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的日子過得再緊張，過年也不能太湊合。
    村里的煙囪都源源不斷地開始冒煙，家里條件稍好的都給孩子穿上了新衣服。
    村里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孩子歡笑的聲音，抽冰嘎、滾鐵圈、放鞭……偶爾還傳來狗叫聲，孩子的哭聲……
    鐵蛋扒著門也想出去玩。
    “念念，你去領你弟弟出去玩會兒，我可警告你，看好你弟弟，少根頭發仔細你的皮。”
    張玉翠叫來念念，言辭犀利地叮囑著。
    顧念念穿著明顯不合身的棉襖，低著頭站到張玉翠的面前，乖乖地點頭答應著。
    李春花見狀，叫來了顧鑫：“老大，你去，你帶著幾個孩子出去，自己的孩子自己看著，自己生了自己不養等誰呢？大過年的，誰也別找不痛快。”
    顧鑫點著頭，抱起了鐵蛋，叫上了想。
    想一聽可以出去玩，急忙往頭上扣帽子，戴圍巾。
    念念則是立在一旁，沒有輕易動彈。
    “念念都這么大了，沒啥好玩的，在家幫我擇菜吧。”張玉翠本就不滿李春花指使顧鑫維護顧念念，雖然大過年的不敢太過違逆婆婆的意思，但是看顧鑫抱著鐵蛋，還要領著想，本來就顧不過來，還要帶著顧念念出門，張玉翠心里就越發地不爽。
    “念念才幾歲？8歲還不是孩子是啥？大過年的你給我消停一點，你再惹我就回自個家去。”
    李春花真想不明白，明明念念就是從她肚子里出來的，而且她和顧守家從來沒有因為頭一胎是個女孩而對張玉翠有什么意見，她自認從來沒有虧待過張玉翠，可偏偏這就是個心偏到離譜的媽。
    老太太也不滿地道：“念念是我的大重孫女，你要實在不喜歡，就送過來，我能養。”
    張玉翠沒想到竟然連老太太都開口敲打她了，她實在是憋悶得緊，都已經分了家，這兩個老太太未免也管得太寬了。
    可畢竟有個大肘子惦記著，張玉翠到底是沒再多，由著老太太給念念多加了一條圍巾跟著顧鑫出去玩了，只是面上多少有些不開心。
    本就有點不正常的眼睛，斜愣愣的，此刻更是顯得有些目光不善。
    不過張玉翠開不開心并沒有人在乎，只要她不話找不痛快，沒人會多看她一眼。
    一直到日落西山，顧鑫才帶著三個拖著鼻涕的孩回來。
    一進屋，阮菁菁馬上空出了炕頭的位置，一伸手拉過來想幫著掃著身上的雪。
    老太太則是招手叫來念念，摸了摸念念冰涼的臉蛋，拉著念念上了炕。
    三個孩子都在炕上暖和著，不過只有鐵蛋嘰里呱啦地不停講著外面的趣事。
    想這些越來越開朗，也時不時地進行補充。
    念念雖然依舊少言，但面上已經明顯帶著笑了。
    老太太有些愛憐地摸了摸念念有些稀薄的頭發，心里琢磨著怎么收拾這個大孫媳婦。
    分了家以后，念念好像更瘦了。
    那個時候沒有春節晚會，各家各戶都圍坐在一起忙活著年夜飯，嘮著家常話，隨著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白白胖胖的餃子在各家的廚房里爭先恐后地下了鍋。
    “媽，過年好。”
    李春花聽到聲音回頭，就看見推門從外面進來、正在門口用力跺著雪的二兒子顧磊。
    “哎，你個臭子。平日里整見不著人就算了，今個除夕你也往外跑，是不是皮癢了你？”
    顧磊笑著：“沒有，媽，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在家也幫不上什么忙，趕在年夜飯之前回來不正好嗎？”
    李春花見老二這么多年難得心情不錯，心頭一酸，抹了一把眼角，趕緊叫顧磊幫著往屋里端菜。
    一大家子十二口人，把一個大圓飯桌擠得滿滿登登。
    由于顧焱和顧磊往家里帶了不少東西，今年的年夜飯尤其豐盛，光餃子就上了八盤，又做了肘子、五花肉、排骨、雞肉還有魚。
    李春花擔心阮菁菁吃得太過油膩，還特給做了一個涼拌土豆絲。
    這一桌子年夜飯，即便是放到后世，也是很拿得出手的，可見顧家的生活在短短的一年發生了多大的改變。
    即便如念念這般收斂內向的孩子，也拿著筷子目光灼灼地盯著這些飯菜。
    等老太太做好，招呼大家開動的時候，鐵蛋第一個就站了起來，想要去抓那個大肘子。
    顧鑫今倒是機靈，第一時間就攥住了鐵蛋的手，張玉翠下意識就想護著，忽然就看到李春花嚴厲的目光，張玉翠伸出去想要掰開顧鑫的手，轉向了鐵蛋，哄著鐵蛋，親自給鐵蛋夾了一筷子肘子肉。
    鐵蛋到底年紀，一下子就忘了一開始的貪念，捧著碗就吃了起來。
    李春花分別給另外兩個姑娘夾了兩塊雞肉，目光看向阮菁菁的碗，已經堆了一座山了，看來是不用自己操心了。
    李春花就把手里的紅燒肉放到了情緒有些低落的顧佳碗里，顧佳抬頭看著李春花，母女倆眼神交換了一瞬，顧佳仿佛看懂了李春花給她的信息，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強自打起精神笑了笑，跟大家一起吃了起來。
    阮菁菁自從懷孕之后口味變得特別奇怪，喜歡的東西能吃特別多，不喜歡的聞一下甚至就能吐出來。
    今的飯菜李春花是花了心思的，沒有一個會惹得阮菁菁反胃。
    尤其是今的餃子，大多數人家到了冬只能吃蘿卜和白菜，但是今不知道顧焱從哪里淘弄來了一些野山菜，在新鮮的時候焯水之后放在室外凍上，到了過年的時候再拿出來，依舊能保持新鮮的口福
    阮菁菁已經有一些日子沒有吃到新鮮爽口的蔬菜了，所以今的餃子特別合她的胃口，面前的一盤子餃子很快就見底了。
    這個年代的人都喜歡吃肉，可阮菁菁卻覺得膩，涼拌土豆絲和餃子倒是吃了不少。
    很快，面前的一盤餃子就只剩下最后一個了，阮菁菁看都沒看就塞嘴里去了。
    “哎喲！”
    忽然，阮菁菁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呼聲，顧焱連忙放下了筷子，緊張地盯著阮菁菁。
    “媳婦，你怎么了？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