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有所思地跟對方道了別,又重新折回葉懷遙的房里。</br> 容妄輕輕跳進(jìn)房,小心地將窗子掩上,聽見葉懷遙問道:“塔其格走了?”</br> 容妄柔聲道:“你不是累了嗎,怎么還沒睡?”</br> 他走到床前,卻沒有直接上去,站了片刻之后,將自己身上的冷意散干凈,這才重新上床,抱了葉懷遙一下。</br> 葉懷遙把自己的被子卷抖開,一并連著容妄也蓋上,說道:“剛才本來很困,這么一打岔倒是精神了。塔其格說什么了?去哪了?”</br> 容妄拍了拍葉懷遙的腰,失笑道:“你這么關(guān)心他我可真要吃醋了啊。放心吧,我沒殺他,他自己要走。”</br> 他將塔其格方才說的話簡單向葉懷遙講了一遍。</br> 葉懷遙打量著容妄的神色,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有心事,故意逗他道:</br> “哎,不對呀,應(yīng)該吃醋的是我吧?為什么塔其格要走,你在這一臉心事重重的?舍不得?”</br> 容妄作勢要翻身將他壓在身下,笑著說道:“要不要給你證明一下我的忠誠。”</br> 葉懷遙腿都是酸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聞言又笑又慌,連忙道:“別別別,今天不行了,信了信了。”</br> 容妄本來也只是嚇唬他,聞言一笑躺了回去,說道:“我不是因為他,只是由他覺得鬼王似乎什么地方不對勁。”</br> 葉懷遙問:“什么地方不對勁?”</br> 容妄遲疑道:“我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說,就是有很多不對的地方,又不知道把它們連在一起,會得到怎樣的結(jié)論。”</br> 他很少露出這樣的神色,葉懷遙在黑暗中靜靜看了容妄片刻,將他方才復(fù)述塔其格的話在心里過了一遍。</br> 他道:“塔其格的話里面只正面提到過鬼王一回,說他過去回來的時候,鬼王還會挽留著多住些日子,現(xiàn)在卻變得冷淡了。你是覺得這話不對嗎?”</br> “鬼王對塔其格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變化,要么是久不見面父子之情淡了,要么是……”</br> 葉懷遙說到這里,也停下來想了片刻,容妄卻忽然覺得如同撥云見日,一句話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要么是父子之情根本就不是父子之情了!”</br> 葉懷遙一怔:“什么意思?”</br> 容妄道:“今天咱們跟鬼王見面的時候,我瞧見他端起茶盅喝茶,小指微微翹起,當(dāng)時覺得稍微有些女氣,便多看了一眼。”</br>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放下茶杯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確認(rèn)上面的圖案是對著自己的方向,才將杯子擺好。”</br> 葉懷遙想著這似乎和剛才討論的父子之情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但還是順著問了下去:“這代表什么?”</br> 容妄沉默了一下,然后說:“桑嘉在喝茶吃飯的時候,都有這個習(xí)慣。”</br> 桑嘉這個名字,已經(jīng)許久沒有提起過了,說出口之后,仿佛某種塵封的往事也破土而出。</br> 容妄說完之后,在枕頭上轉(zhuǎn)過頭去,看向葉懷遙,見對方也正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瞧著自己。</br> 黑暗中,對視的兩個人半天沒有說話。</br> 過了一會,葉懷遙才說:“你覺得鬼王像你娘。”</br> 事好像是這么回事,但怎么聽著就這么別扭呢。</br> 容妄道:“……我可能是瘋了。”</br> 這件事當(dāng)中透著詭異,他也不愿意制造莫名其妙的緊張氣氛,因此特意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的這句話。</br> 葉懷遙卻難得沒笑,展開手臂將容妄抱住,湊過去吻了吻他的唇。</br> 這個動作,讓容妄身上那曾經(jīng)無數(shù)個靜寂冷夜中積淀下來的孤寒,逐漸融化。</br> 他一時怔然,又覺得溫暖,竟然忘了像每次一樣吻回去,握住葉懷遙的手,沖他一笑。</br> 容妄說:“我早就不在意她了,正因為不在意,我才覺得,突然在某個人身上看到她的影子,讓人覺得很……很不適。”</br> 葉懷遙沉思了一會,說道:“可是男女有別,我跟鬼王說話的時候,感覺倒是還挺正常的。而且以前,鬼王我見過,桑嘉更是就在同一個府中,我怎么半點都沒辦法將這兩個人聯(lián)系在一起?”</br> 容妄心中微動:“你還記不記得,白天你跟鬼王說話的時候,他曾經(jīng)中途愣神?我注意到他放下茶杯是在那之后。他答應(yīng)了你的要求,你們兩個也就沒再多說什么了。”</br> 葉懷遙:“……是這樣。他還單獨留下了你。”</br> 大半夜的,兩人躺在這貨真價實的“鬼地方”,越分析越是詭異。</br> 聽起來,簡直就像說鬼王精神分裂,分出來了一個桑嘉似的。</br> 葉懷遙想了想問道:“當(dāng)初朱曦不是說過你娘是魔族,有可能還活著嗎?”</br> 朱曦還在離恨天里面關(guān)著呢,葉懷遙要是不說,容妄都快把這個被自己忽悠了一通的人給忘了。</br> 他道:“我覺得現(xiàn)在的重點不是桑嘉是死是活,而是我的父親,到底是誰。”</br> 其實刨去桑嘉是容妄的母親這層關(guān)系,她這個人根本就不重要。</br> 如果真的有什么大本事,她就不會困守在翊王府的小院子里那么多年,最后只能拋下兒子以假死脫身了。</br> 反倒是容妄生父這件事,一直讓他心有懷疑,這個男人從來都沒有露過面,卻永遠(yuǎn)存活在人們的猜測當(dāng)中。</br> 而桑嘉手里的贗神,最有可能也是從他那里得到的。</br> 葉懷遙道:“想想咱們現(xiàn)在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鬼族,是去萬法澄心寺圍堵君知寒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口奇怪的棺材和石碑,又在棺材上找到了歐陽松留下來的血跡。”</br> “后來得知,歐陽松曾經(jīng)誤入莫名結(jié)界被襲擊,而修士們而后的大批失蹤,也是因為闖入了類似的結(jié)界。咱們順著查探,就來到了鬼族。”</br> 一連串的事情關(guān)聯(lián)起來,關(guān)鍵在于鬼族、贗神、君知寒,以及棺材當(dāng)中的那個人。</br> 容妄心里慢慢盤算,漸漸出了神,無意中一抬眼,發(fā)現(xiàn)葉懷遙眼下泛起隱隱的青黑。</br> 他這才恍然意識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早了,兩人還剛剛經(jīng)過一場纏綿,葉懷遙一定很累了,但他一點不提,撐著同自己說話。</br> 容妄心里泛起一陣柔軟,覺得他真的很喜歡很喜歡這個人,剩下的多少陰謀算計,多少舊事糾纏,都可以讓人不那么在意了。</br> 他伸手揉了揉葉懷遙的太陽穴,說道:“我知道了,會好好想一想的,今天你先歇息吧。”</br> 葉懷遙瞧著容妄的神色,確認(rèn)他情緒真的無礙。</br> 容妄便故意笑著說:“我說你啊,在這么看我,我可就要把持不住了。”</br> 葉懷遙氣笑了:“我說你這人,原來可不這樣!”</br> 葉懷遙是想安慰他,他卻在這里逗著玩。</br> 容妄又覺得不合適了,連忙抱著葉懷遙,柔聲道:“我開玩笑的,是想逗你開心呢。不說了不說了,你快睡!”</br> 葉懷遙笑著拍了拍他:“你也睡吧。”</br> 容妄見他笑就很高興,點了頭又舍不得閉眼睛,一直看著葉懷遙睡著。</br> 他不是強顏歡笑,而是真的不在乎其他人,葉懷遙就是他在世上唯一的意義。</br> 兩人目前畢竟還在“鬧別扭”,雖說塔其格碰見了他在葉懷遙房中,以為心胸狹窄的魔君半夜過來“用強”,其他人可就未見得這樣想了。</br> 容妄只是陪著葉懷遙略躺了一會,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回到了自己那邊。</br> 第二日,葉懷遙睡到了將近中午,聽人稟報,賽音珠來訪。</br> 眼下他是在鬼族做客,對于這位鬼族的大王女,當(dāng)然也不可能像是見下屬一樣坐在房中,等著她自己進(jìn)來。</br> 他帶著“賽音珠來找我干什么”這樣的疑慮,動作卻毫不遲疑,起身向著門外迎了出去。</br> 比起昨天華貴妖艷的打扮,今日賽音珠只是略施粉黛,穿了一身淡黃色的長裙,頭發(fā)用翡翠簪子簡單挽起,清新淡雅,幾乎要讓葉懷遙認(rèn)不出來了。</br> 她這副模樣,顯然更加貼近人族的審美,容易拉近距離。</br> 所以肯定不是來找茬的……有事相求?</br> 葉懷遙心中估量,沖著賽音珠微微一笑:“不請自來,還受到鬼族的熱情款待,已經(jīng)令人足感盛情。大王女又前來探望,實在是太客氣了。”</br> 賽音珠微笑道:“云棲君住的習(xí)慣就好。應(yīng)該說是我冒昧前來,打攪了您休息。”</br>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向著宮室之內(nèi)走去,賽音珠還特意確認(rèn)了一下:“魔君不在里面吧?方便我進(jìn)去嗎?”</br> 葉懷遙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試探自己和容妄的關(guān)系,故意皺了下眉,這才輕描淡寫地說道:“他不在。”</br> 賽音珠道:“二位還未和好嗎?我可讓塔其格去向魔君解釋,您與他不過好友,并無其他情分。”</br> 葉懷遙道:“大王女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但此事原本就怪不得別人,而是容妄的性情太過敏感多疑。若他一直如此,我們之間早晚還會有其他爭執(zhí)。”</br> 賽音珠脫口道:“但那說明他在意你啊!”</br> 葉懷遙:“……”</br> 要不是昨晚剛剛跟容妄同床共枕地睡過覺,他幾乎要懷疑賽音珠是對方重金請來的說客了。</br> 葉懷遙笑了笑,說道:“鬼王對于我與容妄之間的不合,應(yīng)該是持樂見其成的態(tài)度,但王女似乎有不同看法。”</br> 賽音珠也知道自己表現(xiàn)的挺明顯,見葉懷遙將話挑明白了,她不由苦笑:“原本應(yīng)是這樣,人族與魔族交好,對于鬼族來說,并無半分好處,但是今時不同往日,目前的情況下,我想大家團(tuán)結(jié)起來才是最好的選擇。”</br> 她一頓,稍微放低了聲音:“實不相瞞,這種情況下,甚至連我的父王,我都無法完全信任了。”</br> ——你不會要告訴我,發(fā)現(xiàn)你爹變成了容妄的娘吧。</br> 葉懷遙心里想著這都是什么錯綜復(fù)雜的混亂關(guān)系,面上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疑惑表情,表示自己洗耳恭聽。</br> 賽音珠道:“在大約兩個月之前的時候,鬼族來了一位客人,要求面見我父王。但因為他不能說明身份來意,因而未被允許進(jìn)入。”</br> “雙方爭執(zhí)的當(dāng)時,正好被我碰見了,因為此人身上并沒有鬼族的氣息,卻能夠出現(xiàn)在這里,讓我覺得非常可疑,便令人抓捕他。但是那個人在我面前消失了,因而未能成功。”</br> 賽音珠的語氣逐漸凝重:“但令我更加沒有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晚上的時候,他再次出現(xiàn)在了我父王的議事殿中——誰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進(jìn)來的。”</br> 葉懷遙能夠理解她的心情,鬼族偏處一隅,本來就不容易進(jìn)入,鬼王身邊更是守衛(wèi)森嚴(yán)。</br> 可是這樣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神秘客人,竟然能夠先后兩次闖入,而且侍衛(wèi)們還根本就抓不住他,這又怎么會不讓身為鬼族公主的賽音珠而感到難以置信呢?</br> 葉懷遙道:“他要做什么?”</br> “當(dāng)時我在場,他要求與我的父王單獨談話。”</br> 賽音珠眼中露出了些許恐懼之色:“我不想同意,這個時候,卻聽見有個聲音對我說,如果干擾他,會發(fā)生十分可怕的事,不要停留,以最快的速度從這里離開。然后我就離開了。”</br> 聽到這里,葉懷遙真正開始對她的話重視起來,詢問道:“王女覺得,你當(dāng)時是否□□控了?”</br> 賽音珠道:“也不能這樣說……與其說是□□控,更像是被迷惑。因為我能清晰地感到,那道讓我快點離開的聲音,屬于我自己,就好像出現(xiàn)了另外一個自己,在提醒我,會有危險降臨。”</br> 葉懷遙覺得,她可真是講鬼故事的一把好手。</br> 他問道:“也就是說,你并不知道那位神秘的客人同鬼王說了什么?”</br> 賽音珠搖了搖頭:“我雖然不知道談話內(nèi)容,但我知道結(jié)果一定很成功——因為從那晚之后,這名客人就留了下來,成為了鬼族的客卿。”</br> 她沖葉懷遙無奈地笑了笑:“如果云棲君愿意多留幾日,你應(yīng)該就能看見他了。”</br> 葉懷遙能看出來,賽音珠是真心想留自己的。</br> 他這才明白為什么當(dāng)時將鬼族的鐵鍋打碎之后,這位在容妄口中“脾氣不怎么樣”的王女并未過多計較,因為她希望自己和容妄能夠幫助她對付那名來歷不明的危險客人。</br> 賽音珠道:“我曾經(jīng)很多次詢問過父王,把這個人留下來的原因,他卻并沒有透出過半點口風(fēng),倒是對丁先生信任有加,大事小事都要問過他的意見……”m.</br> 葉懷遙道:“抱歉,我打斷一下,丁先生?這是他的名字嗎?”</br> 賽音珠道:“我不知道他的全名,只聽父王叫他丁先生。”</br> 葉懷遙道:“看來這鬼王宴一事,亦是他的建議了?”</br> 賽音珠道:“鬼王宴什么事?”</br> 兩人一句接著一句,直到此時,葉懷遙笑著看了賽音珠一眼。</br> 他的眼神并不凌厲,臉上的笑容也溫雅斯文,賽音珠卻覺得自己所有想法都被對方看透了一般,心中發(fā)虛,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道:“云棲君——”</br> 葉懷遙淺笑道:“恕我直言,大王女是來結(jié)盟的,合作伙伴之間隱瞞太多消息,可并不是明智的選擇。”</br> “這一次爭搶鬼王宴名額的人要比前幾回都增加了數(shù)倍,其中更有不少是人族修士。他們的病癥究竟因何而來,我已經(jīng)跟鬼王談過一回了,相信大王女的心中也不會沒有判斷。”</br> 賽音珠沉吟未語,葉懷遙也不著急,端起茶杯慢慢品著,等待她的答案。</br> 過了一會,賽音珠終于下定了決心,說道:“云棲君說這話的意思,是不是代表著,如果我將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你便愿意成為我的盟友?”</br> 葉懷遙道:“我想救出那些修士,王女的目的大概是破解丁先生的陰謀,目的相同,可以合作。”</br> 賽音珠道:“那魔君呢?”</br> 葉懷遙可不能把什么底牌都亮出來:“目前我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尚且不知道會如何發(fā)展,我無法為他做主。”</br> 賽音珠道:“旁觀者清,其實照我所見,魔君實則對你用情甚深,和好與否的主動權(quán)也掌握在你的手中,端看云棲君愿不愿意稍稍遷就他的嫉妒心了。”</br> 葉懷遙笑而不語,郎心似鐵。</br> 賽音珠苦口婆心,當(dāng)然不是對當(dāng)媒婆情有獨鐘,實在是因為對那名丁先生忌憚甚深。</br> 她總覺得多一個大佬可以合作,就多一分保障,因此希望葉懷遙把容妄也給拉過來。</br> 但葉懷遙既然不表態(tài),她總也不能將人綁了送到容妄的床上去,只得遺憾地點到而止。</br> 好在這一趟也不白來,成功拉到葉懷遙這位盛名在外的人物,賽音珠已經(jīng)覺得很有收獲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