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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我攬

    喬西寧的心跳快得不像話。</br>  砰砰砰——</br>  勢如破竹一樣,瘋狂地撞擊著脆弱的耳膜。</br>  滿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聲。</br>  視線里,林述仍保持著微微俯身的姿勢,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一顆太妃糖,抵在她的唇間。</br>  嗓子干啞得可怕,緊繃繃的,喬西寧下意識“啊”了一聲。</br>  話都來不及說出口,那顆一直抵在唇邊的糖果,便被人強勢而又溫柔地抵了進來。</br>  “林述……”</br>  她開口,想說些什么,又不得不閉上嘴,吞咽口腔里蕩開的甜膩感。</br>  身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腳步漸行漸近。</br>  一步,兩步,三步……</br>  林述沒回頭,只垂眼專注地看著喬西寧。</br>  喬西寧受不了這樣的寂靜,忍不住開口提醒:“林述,有人在叫你。”</br>  他嗯了聲:“怎么時候回酒店?”</br>  喬西寧看了他好幾眼,摸不清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br>  試探地開口:“我待會和你一起回去吧?”</br>  林述眉目一松,低低嗯了聲。</br>  轉身快步離開。</br>  走到無人的角落。</br>  林述垂眸,掃了眼剛剛喂喬西寧吃糖的那根手指。</br>  指尖仿佛還殘留著溫熱飽滿的觸感,有點發麻。</br>  過了兩三秒。</br>  像是終于自我放棄一般,低頭,如同蓋章一樣的,嘴唇輕輕蓋上指尖。</br>  唇角控制不住的,勾起淺淡而滿足的弧度。</br>  —</br>  回到酒店,洗完澡,已經接近夜里一點了。</br>  喬西寧頭一次沒急著睡美容覺,翻來覆去,滿腦子都在回想林述那句話。</br>  啊啊啊啊啊——</br>  再一次入眠失敗,喬西寧又餓又煩躁,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挫敗地錘了錘身下的床褥。</br>  冷靜下來后。</br>  她撈過手機,點開林述的頭像。</br>  喬西寧:【林述,你睡了嗎?!】</br>  林述:【怎么了?】</br>  沒想到他居然也還沒睡,喬西寧心里一喜,打字的手都不由得快了些。</br>  喬西寧:【你餓嗎?】</br>  喬西寧:【晚上的盒飯不好吃,我都沒吃幾口,剛剛本來還想回酒店的路上買點東西吃的,結果太晚了……】</br>  問是問林述餓不餓,結果喬西寧字里行間、無一不在透露一個信息。</br>  ——我!餓!死!了!</br>  ——不餓。</br>  林述刪掉剛剛打的兩個字,發了個嗯。</br>  喬西寧:【我想吃東西!我想點外賣!!】</br>  喬西寧:【可是外賣會有味道的!我不想要有味道的房間!!!】</br>  林述的眼皮忽地一跳。</br>  下一秒,喬西寧彈了語音電話過來。</br>  “林述。”</br>  一開口,就是委委屈屈的腔調。</br>  林述呼吸一窒,聲音低低的:“嗯,我在。”</br>  “我餓得都睡不著了,在床上躺了好久了。”她抱怨道。</br>  喬西寧盤腿坐了起來,試探開口:“你不是也餓了嗎?我,我能不能去你的房間啊?”</br>  萬籟俱寂。</br>  天上一輪彎月,月光皎潔而清冷。電話那頭,只能聽到電流滋滋的聲音。</br>  還有她輕緩起伏的呼吸聲。</br>  林述的神經一瞬間繃緊。</br>  久久等不到林述的聲音,喬西寧又開口:“林述,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倒計時三秒。”</br>  “……”</br>  “三二一。”快得不到一秒。</br>  喬西寧的聲音都歡快了起來:“那我現在馬上過去,你記得給我開門呀。”</br>  喬西寧幾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掀被下床,套了條裙子。</br>  動作行云流水的。</br>  剛要出門,又覺得不妥。</br>  原路返回,從行李箱里拿出一條披肩,披在腦袋上,扒拉著兩邊的垂墜,擋著面前,一張臉遮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靈動漂亮的眼睛。</br>  鬼鬼祟祟出了門。</br>  林述給她留了門,開了一條小縫。</br>  喬西寧都不用敲門,確定周圍沒人后,直接走了進去。</br>  輕輕合上門。</br>  林述站在落地窗前,正在和人打電話。</br>  聽到動靜聲,他抬眼,看了過來。</br>  酒店的樓高,正好和不遠處的商業建筑維持在同一水平線。</br>  身后是移動的五光十色,林述的身形和五官,像是浸泡在了燈光下。</br>  偏偏,沉郁又冷靜。</br>  喬西寧的心,又是一跳。</br>  緩了緩,也沒去打擾他,自覺地走到沙發旁,坐下。</br>  等了一會兒,林述還在打電話。</br>  喬西寧受不了了,打開手機風風火火下單了外賣后,有些無聊地翻他放在沙發上的劇本。</br>  無意的,就聽到林述和人打電話的聲音。</br>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么,林述渾身的氣息都冷了下去。</br>  “我姓林,不姓沈。”</br>  “……”</br>  “這么多年,我一個人也過來了。”</br>  “……”</br>  突然的,喬西寧的心,被這句話刺了一下。</br>  從她認識他到現在,除了王洋,他的確,一直都是一個人。</br>  之前有經紀人陪著,可也僅限于工作。</br>  后面有她。</br>  但盡管如此,好像過得比一個人還差。</br>  她擠進他的生活里,打破他一個人的生活狀態,卻又抽身離開。</br>  “以后別再打電話過來。”</br>  說完這句話,林述就掛斷了電話。</br>  喬西寧立馬回頭。</br>  “林述,”她翻著劇本,狀似毫不在意地問,“你剛剛在和誰打電話啊?”</br>  林述放下手機,聲音很淡:“你不認識的。”</br>  “……哦。”</br>  知道林述是不想說,喬西寧也不像之前說一些“你不說怎么知道我不認識的話”,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br>  見他臉色還好,輕輕地松了口氣。</br>  “你剛剛一直在打電話,我就自己點了外賣了。”</br>  “嗯。”</br>  喬西寧又問:“我點的是壽司,你吃嗎?”</br>  她仰頭看他,有點兒可憐巴巴的意味:“點得有點多,你吃嗎?”</br>  知道喬西寧這是吃不完,等著讓他解決。</br>  林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吃。”</br>  喬西寧說的話有點兒夸張。</br>  她點的不是有點多,而是特別多。</br>  現在這個時間點了,她只找到了一家還在營業的壽司店。</br>  她餓暈了,沒了理智,在套餐手握海盜船手卷各個分類欄上各點了一樣。</br>  因為是一單大生意,商家特地打電話過來,解釋會比平時的送餐時間晚個十幾分鐘。</br>  喬西寧十分不客氣的,把林述的房間當做了自己的房間,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br>  林述陪喬西寧等了一會兒,才進了浴室洗澡。</br>  浴室水流聲停的時候,喬西寧剛拎著兩大包外賣進門。</br>  她將東西一一拿了出來,在桌上擺放地整整齊齊的,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br>  聽到林述過來的腳步聲,頭也不抬的:“外賣到了,你快點過來。”</br>  溫熱潮濕的氣息在接近。</br>  林述俯身,陰影壓了下來。</br>  帶來一股沐浴的香氣,還有隱約的薄荷。</br>  非常突然的,喬西寧的腦門涼了一下。</br>  她抬手,指尖濕漉漉的。</br>  摸到了一顆水珠。</br>  “林述……”</br>  喬西寧抬眼,所有的話一瞬間止住了。</br>  他穿著浴袍,帶子松松地系著,俯身的時候,能看到里面一片白皙的肌膚和深深的鎖骨。</br>  因為是寸頭,用毛巾簡單地擦了下頭發,搭在脖子上,還有點兒潮濕的水汽,墜在下頜上,沿著緊繃的肌理往下。</br>  喬西寧看直了眼。</br>  “林述,”鬼使神差的,她開口,“你什么時候讓我拍你的腹肌啊?”</br>  林述幫忙打開套餐的手一頓,直直地盯著喬西寧。</br>  喬西寧回視,噘著嘴:“是你自己說的,你說你這兩天晚上有空,可以給我拍你的腹肌。”</br>  “……”</br>  她試探地問:“……你自己傍晚說的話,你該不會現在就忘了吧?”</br>  林述抿唇,嗓音冷淡:“沒忘。”</br>  喬西寧面上一喜,又迅速收斂,裝腔作勢地咳了咳:“我,我突然不想拍你的腹肌了,我能不能摸摸你的腹肌?”</br>  “這么多年,我就摸過你的,你讓我摸摸嘛,看看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br>  “……”</br>  喬西寧小聲叫他:“林述。”</br>  “嗯?”</br>  “就摸一下啊,摸一下嘛。”</br>  林述的太陽穴重重一跳。</br>  他低眸,仔仔細細地打量她,低聲問:“就摸一下?”</br>  “對、對啊。”</br>  以為林述這是不信任她,喬西寧立馬舉起手指對他保證。</br>  才怪。</br>  她在心里補充。</br>  這么好的機會,不多摸幾下都對不起她的手指。</br>  林述輕輕嘆了一口氣。</br>  說不出是放松,還是失落。</br>  察覺出他態度的松動,喬西寧急忙催促:“你快點啊,摸完吃完東西,我要回去睡覺,好晚了。”</br>  “不是餓了?先吃東西。”</br>  “不要,”喬西寧拒絕,“你先讓我摸,不然萬一待會你不認賬怎么辦?”</br>  “……”</br>  林述手指一動,摸上了浴袍系帶。</br>  “等一下。”</br>  喬西寧豎起手掌,大叫了一下:“林述,你里面穿了嗎?”</br>  大概也沒想到自己一開口就是這么直接,喬西寧挫敗地咬了下唇,解釋道:“我是說,你除了浴袍,里面還有沒有別的什么掩護?”</br>  不然待會浴袍一脫。</br>  喬西寧覺得自己要長針眼了。</br>  林述瞥她一眼,沒說話,繼續剛剛的動作。</br>  喬西寧雙眼都瞪大了,以為林述要耍流氓,立馬站了起來,伸手要去阻止他。</br>  結果大概是剛剛下去拿外賣,來回奔波,加上久坐的后遺癥,兩眼黑了一下。</br>  雙手下意識地往前,想要攥住些什么。</br>  手上最先摸到的,是柔軟的布料,然后是緊繃的肌理。</br>  喬西寧趁亂在上面摸了摸。</br>  光滑緊實的,硬邦邦的。</br>  突然,不知道摸到了哪里,手下的觸感變得凹凸不平。</br>  喬西寧渾身一僵。</br>  視線回聚的一瞬間,她順著的手指看去。</br>  第一眼看的,不是林述的腹肌有多么多么好看。</br>  而是,遍布在身體上起伏不平的傷疤,大的,小的,細的,粗的……多得數不過來。</br>  喬西寧甚至不敢去猜。</br>  他這些是之前自殘留下來的傷疤,還是之后,和她分手后新添上去的。</br>  “林述,”喬西寧瞪大眼睛,看著那些傷疤,聲音都是顫抖的,“我記得你以前沒那么多的,你是不是……”</br>  “不是,”林述否認,“都是之前的,你別多想。”</br>  怎么可能不多想。</br>  喬西寧突然就想起了王洋說的話。</br>  分手那天在醫院都能……更別說一個人待在家里的時候了。</br>  只是這樣一想。</br>  眼眶里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啪嗒一聲,連續不斷地掉了下來。</br>  “喬西寧,”林述無奈,“真的都是之前的。”</br>  喬西寧淚眼朦朧,說話都斷斷續續的:“真的……真的嗎?那……那為什么傷疤還在啊……你是不是,是不是又騙我嗚嗚嗚。”</br>  “這么久了,傷疤不是……不是應該消失了嗎?”</br>  說完,還打了個哭嗝。</br>  喬西寧是真的完全無法理解。</br>  她脖頸上的傷口都好了,林述的都過去了這么久,為什么還沒好?</br>  肯定不是陳年舊傷,是他最近新添上去的。</br>  林述抬手,用指尖,輕輕蹭掉喬西寧臉上滾落的眼淚。</br>  很燙。</br>  很快便浸濕了指尖。</br>  林述抽出一張紙,慢慢擦掉喬西寧的眼淚,低聲道:“真的,沒騙你。”</br>  “那傷疤為什么這么久了還沒消失!”喬西寧固執于這個問題。</br>  林述嘆了口氣:“傷疤沒那么快消失。”</br>  喬西寧堅持:“那為什么我的就好了!”</br>  林述沉默。</br>  過了一會兒開口:“我沒抹祛疤的藥。”</br>  喬西寧張了張嘴:“……真的嗎?”</br>  “嗯。”</br>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喬西寧眼睛都瞪大了,迸發出亮光:“你等著,我去拿個東西給你。”</br>  沒給林述拒絕和思考的機會,說完這句話后,喬西寧拎起披肩,在門外探頭探腦的,又鬼鬼祟祟地跑出去。</br>  沒一會,就回來了。</br>  手上還拿著一小截白色的藥膏。</br>  “林述,”她獻寶一樣的,把藥膏舉在他面前,“這個給你。”</br>  “什么?”</br>  “我專門讓人配的祛疤藥膏啊,”喬西寧解釋,“我脖子上的傷口就是用了這個好的,給你。”</br>  她眼圈和鼻尖都還紅紅的,眼神卻認真,朝他囑咐道:“你以后每天都要用,一天兩次,早上晚上各一次,不出一兩個月一定會好的。”</br>  就算沒有好一點,至少也會淡化,不會看上去這樣的觸目驚心。</br>  見他不說話,喬西寧推了推他:“你說話呀。”</br>  “嗯。”</br>  喬西寧瞪他:“你別敷衍我。”</br>  “不會,”林述將藥膏收了起來,指了下桌上的壽司,“吃東西吧。”</br>  “不行,”喬西寧不放心,拽著他的浴袍,“你保證。”</br>  “我保證。”</br>  他保證得太干脆了,讓喬西寧一愣。</br>  半晌,回過神來:“那你真的要好好涂藥哦,兩個月后我會檢查的,要是你沒好好涂藥,我就——”</br>  就什么。</br>  拖了幾十秒也沒就出個所以然來。</br>  想說就不和你說話了,但她想一想,發現可能是她先受不了。</br>  她煩躁地啊了聲:“反正你一定要涂藥。”</br>  林述點頭:“嗯。”</br>  “我會檢查的。”她又說。</br>  “好。”</br>  喬西寧滿意了。</br>  桌上的空間被滿滿當當的壽司占領。</br>  喬西寧覺得自己很餓,點得也很多,胃口卻是小。吃了兩個小卷和海盜船,就囔囔著飽了吃不下了。</br>  “喏,”她將桌上的東西全推給林述,“都給你。”</br>  然后靠在身后的沙發上,舒服地瞇了瞇眼。</br>  右手伸著,在沙發上摸了摸。</br>  沒摸到手機,摸到了一把伸縮刀。</br>  喬西寧好奇:“這是什么?”</br>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可這把刀碰上了皮膚,卻是會自動地收縮。</br>  她反應過來:“這是劇組里的道具嗎?平時電視劇里演的那種伸縮刀?”</br>  “嗯。”</br>  喬西寧正無聊,把玩著林述從劇組拿回來的伸縮刀。</br>  “喬西寧。”</br>  看她一把刀玩得不亦樂乎的,林述忍不住蹙眉:“別玩刀,很危險。”</br>  “沒事啊,”喬西寧不在意,“這不是伸縮刀嗎,不會怎么樣的。”</br>  ……</br>  不過他這樣一說,喬西寧倒是玩了沒兩下,似乎覺得自己玩刀好像更無聊了,把伸縮刀放回了原處。</br>  “林述,”靜了沒一會兒,喬西寧突然開口,“你能不能喂我吃一個炸蝦卷啊。”</br>  對上他詢問的眼神,她舉起兩只手,解釋:“我剛剛翻了劇本又拿了刀,手臟了,懶得去洗了,你喂我吧。”</br>  林述拿起一個炸蝦卷,遞向她:“過來。”</br>  喬西寧傾身湊近,一口咬住。</br>  眼睛靈動地轉了轉,像是在打什么主意。</br>  林述怔住,剛要開口。</br>  腹部跟著,就被什么東西給抵住了。</br>  低頭。</br>  看到一把伸縮刀,刀柄盡頭,是拿著刀的手。</br>  白皙纖細又漂亮,指尖圓潤泛粉。</br>  得逞后,喬西寧忍不住笑出了聲。</br>  似乎很開心。</br>  “劇本上說你要避開這一刀的,你怎么沒避開啊,你這個反應能力不行啊。”</br>  喬西寧窩回沙發上,低頭一邊翻閱林述放在一旁的劇本,一邊說:“我覺得我以后要是在珠寶行業混不下去了,可以去演變態女殺手了,你看看你,一不小心就被我殺了。”</br>  沒得到回應,喬西寧忍不住叫他:“林述,你說對不對?”</br>  林述輕扯了下唇:“嗯。”</br>  得到了他的認同,喬西寧更得意了:“你剛剛那樣真的不行你看看,要不是劇本這樣寫,正義最終要戰勝邪惡。就你剛剛的反應,早就被殺了,還怎么追兇哦。”</br>  房間里,都是她絮絮叨叨的聲音。</br>  林述收回放在她身上的視線,低頭,摩挲了下自己的手指。</br>  剛剛,她不小心舔到了。</br>  只是一個愣神的瞬間,那把刀便抵了上來。</br>  林述想。</br>  如果殺人犯是她的話。</br>  不會有反抗,也不會有追兇。</br>  只會有兩個結局。</br>  他會成為她的幫兇。</br>  或者。</br>  心甘情愿地,死在她手上。</br>  僅此而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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