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顧陽正準備休息，突然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顧兄。”
    聽聲音，正是楚惜月。
    他打開門，見她提著兩壺酒，邀請他到外面喝一杯。他欣然答應。
    到了船頭處，兩人靠著船舷，邊喝酒邊聊天。
    天空中，月光如流水一般，映照在江面上，閃爍著粼粼的波光。
    船上一片寂靜，唯有水聲潺潺，憑添了幾分靜謐。
    顧陽看著眼前的楚惜月，一襲白衣，在夜色下，白皙的皮膚泛著動人的光芒，美得讓人沉醉。
    在這樣的氛圍下，他也不禁有些怦然心動。
    他終于知道，她為什么會得到一個閉月羞花的名號了。
    楚惜月盈盈的目光注視著眼前的男人，拿起手中的酒壺，跟他碰了一下，仰頭便喝了一口，臉頰上，很快泛起一圈淡淡的暈紅。
    顧陽鼻端縈繞著淡淡的香氣，是酒香，與她身上傳來的香味混雜在一起，只喝了一口酒，就有一種微醺的感覺，輕飄飄的。
    “顧兄，你可知錢家的來歷？”
    微風中，傳來楚惜月耳語般的聲音。
    顧陽清醒了一些，終于知道她來找自己的目的，搖頭道，“不知。”
    “錢家的先祖，本是大周太祖的管家，所以，才能替皇室掌管錢袋子。四百年來，這個錢袋子，也一直都是由錢家的歷代子孫掌管。深受皇室的信任。”
    這么說，錢家相當于皇室的白手套，用封建時代的說法，也即是家奴。
    所謂信任，是相當不靠譜的事情，特別是將時間拉到四百年的長度，更沒有什么信任可言。
    顧陽心中想著，卻有沒有插嘴，靜靜地聽著她說。
    “直到錢家上一代的掌管者，出現(xiàn)了一位才能出眾的人物，被天下人稱為財神爺。讓錢家的生意，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
    “若只是如此，皇室也不會在意。偏偏這位財神爺?shù)囊粋€兒子，登上了天驕榜。那是四十年前的事。”
    顧陽聽到這里，就有點明白了。
    錢家再能掙錢，對皇室來說，都不會有任何威脅，依舊是自己的提款機。
    可是，當錢家出了一位天驕，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登上天驕榜，意味著神通境有望。
    一旦錢家出現(xiàn)一位神通境，就很難控制了。
    只聽楚惜月說道，“幾年后，錢家的那位天驕，被另一位天驕挑戰(zhàn)，戰(zhàn)死當場。而且，自那以后，錢家的子弟，因各種意外而死。最后，只剩下那位錢曦云。”
    顧陽不由感嘆，這皇室真是夠狠的，發(fā)現(xiàn)養(yǎng)的狗有不聽話的征兆，就下這樣的狠手。
    話說，這種除掉天驕的手段，還挺眼熟的。
    之前一次模擬，那位皇后也想利用他來除掉文院的那位首席弟子。
    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用一樣的手段。
    “錢家那位財神爺將唯一的孫女，送去萬里之外的靖州，她才能保住一命。這是錢家跟皇室的默契。錢家后代不再染指四海錢莊，以此來保住錢家最后的血脈。”
    “錢曦云若是能留在靖州，自可平安無事。可是，她現(xiàn)在要去趟的那一灘渾水，實在太過危險……”
    話未說完，旁邊一個悲憤的聲音插了過來，“我爺爺死得不明不白，就算再危險，我也要替他老人家討個公道。”
    顧陽和楚惜月都是一驚。
    以他們的實力，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在旁邊偷聽！
    只見幾米外，兩道人影憑空出現(xiàn)，正是錢曦云和那位叫莉莉的術(shù)士。
    顧陽立馬反應過來，這是莉莉的法術(shù)，隱身術(shù)一類。竟能瞞過他的感知，果然夠神奇。
    楚惜月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異大陸的法師？”
    莉莉提起裙擺，行了一禮，糾正她的說法，“我叫莉莉，是一名術(shù)士。”
    楚惜月對于異大陸的了解有限，并不清楚術(shù)士與法師的區(qū)別，點點頭，沒有再問。
    她半夜來找顧陽喝酒，原本就是想勸誡他，讓他不要去趟錢家這淌渾水。誰知竟被當事人給到了，多少有些尷尬。
    錢曦云說完那句話后，先是行了一禮，“抱歉，偷聽了二位的談話。”
    楚惜月道，“以你當前的處境，對我們有防范之心，也很正常。”
    錢曦云轉(zhuǎn)頭看向顧陽，“小妹的處境，便如這位楚姑娘所說，極其兇險，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取我的性命。顧兄若是想退出，小妹絕無怨言。只是，若是小妹的死訊傳出，顧兄恐怕無法得到想要的東西了。”
    顧陽覺得她的話沒錯，她這個商行的主人死了。留在靖州的商行，要么被別的勢力占了，要么被底下的人瓜分了。哪里輪得到他？
    他朗聲道，“我既然答應陪你走一趟，就不會食言。姑娘先行回去歇息。”
    錢曦云沒再說什么，行了一禮，帶著莉莉回去了。
    顧陽轉(zhuǎn)頭對楚惜月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一趟，我送她到中州，便即抽身。”
    楚惜月聽他這么說，沒有再勸，提起酒壺。
    兩人碰了一下，將壺中的酒一口飲盡。
    一切，盡在不言中。
    ……
    兩天后。
    趁著夜色，莉莉拿出那個黑色的水晶球，口中默念咒語，片刻后，一道無形的力量將她和顧陽還有錢曦云籠罩住，三人的身形憑空消失。
    在隱身術(shù)的加持下，顧陽帶著她們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畫舫，到了岸上。
    至于程雪，就留在畫舫中養(yǎng)傷。
    主要是莉莉的隱身術(shù)，范圍只能覆蓋住三人。
    這也是為什么錢曦云只帶了兩個人的原因，本想著突然回到中州，打別人一個措手不及。
    誰知道，還是遇到了襲擊。
    這也意味著，錢曦云身邊有叛徒。
    這一點，顧陽都想到了，錢曦云這個當事人，自然不會想不到。
    不過，看程雪在船上拼命的樣子，她應該不是那個叛徒。
    莉莉就更不可能了。
    一直到了百里開外，莉莉才撤去隱身術(shù)。
    這一路，都是顧陽帶著她們走的。
    他提議停下來休息一會，看莉莉的樣子，施展隱身術(shù)，對她的消耗極大。
    顧陽也盤坐到地上，運功調(diào)息。
    片刻后，只見一道熾熱的火焰環(huán)繞在他身周，有如實質(zhì)一般。
    錢曦云在一旁看呆了，她自身也有五品的修為，又有名師指點，自然很清楚這是什么。
    他的真元快要凝成實質(zhì)，堪比一品強者的罡氣了。
    他所修煉的，無疑是一門絕世功法。
    怪不得能成為潛龍榜第一。
    以他的年紀，若是年輕個一兩歲，足以登上天驕榜了。
    她旁邊莉莉身體更是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
    隨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錢曦云看到她這樣的反應，不由愣住了。
    她的商號，就是與西堤大陸的人做生意，對異域的語言頗為精通，聽出她剛才說出的音節(jié)，意思是“圣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