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村。
    趕在春耕之前，顧磊總算是回來了。
    看他滿面春風的樣子就知道他的決定了。
    而且跟他一起出去的王衛(wèi)國可沒回來，村里人一時間都紛紛議論了起來。
    白守業(yè)被顧焱拒絕了之后，見顧磊回來，又打起了顧磊的主意。
    “要我啊，顧家還得是老二，從我就看出來，你們家老二是這個。”
    白守業(yè)豎了一個大拇指，李春花瞧了一眼沒放聲。
    白守業(yè)呵呵笑了一聲，李春花對他的態(tài)度可是越來越不遮掩了，以前不恭敬有加，但也算是給了他這個村支書最起碼的尊重。
    現(xiàn)在也怪他自己，誰叫他犯糊涂管不好自己的閨女呢？
    現(xiàn)在閨女也沒了，自己都沒法怪人家老顧家。
    白守業(yè)想了想，接著：
    “他嬸子啊，你看你能不能跟你們倆老二，出去的時候也帶帶咱村里人。現(xiàn)在地就這么多，包產(chǎn)之后能干的恨不得把地都劃拉他家去，剩下那些家不就得餓肚子嗎？出去干活掙點錢也是個出路不是？”
    李春花坐在院子里挑揀種子，頭也沒抬就道：
    “白支書，你我家老二出去一趟，別錢沒掙著，這一趟出去都快把家底掏空了，那火車票貴的呀。再了，他到那兩眼一抹黑，指不定要吃多少苦呢。”
    白守業(yè)不相信：“那不能夠。你們家顧焱腦瓜就聰明，顧磊也不差，要不在縣里能把那店干的紅紅火火的嗎？我可知道，那條街就沒誰家能賣過你家老二的。”
    “支書也了那是在縣里，到了大城市哪還好使啊？”
    “都是一個村子的，幫把手不也應(yīng)該嗎？他們自己出去我也不放心，都是些沒腦子的，跟著顧磊這不是妥帖嗎？”
    李春花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不高胸道：
    “支書這是又犯糊涂了。你都知道是些個沒腦子的，還叫我家老二帶著干啥？出去了又不聽話，出了事誰負責？老王家衛(wèi)國人家聽話，跟著去了，我攔著了？自己沒那個本事，還沒那個勤快勁，你一個支書在這兜什么底？你是他們爸呀還是他們媽呀？你能給他們做主嗎？”
    “自己剃頭挑子一頭熱，一幫懶蛋子肯不肯領(lǐng)你的情啊？”
    白支書被李春花一陣嗆聲，有些掛不住面子，道：
    “再咋，我也是村里的支書，我也不能光看著他們掉隊啊。”
    “當支書的是你，又不是我家老二。再了，你家自己的事都管不好，對村里倒是上心。你這么熱心去管那個王寶勝和王麻子，你家李鳳蓮知不知道？用不用我去問問鳳蓮妹子要不要管王寶勝的死活？”
    李春花一摔簸箕進了屋。
    白守業(yè)在院里站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想了啥就溜溜的走了。
    顧磊在屋里趴著窗戶看到白守業(yè)出去，對著李春花比了一個大拇指。
    “還得是我媽，真厲害。”
    李春花拿著笤帚疙瘩掃著炕，拍在顧磊身上，道：
    “上一邊去，在這礙事。那個白守業(yè)就是個老糊涂，自己閨女咋沒的不知道？這是全給忘了？那兩個混蛋王鞍誰愛管誰管去，別我們家不管，就跑我家門口來溜達我也得潑他一身大糞水。跟我老三和媳婦惹多少麻煩？膈不膈應(yīng)人？”
    老太太在炕上看著念念寫作業(yè)，接話道：
    “白守業(yè)這些年老了，開始糊涂了，哎，興許也是被秀珠給打擊到了。”
    “媽，奶，我三弟得沒錯，羊城那個地方現(xiàn)在是太繁華了，比省城都好多了。那家伙，路上那個車多的呀，還有啊，全國各地都去那進貨，生意可好了。”
    顧磊岔開了話題，起了正事。
    “我這次回來啊，把我那個店給賣出去，馬上就回去，我在那邊租了個房子，秀梅和孩子都住下了。老三媳婦還是買房子合適，可我哪有那些錢啊？我準備好好干，多賺點，等錢一夠我就買個大房子，到時候，媽，奶還有爸，你們都去。”
    “那邊太暖和了，熱的時候我都不用穿外套。 ”
    “哼，夏也熱。”老太太看著眉飛色舞的顧磊，嘴角也帶上了笑，打趣著道。
    “沒事，到時候我給你們買個大風扇，呼呼的吹，保證涼快。”
    顧磊正口沫橫飛的時候，張玉翠抱著孩子進來了。
    “老二，你剛才羊城那邊賺錢容易啊？”
    顧磊連忙坐直了身子，對張玉翠點頭道：
    “還行，能掙錢，但也得肯吃苦啊。只要肯賣力錢肯定能掙著。”
    張玉翠抱著孩子坐下來，看著顧磊問道：
    “那，你帶你大哥一塊去唄。”
    別顧磊，老太太和李春花都有些吃驚，抬頭去看張玉翠。
    張玉翠絲毫沒覺得有啥不對，看著顧磊道：
    “帶你大哥去，教教他，你們一塊做生意。”
    顧磊有些遲疑，問道：
    “大嫂，你這剛生了孩子，家里還有鐵蛋，你是想……”
    “哎呀，我不去，你大哥自個去。”
    顧磊看了看李春花，李春花的臉色都變了，問道：
    “老大自己去，你孩子咋辦？你除了懷里抱的，屋里還有個鐵蛋呢。”
    張玉翠笑嘻嘻地對李春花：
    “這不是有您在呢么？怎么都能幫我一把對不？”
    念念寫字的手停了下來，坐在炕桌邊上看著張玉翠。
    張玉翠湊近了李春花道：
    “媽，這不都是您孫子孫女嗎？我這歲數(shù)也不了，剛生了孩子，身子弱著呢。之前跟您提的，在縣里……”
    張玉翠看了一眼顧磊，繼續(xù)道：
    “我又想了想，我和顧鑫手里沒那么多錢啊。”
    李春花是聽明白了，張玉翠這不是真的要跟去羊城，這是苦窮來了。
    要么就給她解決縣里的店鋪，要么就帶老大一塊去羊城。
    都是一家人，一再拒絕總是不好，張玉翠就是打定了主意，看你們怎么選。
    再怎么著，也不至于你們吃肉，連口湯都不給她喝。
    完了話，張玉翠就抱著懷里的不點晃悠著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