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砰砰往上,到達最高點，倏而炸開。</br> 五彩而斑駁的線條自然地下墜，光線微弱,在林述的臉上一閃而過,點映著他漆黑的瞳孔。</br> 喬西寧猛地回過神來。</br> 顧不上掛斷電話,也顧不上踩了雙幾厘米的高跟鞋,兩三步小跑過去。</br> 在就要靠近他的時候，猛地從地上一躍——</br> 直接跳進了林述的懷里。</br> “你怎么突然回來了？”</br> 喬西寧雙手自然而然地，摟住林述的脖頸,語氣興奮極了。</br> 她剛剛還在想，林述要是今晚回來就好了。</br> 結果下一秒，他真的，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了。</br> 忍不住感到一陣驚喜。</br> 旁邊時不時的,有三三兩兩的情侶從旁邊走過，臉上帶笑,調侃地看了他們一眼。</br> 異地戀的戀人,分別久了,總是情不自禁,會當街做出一些親密的舉動</br> 林述伸手,托住喬西寧，防止她掉下去,聲線平緩低沉：“不是希望我今晚回來？”</br> “當然希望了。”打電話的時候才說過,喬西寧坦然地承認,“可是——”</br> “——可是我們剛剛打電話，到現在,還不到五分鐘啊。”</br> 喬西寧和他對視：“A市回江城的飛機,航程要一個多小時呢,你肯定是早早就坐飛機過來的，結果你還不告訴我？！”</br> 她的眼眸烏黑明亮，里面的喜悅與歡快一覽無余，幾乎快要感染林述。</br> 他有些不自在，垂下眼眸，不太敢和她對視。</br> 這是在街上。</br> 林述提醒自己。</br> “林述，你太壞了，你怎么可以這樣，”喬西寧沒注意到他的舉動，輕聲控訴他，“回來了不告訴我，然后突然出現在我面前。”</br> 害她剛剛那么想他呢。</br> 喬西寧覺得自己這一整個晚上，一顆心，好像在坐過山車一樣。</br> 一會是低谷，一會兒到達最高頂點，忽上忽下，刺激得不行。</br> 都是林述給的</br> 林述抿唇：“不喜歡？”</br> 其實他本來，是真的打算在明天，乘坐早班機過來的。</br> 只是今天早上在片場，不經意地，就聽到劇組工作人員的對話。</br> “今天是橙色情人節誒，看電影的節日。”</br> “情人節不是早都過去了嗎？”</br> “每個月都有情人節啊，”女生聲音一頓，“我現在在想，要不要去找我男朋友，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給他一個驚喜。”</br> “去啊，”對方慫恿，“情人節嘛，顧名思義，不就是用來約會和培養感情的。”</br> 沒等到喬西寧的回答，林述又問：“不喜歡？”</br> 喬西寧被問住了。</br> 她覺得林述越來越直接了。</br> 心跳忍不住的，因為他一句話加快。</br> 喬西寧窩在林述胸膛，輕輕蹭了蹭，找回自己的聲音：“……沒有啊。”</br> “嗯？”</br> 她支起身體，捧住林述的臉頰，親了下他的額頭，語氣歡快肯定：“我超喜歡的。”</br> 超級喜歡的。</br> 在她想他的時候，突然出現。</br> 比拆了任何的禮物，都還要來得快樂。</br> 喬西寧還記得，從電話里聽到他那一聲回頭，自己心臟快速跳動的頻率。</br> 砰砰砰——</br> 飛速趕超煙花炸放的速度。</br> 不是其他禮物，能夠比擬的小驚喜。</br> 但又想到，林述問她的喜歡不喜歡，喬西寧莫名地就想笑。</br> “笑什么？”</br> 發覺喬西寧下巴擱在自己肩上，一陣亂顫的，極力地憋笑，林述低聲問道。</br> “開心啊，”喬西寧腦袋抵著他，猝不及防偏了個方向，又親了他一口，“見到你就超開心的。”</br> 喬西寧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那么容易滿足。</br> 她從小到大，就是完全的大小姐脾氣。進入最好的設計學校，珍藏最貴的紅酒，收集最多的BK包……什么都要最好的，也不會，輕易地感到滿足。</br> 可這些都沒有，林述今晚，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讓她來得開心和滿足。</br> 喬西寧也是第一次知道。</br> 原來能夠得到一件自己以為，得不到的東西，會是這樣的快樂。</br> 而她的快樂，是林述給予的。</br> “等會做什么？”</br> “我準備回公寓的，”喬西寧老實回答，腦海里，閃現過許許多多的念頭，最后言簡意賅地說，“你和我一起回去。”</br> 今天是很適合約會的日子，可周圍的人太多，嘈雜而熱鬧。</br> 喬西寧更想，和林述兩個人靜靜地待在一起。</br> “你放我下來吧。”</br> 雙腳一落地，喬西寧下意識地握著了林述的手。</br> “我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了，我們過去——”</br> “哥哥，給漂亮姐姐買束花吧？”</br> 喬西寧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稚嫩的童音給打斷了。</br> 她下意識低頭——</br> 腳邊站了個小女孩，紅色的毛衣，綁兩個羊角辮，手里捧著同色的玫瑰花，嬌艷欲滴。白白嫩嫩的一張臉，仰著頭，眼神亮晶晶的，看著她和林述。</br> 每個月的情人節，都能看到街上販賣玫瑰花的身影。</br> 不過遇到這么小的小女孩，還是第一次。</br> 喬西寧心里一動。</br> 正要開口買下所有的玫瑰花，就聽小女孩對著林述開口說：“哥哥哥哥，我麻麻說玫瑰只能送給心愛的人，你要不要買一朵玫瑰花，送給你旁邊的漂亮姐姐？”</br> 印象里，這好像是她第二次開口，喊她漂亮姐姐。</br> 喬西寧被喊得心花怒放，也沒在意小女孩前面說的話，俯身摸了摸小女孩毛茸茸的頭發，“嘴巴怎么這么甜啊？你這有多少朵玫瑰花啊，我都……”</br> 林述已經伸手，接過小女孩明顯捧得有些吃力的玫瑰花。</br> 喬西寧看了過去，“林述，你……”</br> 林述言簡意賅：“我買給你。”</br> 小女孩聞言，快速歡呼一聲，人小鬼大地對喬西寧說：“漂亮姐姐，你一定是哥哥特別心愛的人。”</br> —玫瑰只能送給心愛的人。</br> “這里有六十九朵玫瑰花，”她雙手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大大的圈，“有這么多這么多的喜歡。”</br> 當著小孩子的面，而且還是小孩子調侃自己和林述，喬西寧罕見地有了幾分不好意思。</br> 下意識偏頭去看林述。</br> 冷不丁，直接撞入他漆黑的眼眸。</br> 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br> “林述，”等小女孩蹦蹦跳跳跑走后，喬西寧問他，“你是不是因為她那句話，才買的這些玫瑰花啊？”</br> 甚至還，那么著急地搶在她面前。</br> 他輕輕地嗯了聲。</br> 喬西寧偏過頭。</br> 眼神望向別處，唇角輕輕勾起一抹笑。</br> 林述看著她發紅的耳尖，喉結微動。</br> “走，”她接過林述遞來的玫瑰，又牽起他的手，“我們回家。”</br> —</br> 林述這次只回來一天，也沒準備換洗的衣物。</br> 喬西寧先和他去了他的別墅，拿了點生活用品，才回到公寓。</br> 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br> 喬西寧洗完澡出來，就看到林述坐在沙發上，和別人打電話。</br> 提到了工作上的事情。</br> 應該是王洋。</br> 她想也沒想地走過去，直接坐在他腿上，“怎么了？”</br> 王洋應該也是聽到了聲音，話語停頓了下：“阿述你注意點，盯著你的人不少。”</br> “沒事。”</br> 這句話，對王洋說，也對喬西寧說。</br> 王洋嘆了口氣。</br> 林述不喜歡和別人扯上關系。</br> 但，如果那個人換成喬西寧。</br> 一切態度都不一樣了。</br> 掛斷電話。</br> 林述抬手，捏住喬西寧的脖頸，低聲問她：“想公開嗎？”</br> 喬西寧沒有猶豫的：“不要。”</br> “嗯？”</br> “我們現在這樣就挺好的啊！你和我逛街都沒人注意到呢。”喬西寧說，“可要是你公開了，我們肯定不能這樣了。”</br> 喬西寧從小就生活在鎂光燈下，倒也不在意鏡頭的窺探。</br> 可她享受和林述安安靜靜兩個人壓馬路的感覺。</br> 和她高調的性格完全不一樣的體會。</br> 偏偏讓她上癮又著迷。</br> “過一段時間再說吧。”</br> 喬西寧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和林述一直這樣下去，但就目前來講，她還真的不太想和林述太快公開。</br> “如果你想公開的話，”喬西寧慢吞吞地說，“就是讓大家知道你談戀愛了——”</br> “什么？”</br> “就是知道你戀愛了，但不知道戀愛對象是誰啊。”</br> “你沒生氣吧？”</br> 畢竟他都想公開了，自己還……</br> 林述：“沒有。”</br> 他也不想，讓喬西寧過多地曝光在別人的眼光下。</br> 不想太多人看到她。</br> “林述。”</br> 喬西寧說完，手里拿著咬了一半的牛奶巧克力，一把塞進林述的嘴巴里，“甜的，你吃。”</br> 林述嚼了兩下，問她：“待會想做什么？”</br> 喬西寧不由得有些臉熱。</br>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還能做什么？</br> 就是時機好像，又不太對。</br> 明天是婚禮，要從早上一直辦到晚上，而且她穿的又是v領的。</br> 喬西寧在心里面唉聲嘆氣的。</br> 總覺得自己和林述為愛鼓掌的時間，總是那么地不美妙。</br> 第一次在她家，碰上了大姨媽，被迫中斷。</br> 重逢后的第一次，碰上了她有早班機，親親摸摸，最后什么也沒做。</br> 現在……</br> 明天又有婚禮，需要十足的精力對待。</br> “唉。”喬西寧皺眉，忍不住哀嘆出聲。</br> “怎么了？”</br> 看到她唉聲嘆氣的樣子，林述不由得覺得有幾分好笑。</br> 甚少見她有這副模樣。</br> “……沒事，”自己想那種事，自然是不可能和林述說的，喬西寧連忙轉移話題，“這個情人節是電影情人節誒，大家都去電影院看電影，我們要不要在家也找個電影看看啊？”</br> 喬西寧一頓，繼續說道：“體會一下電影氛圍什么的？”</br> “想看什么？”林述自然而然地問。</br> 對于喬西寧提出來的任何想法，林述自然是不會拒絕的。</br> “不知道啊，我先隨便看看有什么好看的。”</br> 喬西寧說著，邊推了推流連在她頸側的林述，“你快點先去洗澡。”</br> “嗯？”</br> 喬西寧有些嫌棄：“我都洗好澡了，你別給我弄臟了。”</br> 人還坐在他腿上，卻又開始嫌棄他了。</br> 弄臟……</br> 林述眸色一深。</br> 喬西寧從他腿上下來，見他一動不動的，手腳并用地推他，“快點去！”</br> “你不要！耽誤時間！看完電影我還要睡美容覺呢！！！”</br> 見林述拿著睡衣走進了浴室，喬西寧收回視線，有一搭沒一搭地選電影。</br> 愛情片？</br> 喬西寧搖搖頭，她覺得自己和林述就挺甜的，不用再靠愛情片汲取甜份了。</br> 恐怖片？</br> 大晚上的，她怕自己鬧得林述不得安寧了。</br> 電光火石之間，喬西寧突然想起方新雨說的話。</br> “我從《危險關系》我就好喜歡他……”</br> 《危險關系》。</br> 她好像沒看過。</br> 比不上喬西寧在浴室拖拖拉拉的一小時，林述用了幾分鐘就出來了。</br> 他是寸頭，頭發都還沒長出來。毛巾輕輕一擦，頭發便干了。</br> 喬西寧遠遠地，就聞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轍的沐浴香味。</br> “你用了我的沐浴露啦？”喬西寧問他。</br> “你剛剛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沒帶沐浴露過來？”</br> 林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br> 喬西寧穿著吊帶睡裙，肌膚瑩白如玉，伸著兩只細白的胳膊，要來抱他。</br> 林述走過去，自覺地把喬西寧抱在腿上坐著。</br> “香的。”</br> 喬西寧伸手，扒拉著他的衣領，到處嗅來嗅去。</br> 她身上的香氣撲鼻。</br> “喬西寧。”</br> 林述臉有些沉，壓著她翻卷的裙擺，把人抱在沙發上，“坐好。”</br> 家里開著暖氣，暖烘烘的。</br> 也不知道她是心大，還是篤定了他不會做些什么。穿著吊帶睡裙，在他跟前晃來晃去，現在還在他身上煽風點火。</br> “我不。”</br> 喬西寧瞪他一眼，長腿一跨，反向坐在他腿上，往后靠上他胸膛。</br> 后腦勺抵著他的肩骨，微側頭看他流暢的下頜。</br> 肌膚貼著肌膚。</br> “你抱著我。”</br> 喬西寧扯過林述的手臂，搭在自己的小腹上，滿足地開口：“就這樣看電影。”</br> 林述額角青筋驟跳。</br> 偏偏撩撥的人完全沒這個意識，低頭玩著他的手指，邊開口：“方新雨說她是從《危險關系》才開始喜歡你的，我沒看過這部電影，我們今天就看這個。”</br> 她的語氣幽幽的：“聽說，你還為別的女人殺人坐牢了？”</br> “吃醋？”</br> “對啊，”喬西寧點頭，毫不掩飾，“我就是吃醋了。”</br> 林述有些無奈：“你也說了是電影。”</br> “我知道啊，”喬西寧特別理直氣壯，“但我心里就是不舒服。”</br> 得虧林述演得都是些犯罪和現實向電影。</br> 要都是愛情片的話。</br> 喬西寧覺得自己估計在醋缸里遨游了。</br> “那是假的。”</br> 林述握住喬西寧玩著他手指的手，聲音低沉而認真：“但我和你是真的。”</br> 喬西寧：“！！！”</br> 林述盯著暴露在自己眼皮底下的，那一塊雪白泛粉的后頸。</br> 沒忍住，低頭輕啄了兩下。</br> “林述你干嘛啊？”喬西寧縮了縮脖頸，到處躲避，“很癢啊你知不知道？”</br> “什么？”他一邊問，一邊又親了兩下。</br> “……”</br> 明知故問。</br> 故意的。</br> “你煩死了啊啊！”</br> 喬西寧嘟囔幾句，嬌嗔抱怨。</br> 可由于他的動作，被他扣在掌心的手指忍不住蜷縮起來。</br> 落下來的吻，好像帶著電流。</br> 從后頸出發，一路流通四肢百骸。</br> 整個人都忍不住躲進他懷里。</br> 林述扣著她的腰。</br> 頭完全地低了下去，氣息密密麻麻地覆蓋住她。</br> ……</br> “都怪你，”喬西寧捂著自己的脖子，“不僅害我美容覺時間推遲了，我明天還得多浪費我的粉底液。”</br> 喬西寧的人生字典里就沒有浪費這兩個字。</br> 完全是故意在挑林述的不是。</br> 林述從善如流地應了聲嗯。</br> 兩個人在沙發上又鬧了一會兒，才開始看電影。</br> 等到電影漸入佳境，喬西寧都快忘了自己身后還有個大活人。</br> 畫面里。</br> 男人穿著藍色監獄服，腳戴鐵鎖鏈，眉目瘦削，溫和地看著一窗之隔的女人。</br> 女人拿起電話，寒暄過后溫吞開口：“我，我要結婚了。”</br> 沉默片刻。</br> 男人面色忽然慘然，冷寂的眼神落在女人的身上陡然溫和，話語真摯：“祝你，新婚快樂。”</br> 長鏡頭一晃而過。</br> 是白墻上斑駁的陽光，和漸行漸遠的，鎖鏈拖過地板摩擦出的聲音。</br> 畫面一轉。</br> 依舊在監獄。</br> “值得嗎？”上了年紀的獄警問。</br> 到最后沒能讓女人全身而退，還賠上了自己。</br> 年輕的男人只盯著一旁的墻壁。那里，是整個監獄窗口唯一有陽光攀巖的地方。</br> 而此刻，陽光在一分一分向下消退。</br> 陰翳籠罩。</br> 如同黑暗，將會永遠伴隨著他的一生。</br> “愛到極致是什么？”</br> 他自言自語：“是共有犯罪。”</br> “我覺得值得，它便就值得。”</br> “……”</br> 當那個十五年的刑罰時間通過電子鍵盤打在電影上，喬西寧看著那一行小字，肩膀突然一抽一抽的。</br> 轉過頭，眼神紅紅地盯著林述。</br> 林述眉心一跳：“怎么了？”</br> 他伸手，摸到了喬西寧臉上滾燙的淚水。</br> “嗚嗚嗚嗚……”喬西寧一個勁地哭，淚水都蹭到林述的衣服上，“你這演的什么啊，也太傻逼太慘了吧。”</br> 神經病一樣。</br> 和人分擔了罪責，最后什么好處都沒撈著。</br> 林述蹙眉，不太理解喬西寧怎么這么真情實感。</br> 那是他，可又不全是他。</br> “哥哥。”</br> 喬西寧直起身體，淚眼朦朧地叫他：“你不要喜歡她，你喜歡我，我會對你很好的。”</br> 每說一個字，就親了他一下。</br> 咸濕的淚水都流進了唇縫。</br> 有些澀。</br> 林述眼神幽幽的。</br> 垂眸，張唇，牙齒磕進飽滿的唇。</br> 喬西寧“嘶”了一聲，皺眉。</br> 雙手虛虛摟著他脖頸，乖乖承受。</br> 林述揚了下眉。</br> 突然覺得，喬西寧真情實感點，好像也沒有什么不好的。</br> 不過……</br> 林述扣住喬西寧的雙肩，將她從自己身上拉開了些，低沉著聲音：“你做什么？”</br> 喬西寧說得十分自然：“我親你啊。”</br> “……”</br> “干嘛？”喬西寧眼圈紅紅地瞪他，“你還不給親啊？”</br> 整個喉結上，都是她留下來的痕跡。</br>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牙齒輕咬起皮肉，啜了幾下，印出一個個草莓印。</br> 林述氣息有些重，一把抱起喬西寧，擱在旁邊的沙發上。</br> “你去哪啊？”喬西寧迅速反應過來，一把拉住他的手。</br> “洗澡。”</br> “……”</br> 洗澡？</br> 不是洗過了嗎？</br> 砰——</br> 門被帶上了，門板震動。</br> 浴室傳來了水流聲響。</br> 還有一些輕微的動靜喘息。</br> 喬西寧吃過豬肉了也見過豬跑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什么。</br> 林述他，在那個。</br> 她臉蛋猛地一紅。</br> 半晌，突然揚聲朝浴室喊了句。</br> “哥哥，要我幫你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