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村子里，王衛國把手推車悄悄還回去放進人家院子里，剩下的330塊錢和顧焱四六分。
本應是132塊錢，因為沒有零錢，顧焱就給了他140塊錢，王衛國啥也沒要，拿了130塊錢，樂呵呵地回家了。
忙完了這一切，已經是后半夜了。
顧焱難得睡了個好覺，一夜無夢睡到亮。
……
農村的一是從公雞的啼鳴聲開始的。
隨著第一聲雞叫聲響起，村里的狗、牛也都開始活動筋骨，發出一陣陣聲響。
顧焱也習慣了早起，剛放亮，就起來拎著水桶準備去村里的水井打水，走到一半就看見牛棚附近又圍了一群人。
由于時間還早，有些人從被窩出來，頭沒梳、臉沒洗、趿拉個鞋就出來了。
要是別的地方圍那么多人，顧焱是不會多看一眼的，可是牛棚……
顧焱心里咯噔一下，扔下水桶就跑過去了。
扒拉開人群，感覺這次的氛圍更加凝重了。
村民們都在竊竊私語，但都沒人放出聲音，低語氛圍顯得很是壓抑，和生機勃勃的早晨格格不入。
這次幾個穿軍裝的人都面色凝重，像雕像一樣表情嚴肅一動不動地守在外面，就算是沒有見過世面的村里人，也知道，這次的事情肯定不同尋常。
白守業也來了，顧焱湊過去想問問到底怎么了，可是白守業也只是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白守業獨自在村里看家已經半年多了，也擔心村子里萬一出點什么大事，連個能商量的人都沒有，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這次，那群人沒有多待，里面出來了兩個人對門口穿軍裝的韌語了幾句，其中有兩個軍人就進屋去了。
不一會兒，二人一左一右架著一個六十來歲的男人就出來了，二話沒撥開人群就將那人塞進了汽車帶走了。
白守業想上前詢問，其中一人只告訴他不要打聽，管好村子不要惹事，再多的話那人也肯了。
這下子，村民們都炸鍋了，看著他們帶人走的架勢，不像是什么好事。
消停了沒幾年，這又是要干啥呢？
被帶走的那個人，不是村子里的，就是前些年上面安排下放來接受再教育的，好像是姓李，但是叫什么村里人都不知道。
村里人都怕惹禍上身，平日里都是繞著走，也沒人跟他們搭話。
他們干的活一般也不和村民們一起，到日子有人給他們送口糧，沒事他們也不和村民接觸。
只除了顧焱。
想到這，村民的目光都紛紛看向了顧焱。
顧焱的面色也不好看，他當然看出這次的事情不太對勁，他在原地想了片刻，抬頭看向圍觀的人群，不期然對上了阮菁菁的目光。
顧焱心里有些發苦，沒有給阮菁菁任何回應，收回目光，又進了牛棚。
一進去，顧焱就見二叔坐在搭建的簡易床板上，屋里一切都和平常一樣，沒有翻動過的痕跡，二叔的臉上也是一片泰然自若。
顧焱心里放松了一些。
可是顧興業的眉頭卻緊緊地鎖起：“不是叫你不要再來了嗎？他們剛走，外面肯定圍了不少人，你這時候進來干啥？”
顧焱撿了個稍微干凈的凳子一屁股坐了下來，也沒理會二叔的話，擔憂地問：
“二叔，他們到底來干什么的？這次怎么還把人帶走了呢？”
顧興業嘆了口氣，搖搖頭：“具體的我也不知道，這兩次來他們也就是挨個問了話，內容還是以前那些。就是今也不知怎么，突然把老李給帶走了。”
“那個老李到底是干什么的？”
“誰知道呢？當時他來的時候就沒，這么些年他也從來不自己家里的事，我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從首都來的，其余的……”
顧興業搖了搖頭，表示也不知道太多。
“這次的事情有點不太妙，感覺有點嚴重。最近你不要再來了，更不要送東西過來。你那家里還那么多人呢，尤其是你奶奶，歲數那么大了，再禁不起折騰了，你照顧好她，別叫她擔心。”
顧焱沉默不語，心頭也是慌得很。
面前的二叔明明比自己父親兩歲，今年也不過才剛剛53歲，可是看起來卻是比父親蒼老得多。不僅頭發花白，甚至連冒出來的胡茬也白了不少。
前些年自己還，也就是偷摸從家里拿點吃的給二叔，他知道，其實奶奶和媽媽都清楚，只是沒有點破。
甚至有的時候李春花還特意在廚房多放一碗吃的或者多放幾個干糧。
因為這些年的事，二嬸和他離婚了，孩子也帶走了，就剩下二叔一個人。
奶奶雖然從來不，但是到底是自己兒子，還是從最引以為傲的兒子，她又怎么能不惦記呢？
“顧家子，你就聽你二叔的，我們幾個老家伙在這好得很，這么多年都習慣了，什么風浪沒經過？你回去照顧好你奶奶，就能讓你二叔放心了。”
一旁戴著厚厚鏡片的馬利民也開口勸道。
顧焱心里不是不清楚他們的好意，只是他也明白，自己隔三差五的就過來這里，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瞞是瞞不住的。
萬一真的有什么事，現在再撇清關系也晚了。
最終顧焱只是：
“各位叔伯，最近就勞煩你們自己互相照應一下了，我去鎮上打聽打聽，有什么消息我會及時回來通知你們。”
劉向陽整理著被那些人弄亂的稻草，不在意地：
“無所謂了，這次部隊都來人了，部隊的事情你是打聽不出來的，走一步算一步吧，你也不用太擔心。”
顧焱沒應聲，低下頭走出了過于低矮的牛棚。
這一次，外面的村民都沒有散去，還等在那想看看顧焱知道點什么。
顧焱哪里有心思管他們，只跟白守業今要請假，白守業嘴巴都抿成了一條直線，眉頭皺得幾乎能夾死一只蒼蠅，手指搓了搓，下意識想要放到嘴邊，才想起自己早上出門太急，沒有帶煙。
白守業終究也沒有開口問顧焱什么，僅僅只是應了顧焱的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