺著一張涼席,還有不少液體往床底下滴,看得我即惡心又膽顫,畫面不敢多講。</br> 奇怪的是,老人身上已經(jīng)腐爛成這樣了,竟然還活著,一動不動的,也不發(fā)出半句哀嚎,估計(jì)早已麻木了吧?</br> “這,去醫(yī)院看過了嗎?”我問道。</br> 男人在屋子里都不敢開口說話,否則容易嘔吐,他招招手,帶著我走到了客廳里。</br> 一到了客廳,坐下后他立馬就痛苦不已的給我訴苦:“小兄弟啊,何止是去過醫(yī)院,可以說有名的醫(yī)院全都跑了一遍,我原本是生意人,為了給我爹治病,公司都差點(diǎn)倒閉了,可還是沒有絲毫效果!”</br> 我一臉凝重,也是可憐,說到現(xiàn)在的醫(yī)院,那就真他媽是毫無人性的無底洞,治不好也得收錢。</br> 當(dāng)然,很多人說醫(yī)院盡管沒幫你治好人,但是藥物和人力全耗費(fèi)了,不收錢不合理,對于此,我是不敢茍同。</br> 老子著個涼,原本找個小診所吃個感冒藥就能好的,記得一次嫌麻煩到了最近一家醫(yī)院,先給你透個片兒,再做個檢查,兩百塊沒了,然后還要住院七天。</br> 算了,那東西現(xiàn)在也說不得,人嘛,天底下有良心的也有,沒良心的就更多了。</br> “那,一共找過多少治疑難雜癥的人來看過?”我又問道,男人應(yīng)該懂我意思。</br> 男人無奈的搖搖頭:“光各地有名的陰陽、大神兒,我們是請了個遍啊,甚至經(jīng)朋友介紹,茅山都去過一趟了,沒人看出來我爹,到底是得了啥毛病!”</br> 這時候,坐在一邊的女人也看著我:“小兄弟,現(xiàn)在就看你了,這次回來,我們也做好決定了,要是再沒辦法,就讓爹去了吧,這么活著也是折騰,不如給他個痛快。”</br> 雖然看得出來,女人并不是誠心為了她公公好,但這話說得沒毛病。</br> 我摸著下巴想了想,連茅山的人都來過,竟然也看不出個門道?</br> 迅速回憶了一遍所學(xué)過的東西,排除是疾病,那么就只有我之前所說的六爻斷后煞。</br> 還有一種,罕見的活死人病!</br> 我之所以不敢斷定是六爻斷后煞,是因?yàn)椋先松砩细癄€的位置并不構(gòu)成六爻斷后煞的形成條件。</br> 六爻斷后煞,之前也說過,擺局者可以任意讓受害者的任何一個部位腐爛,人身上的構(gòu)造很簡單,頭部,身子,雙手,雙腳。</br> 而受到黑煞神的影響,六爻斷后煞對一個人只能施行一個部位的詛咒,其中手腳屬于小小的給仇人一個教訓(xùn),頭部和身子就是要別人命的做法。</br> 老人身上腐爛的跡象和六爻斷后煞造成的后果十分相似,然而,他卻幾乎是全身腐爛,倒有一邊明顯沒那么嚴(yán)重,大概是先從左邊開始腐爛的。</br> 兩年了,才腐爛到現(xiàn)在這種程度,人還活著,證明他心臟沒爛,這和活死人病更為相近!</br> 那么,什么是活死人病?</br> 簡單來說,就是身體死了,但是靈魂還在!</br> 還有種活死人,通常被別人稱之為活尸,那是沒有了魂魄,但是身體還活著。</br> 前者要詭異得多,要么得罪了比較厲害的邪祟,這邪祟有實(shí)力讓鬼差不來勾走老頭的魂,讓老頭在世間承受最為可怕的折磨。</br> 要么就是得罪了地府的察查司,人家就不在生死簿上給你畫勾,讓你身子爛成骨渣也還死不了!</br> 后者,在行內(nèi)見得比較多,雖然也很恐怖,但幕后故事不會太多,多半是養(yǎng)尸術(shù)士找來尸體,把自己養(yǎng)的鬼魂煉入到尸體之中,養(yǎng)成一個活死人。</br> 那玩意兒特別難對付,有人的特征,但不怕死,有鬼的鬼術(shù),但可以在陽光下活動,用來報(bào)復(fù)仇人,簡直就是讓人防不勝防!</br> 活死人病還真不一定是茅山那些道士見過的,爺爺書上明確記載過,東方家的老祖宗是這個病的首例發(fā)現(xiàn)者,也是唯一發(fā)現(xiàn)者。</br> 怎么說呢,這事兒想要解決,就得知道老頭到底得罪了什么東西,竟然能讓他受到如此慘無人道的折磨?</br> 若跟地府無關(guān),又會是什么厲害的東西,能讓老頭的信息和地府中斷,也能讓大名鼎鼎的胡家人也看不出端倪?</br> 我看那老頭挺普通的,不像什么大人物,基本沒可能讓地府這么懲罰他。</br> 也不像能得罪什么可怕的東西,一般的東西被得罪了,他一個普通人還不直接死?</br> 所以這老者身上中個活死人病,簡直就是奇跡中的奇跡。</br> 隱隱之中,我知道事情難辦了,也許我是來這里看病的眾多人之中,唯一一個看出病因的人,但我不敢妄下定論,能不能解決并不是我現(xiàn)在說了能算。</br> 首先需要查到禍害老者的邪祟到底是何方神圣,然后走正規(guī)流程,談判,談不好的話,只有發(fā)揚(yáng)東方家的除邪術(shù)了!</br> 雖然我還不敢確定,但知道這大概和風(fēng)水上的問題無關(guān),心里既失望又欣喜,就很糾結(jié)。</br> 我很怕遇到六爻斷后煞,八個黑煞神可以說是風(fēng)水中最難解決的玩意兒了,非人非鬼,非妖非邪。</br> 但是,我至少懂得解決黑煞神的方法,哪怕只是一絲希望,也總比遇到活死人病好啊!</br> 見我摸著下巴沉思,夫妻倆都沉默了,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估計(jì)在想,來那么多人都沒能解決,就不用把希望放在我一個年輕小伙身上了。</br> 我吐口氣,先接下吧,不管是六爻斷后煞,還是活死人病,至少先看看,弄不過想辦法讓劍一,或者青玄道長幫我請幾個高人,過來聯(lián)手幫忙。</br> 想到這兒,我就對這夫妻倆說道:“別這么想,你們這么做也許給不了你們爹痛快,反而是加劇了他的痛苦……病人吃飯正常嗎?”</br> 我可沒開玩笑,剛才說過,若是活死人病,你就是把老頭大卸八塊,只要他鬼魂離不開身,照樣死不了,那種痛苦是無法想象的!</br> 男人愁眉苦臉的沉默了半天,這才搖搖頭,說話都顯得很沒勁兒:“兩年了,從生病以來,沒吃過啥東西,也沒上過一次廁所。”</br> 我點(diǎn)點(diǎn)頭,活死人病,無疑了!</br> “那你們知不知道,他生病之前,去了哪兒,經(jīng)歷過什么?”我又問道。</br> 一聽我這么問,夫妻倆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復(fù)雜。</br> 女人沒忍住苦笑道:“小兄弟,你還是來這里,第一個問新鮮問題的,前面幾個從來沒問這事兒,都問祖墳怎么樣,或者祖上有沒有托夢啥的。”</br> 我淡淡一笑,心想那是正確的,如果我是個陰陽先生也會這么問,畢竟陰陽先生不可能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詭異怪病叫做活死人病。</br> 男人想了想:“我爹生病那幾天,他都在黃皮子墳?zāi)沁叺纳嚼锟巢瘢褪怯幸惶毂持窕貋恚酵砩暇团P床不起了!”</br> “黃皮子墳?”不禁覺得背后有些生冷,我可是剛從那邊過來的!</br> 按理說,黃皮子墳出現(xiàn)個什么東西,胡家的實(shí)力是能解決的,所以這不對勁,若活死人病確定的話,黃皮子墳里可能就蹲著一個比胡家還可怕的玩意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