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下來,是的,可憎的心軟,以及那份預計的徹底決然,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灰色的窗紗,我發(fā)覺在這個家自己竟然還能睡的安好。入眼的,仍是清一色的黑,冷冷的有種寂滅的靜。
手邊傳來暖意,心里一驚,忍住了那股想要作嘔的沖動。
所有不該屬于這個房間的東西都早已被清理出去,顯示了父親的“誠意”。
起身隨手拿了件淡淡的素衫披上,整個房子里都開足了暖氣,不冷,但也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瞇眸看了眼此時正蜷縮在床角熟睡的男孩
床單被褥也得一起換掉了。
突然想起樸錚說的那句話“潔癖真的沒藥醫(yī)嗎?”不由淺笑,有何不好。
撥通樸錚的電話,有點放松的斜靠在落地窗前,“起來了。”
“還不是被你吵醒的。”樸錚的語氣頗不佳,他的起床氣向來是很大的。
“想你了。”軟軟的,卻也沒有撒嬌的意味。
“簡安桀,有什么事你就直個兒給我吩咐吧,別跟我來這套。”再一次證明樸錚這個人完全沒有浪漫細胞可言。
笑了笑,我方才正色道,“可能,我會在這里多住上幾天,后續(xù)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樸錚思了片刻,“大概幾天?”
“不清楚,兩三天的樣子,機票肯定是得退了的,至于母親那邊,希望你出面幫我說一聲,她向來疼你,還有,移民的簽證我想,現(xiàn)在可能有必要辦一下了。”
“怎么,他們逼你了。”樸錚的聲音剎時冷硬起來。
“逼?呵,沒有,事實上,剛好相反。”說這話的時候,連自己都覺得有點過分的平靜了。
“我會去處理。”頓了一下樸錚說道,“若是在那呆不下去了,即使只是一秒,也不要強迫自己。”
無意識的抬起空著的右手,在鋪陳著薄薄霧氣的玻璃上劃畫著,“你知道,我一向自愛。”
“我看你是自虐吧,沒事又跑回那去。對了,昨晚讓人特意送過去的那套床上用品,還滿意吧?”
我笑道,“差強人意。”
“意大利的高級貨呢,又讓人清洗消毒了好幾遍,嘖,大小姐,您還真能挑剔啊!”他的笑聲悅耳動聽。
“謝謝你,樸錚。”
樸錚一聽樂了,“相對而言我還是比較喜歡實質(zhì)性的酬謝,來來來,本人的信用卡卡號是3359”
笑著掛了電話。
揉按著眉心,有點頭痛,長年積累下來的,倒也不能算是病,只是早上痛的比較厲害,不去在意也不行。
“姐姐”突來的聲響,讓我記起了房間里還有一個小孩的存在。此時,那孩子正抱著一顆枕頭坐在床尾,一雙黑亮的大眼笑著看著我。
“昨天你是怎么進來的?”基本上,我確定自己把門鎖了的。而,更讓我覺得匪夷所思的是他的進來我竟然毫無所覺!
眼睛眨了半天,笑得更歡快了,“太棒了!姐姐跟玉嶙說話了!!”
然后是物體垂直落地的聲音。“好痛。”男孩蹣跚地從地上掙扎起來,“痛姐姐。”
看著他笨拙地揉著已然泛起青紫的額頭,完全沒有想要上前安撫的意思,由他身旁跨過,徑直進了浴室。我想我沒必要去適應這種所謂的親情。至于,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個房間里只要不是鬼魂就好。
撲了幾把冷水在臉上,鏡子里的自己,蒼白,抑郁,帶著點病態(tài),呵,這大概就是脫去所有外衣后的自己吧,真是有夠楚楚可憐的!
從浴室出來時,原以為那小孩已經(jīng)離開。卻發(fā)現(xiàn)不僅小孩沒有走,甚至還多了個大人席郗辰!
敢情這房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公共場所了。
席郗辰抱著簡玉嶙坐在床沿,修長的手指輕揉著那塊腫起,俊雅的臉含著寵溺。
“如果痛,哭出來也沒關系。”平日里冷沉的音調(diào)多了幾分柔和。
“你們想要上演親情天倫,建議換個地方。”靠著浴室的磨沙門框,抬手輕按著疼痛的額頭,不打算再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