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鑫被張玉翠的模樣嚇到了，愣神的瞬間被張玉翠掙脫了開，沖了出去。
顧鑫回過神，連忙穿鞋下地去追張玉翠。
鐵蛋也從炕上出溜下來，穿著鞋跑到了院子里。
“鐵蛋，你爸媽又吵架了？你媽上哪去了？”
顧磊在院子里用柳條編筐，看見張玉翠和顧鑫一前一后的出去，心知兩人肯定是又吵架了，見鐵蛋出來，就問起了鐵蛋。
鐵蛋面無表情，道：“我媽你和三叔偷雞到……到哪去賣了，她要去告你們，讓你和三叔去坐牢。”
鐵蛋站在顧磊的對面，一副得意的樣子。
顧磊一時沒有聽懂，琢磨了一下，偷雞到什么地方賣……偷雞……投機倒把？
顧磊有些意外了，是自己想的這樣嗎？
“你不要想著逃跑，一會兒我媽就會帶著人來抓你。”
鐵蛋此時是得意的，家里二叔和三叔最討厭了，他們對自己一點都不好，全都抓走，他就是家里老大了，看以后誰還敢欺負自己。
顧磊壓根就沒動，拿起手里的柳條繼續編著筐：“誰我要跑了？我又沒做壞事，我往哪跑？”
“你信不信？一會兒，你爸就得帶著你媽回來，沒準你爸還得跟你媽生氣吵架，但是就是沒人來抓我。”
鐵蛋聽見顧磊這么，就有些生氣了，：“你騙人，我才不信，我就等著你被抓走。”
鐵蛋的嗓門放得很大，李春花在屋里聽見了，走出來問鐵蛋：“鐵蛋，你媽干嘛去了？要抓誰？”
鐵蛋也不喜歡李春花，覺得李春花竟然偏心顧念念那個賠錢貨，一樣都是賠錢貨。
“抓二叔，抓三叔，抓你兩個兒子，然后你就剩我爸一個兒子了，你就只有我一個孫子了，我讓你偏心，等你老了，我才不管你呢。”
顧磊一把扔掉手里編到一半的筐，大手拎起鐵蛋的衣領，就將人給提了起來。
“你再一遍？混蛋，是你爹最近沒收拾你？嗯？”
李春花倒是不生氣，輕輕地：“放他下來。”
鐵蛋胡亂踢蹬的腳一落地，馬上就往后退去，離得顧磊遠遠的，滿臉警惕的看著顧磊。
李春花懶得跟鐵蛋生氣，這個孫子到底如何她也不是頭一知道，于是又問：
“你媽為啥要找人抓你二叔跟三叔？”
鐵蛋怕顧磊揍他，聲音已不如剛才那么大也不如剛才那么有底氣，“我媽，二叔三叔偷雞了，然后拿去賣了，到什么什么地方賣了。”
李春花一頭霧水，沒聽明白，轉頭看向顧磊，顧磊無奈的聳聳肩，攤了攤手：“不知道，或許是投機倒把吧？”
李春花眼睛驀地睜大：“投機倒把？那……那你和老三……”
李春花嚇了一跳，這罪名一旦成立可不，家里才過幾安生日子啊？尤其是兒子和兒媳上了最好的大學，可不能因為這個耽誤了呀。
顧磊將手放在李春花的雙肩上，讓李春花安靜下來，顧磊：“媽，不用怕，她沒有證據的。再了，現在上面早就不管了，老三，他們在首都，看見大街上全都是私人開的店鋪，干什么的都櫻還有弟妹的省城家里，我不是去過一次嗎？您忘了，我回來就告訴您，那里街上也都開始賣東西了，沒人管了。”
李春花拍著怦怦跳的心口，：“哦哦，對對，上次你好像跟我了。可是，咱這是縣城，是村里，咱們這還沒有人敢做生意呢。能行嗎？”
“沒事的，媽。咱們這里消息落后，人們膽子。但是上面都不管了，縣里即便是暫時沒人擺攤賣東西，也不代表是政府不讓啊，他們不可能再管的了。您放心吧。”
見李春花還要什么，顧磊：“您不相信我，還不相信你的兒子兒媳嗎？”
李春花的臉色這才放松了一些，點著頭道：“信，信，我信，你們我都信。”
鐵蛋看看顧磊，又看看李春花，不明白他們在什么，好像現在都不害怕了呢？
顧磊眼見著這個混蛋還站在原地，眼睛一瞪，：“趕緊回你家去，再不回去，人沒來抓我，我先揍你一頓。”
鐵蛋的身子一個哆嗦，手腳并用地往家里爬去。
李春花無奈的瞪了顧磊一眼，：“你好歹也是他二叔……”
“兔崽子哪里當我是二叔？他巴不得我趕緊去蹲笆籬子呢。”
顧磊不以為意地坐下，又拿起地上還沒編完的筐，淡定地繼續手上的工作。
李春花見老二一點都不擔心，估計也確實是沒什么事，就也回屋了，只是心里對張玉翠又多了幾分不喜。
顧磊在院子里編了很久的筐，一直到幾個屋子的燈陸續都熄了，甚至張秀梅也出來叫了他兩遍，他把張秀梅送回屋子，借口氣熱睡不著，又出來了。
鐵蛋趴在窗子旁看著二叔，也等著自己爸媽回來，等著等著也睡著了。
夏的夜晚除了蛙鳴就是蛐蛐叫，顧磊就那么坐在院子里直編了三個筐，顧鑫才拽著垂頭喪氣的張玉翠回來。
一進院子，見到就著月光干活的顧磊，兩個人都愣住了。
顧磊朝著顧鑫一笑，：“大哥，回來了？”
顧鑫訕訕地，對著張玉翠沒好氣地：“你先回去。”
張玉翠今晚受了挫，這時又看見顧磊，更是心虛，低著頭快步就走回了屋里。
顧鑫拽了個凳子坐在顧磊旁邊，顧磊伸手摸了兩支煙，遞了一支給顧鑫。
一時間，院子里只有兩個忽明忽暗的煙頭。
顧鑫也不知道怎么開口，久久沒有話。
直到抽完一支煙，顧鑫才壓著嗓子開口：
“對不起。”
顧磊也抽完了那支煙，將煙頭扔在地上，用穿著膠鞋的腳碾了碾。
“有啥好對不起的？”
“你大嫂……她……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她沒文化，見識少……”顧鑫有些心酸。
顧磊卻是一笑，渾不在意地：“大哥，你這些能不能服你自己？當年我和李紅為啥過不下去，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