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一場大雨
辛愿醒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身體里那刻不定時炸彈可能又爆炸了,而且是唐硯之給她收拾的爆炸現(xiàn)場。
因為她的頭雖然還是疼,但明顯已經被人用薄荷油按摩過了,床頭上也放好了該吃的藥,和一只裝滿水的保溫杯。
至于昨晚爆炸狀況如何,她是一點都記不起來了,記憶在見了顧昀回來后就一片空白,間歇性精神分裂的典型癥狀。
有一點可以確定,她絕對在唐硯之面前狼狽至極。
辛愿深呼吸一口,把臉埋進手里,默默地做了個決定。
—
辛愿不見了。
唐硯之做完早餐出來,外面天色突變,整個天幕陰沉沉灰蒙蒙,胃里跟著悶悶地疼,他左等右等等不來辛愿,就上樓敲門,床上卻空空如也。
整個家都空空如也。
他在客廳怔怔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她是離家出走了。
他致電顧昀:“阿昀,抱歉,我今天得請、咳咳、假?!?br/>
“今天本來就不用上班啊,硯之,你生病了嗎?”
“嗯?!币贿吔与娫捯贿叴┮路悬c困難,唐硯之便收了線,咳嗽著穿好衣服,沖出了門。
—
“我覺得你有點過分了。”林學婷叼著包酸奶,居高臨下地看著沙發(fā)上垂頭喪氣的女人。
辛愿哀叫一聲,往后躺倒:“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對他,很丟人啊?!?br/>
“……你以前更丑的樣子他見得多了?!?br/>
辛愿郁卒地抓抓頭發(fā):“不一樣。你想啊,我因為看到初戀而導致犯病,回去給他找麻煩,他肯定很無語啊。”
林學婷吸了口酸奶:“所以你是怕他甩了你唄?!?br/>
“……”辛愿無法反駁她這個觀點,撇撇嘴說不出話了。
“要我說,你倆這樣耗著算個啥,該離婚就離,大不了跟我混。”林學婷在她身邊坐下,把她的腦袋拽到自己肩膀上擱著。
“你早晚要結婚的啊……”辛愿苦笑,“我也不想耗著他,可一旦離婚,我連家也回不了?!?br/>
父母早就厭煩她,更何況她還有個優(yōu)秀的弟弟。
林學婷瞇起眼:“那你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毙猎赴T著嘴,快哭了。
“……那咱們先不說唐硯之,來說說顧昀。你都幾百年沒發(fā)過病了,看到顧昀立馬就崩盤,這樣看來他簡直就是你的病因嘛?!绷謱W婷喝完酸奶,開始吃水果,吃一塊,喂辛愿一塊。
辛愿搖搖頭表示不要:“也許吧?!?br/>
“那你要不要試著再爭取一下?”
“你說什么?。俊毙猎鸽U些要跳起來。
林學婷瞪她:“別激動啊,你要是在這里犯病我就把你扔出去,解鈴還需系鈴人沒聽過?顧昀啊就是你人生中的第一大執(zhí)念,不到黃河你是心不死的?!?br/>
辛愿囁嚅:“早就到黃河了……”
“屁,”林學婷翻個白眼,“顧昀可從來沒有明明白白地拒絕過你,你敢說不是?”
“……”辛愿怔忡地低下頭。
“好啦,就這樣了,改天我和你一起見見顧昀,揣摩揣摩他的態(tài)度,再做定奪,”林學婷摸摸她的腦袋,瞬間炸毛,“woc你頭發(fā)怎么這么油!”
辛愿辯解:“那是薄荷油!”
“我管你什么油,馬上去洗掉!”
“知道了,”辛愿悶悶地站起來,“學婷,還是不要去打擾顧昀了……”
“別說話?!绷謱W婷拿起閃爍不止的手機,給辛愿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辛愿頓時傻眼,大氣都不敢出。
“喂,硯之啊。”林學婷翹起二郎腿,悠閑地看辛愿的慫樣。
“學婷,小愿和你在一起嗎?”唐硯之不知道在什么鬼地方,嘩啦啦的雨聲把他的聲音都掩蓋了大半。
林學婷看著辛愿滿面通紅連連搖頭半天,才懶洋洋地說:“沒有,怎么了?”
唐硯之沉默一陣,嘶啞地道:“她不見了?!?br/>
“啊?”林學婷演技上線,“怎么會不見?你沒看好她是不是?”
“是我不好。但是她藥、電腦和衣服都帶著的,應該不會亂跑,可能會去找你,如果她真的去了,麻煩你給我個電話可以嗎?”唐硯之斷斷續(xù)續(xù)地道。
“哦,好,你找到她了也一定要告訴我??!”
“嗯,謝謝你,學婷,謝謝。”
電話掛斷,辛愿出了一身冷汗。
林學婷那一點惡作劇的心在聽到唐硯之那句沙啞而誠懇的謝謝之后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兩個女人安靜一陣,林學婷訥訥地說:“他可真懂你。”
“……”辛愿沒有搭腔。
—
半夜,林學婷被敲門聲吵醒,辛愿戴著唐硯之給她買的耳塞,沉睡如豬。
林學婷給她拉了拉被子,罵罵咧咧地下床。
“誰啊三更半夜的,”林學婷從貓眼看了看,頓時嚇傻了,急忙把門打開,“硯之?”
唐硯之全身上下都濕嗒嗒的,黑色的頭發(fā)凝結起來,水珠順著發(fā)梢不斷滑落,他臉色蒼白,嘴唇有些青,林學婷開門的一瞬間,他甚至沒有反應。
“快進來!”林學婷催促他。
唐硯之回過神,搖了搖頭:“不了,一身的水。小愿……有來找你嗎?”
林學婷看他微紅的眼里那層薄弱的期待,愧疚和懊惱之情一齊涌上來,她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那一刻,眼里的期待驟然破碎,露出來的除了如釋重負,還有傷痛和疲憊。
“這、這種事情,你打電話問就好了??!”林學婷試圖說些什么掩飾尷尬。
“手機沒電了?!碧瞥幹畣÷暉o力地說。
林學婷愣住。這是不是說明,他在外面找了辛愿一整天?
林學婷看到他抬眸,視線越過她看向屋里的某個地方。
“她睡了嗎?”
林學婷心里一酸:“睡了,睡得挺好的?!?br/>
唐硯之怔怔地看著那個方向一會兒,艱難地笑了笑:“那就好,謝謝你?!?br/>
“你進來坐一會兒吧!好歹換個衣服,我這有我爸的衣服。”
“不用了,你快休息吧,我這就回家。”唐硯之還是笑,臉色卻很蒼白,比剛才要蒼白很多。
林學婷看著他轉身走下樓梯,突然很怕他會跌下去。
她不知道他怎么能笑得出來,又怎么能轉身就走,換成她家男人,恐怕早就火冒三丈地把她從床上抓起來強|暴一番。
她雖然是辛愿的大學舍友,跟唐硯之卻是沒有什么交集的,對他的印象也就是辛愿的愛慕者而已,畢業(yè)酒會事件后,她更是完全把他腦補為一個為愛成魔的變態(tài)。
現(xiàn)在看來,不太像啊。
三觀被顛覆的林小姐陷入了自責的深淵,回到屋子里發(fā)現(xiàn)有一扇窗沒有關,雨水噼里啪啦地落進來,她連忙跑過去,卻在密集的雨幕中又看見了唐硯之。
他手里拿著傘,卻撐了幾次都沒能完全撐開,他便放棄了,勉強舉著散開的傘走向他的車。
好不容易走到車邊,他像是脫力了一般,整個人倚到了車門上,一只蒼白的手摸索了半天,都沒能把車門拉開。
他便就那樣倚著休息了一會兒,才終于把車門拉開,坐進了車里。
目睹全程的林學婷這才覺得自己提到嗓子眼的心漸漸落了下去,卻又忍不住難受起來。
他這個樣子,應該是病了吧,感覺也是沒人關心的樣子,至少辛愿不會關心他。
林學婷嘆了口氣,給他發(fā)了條短信:你還好吧?
—
唐硯之千辛萬苦地上了車之后就在座位上蜷縮成一團,雙臂環(huán)在腹間,瘦削的脊背輕輕顫抖著,不知是因為痛還是因為冷,又或許兩者都有,總之是沒什么力氣再動彈了。
知道她好好地在朋友家睡覺之后,就沒什么力氣再動彈了。
他打開暖氣,盡量地把腹部送過去暖著,迷迷糊糊地闔著眼,昏昏欲睡,卻被手機鈴聲吵醒,是一條短信。
他睜著眼睛茫然地看了半天,才混混沌沌地坐直身體,頭昏眼花地去敲那些密密麻麻的鍵盤,回復了對方。
—
辛愿登陸qq,第一個彈出來的人是MRG,今天早晨給她發(fā)的消息。
MRG:昨晚的文風有些奇怪,心情不好嗎?
辛愿看了,差點就要掉下眼淚來。
原來文字真的是騙不了別人的嗎?丑陋的內心,縱使你再怎么修飾掩蓋,別人也還是能從你的用詞,你的架構乃至你的標點符號中窺探一二,情緒也是一樣的。
當然,別人要有那份想要讀懂你的心才可以。
辛愿吸了吸鼻子,調整一下情緒,才慢慢地敲字。
如此緣來:嗯,這都被你看出來。
MRG:怎么了,能跟我說說嗎?
辛愿呆呆地看了這行字很久,終是輕嘆一聲。
算了,向素未謀面的網友吐露心聲,她還是做不來。
如此緣來:也沒有什么,一些事堆在一起,是我太玻璃心了。
所幸MRG沒有再糾結這個話題,很快又聊起了小說。
MRG:玉陵會這么冷漠原來是因為被傷過,你這個伏筆埋得很深啊。【笑】
如此緣來:是嗎?連你都沒看出來?【驚訝】
MRG:看出來了,但是覺得你應該不會這么狗血。
如此緣來:你…你說我狗血。
MRG:嗯,所以我現(xiàn)在很高興,我很喜歡狗血。
如此緣來:【笑哭】
MRG:那么下一步,你準備讓玉陵和那個混蛋再續(xù)前緣?
如此緣來:必須啊,玉陵美人怎么會這樣善罷甘休!
辛愿將這句話發(fā)出去,忽然就愣住了。
這句話,幾乎是一瞬間就在她腦海里浮現(xiàn)出來,沒有經過任何思考。
玉陵不會善罷甘休。
那么辛愿,你呢?
她在心里問自己。
“看啥呢?”林學婷一屁股坐在她身邊。
辛愿下意識地關掉聊天界面:“準備寫文來著。”biqubu.net
“哦,”林學婷應著,“你準備什么時候回家?”
“……”辛愿郁郁地合上電腦,艱澀地道,“唐硯之……還有跟你找我嗎?”
林學婷差點就要說實話了,幸好想起了唐硯之后來給她發(fā)的短信:不要跟辛愿說我去過你家。
于是她愣是把到嘴邊的話塞了回去:“他后來又給我打了個電話,我沒忍住就告訴他你在這兒了。”
“哦?!毙猎笐?。
林學婷忍了又忍,還是覺得心里難受,還是沒忍住,就說:“暫時不想離婚的話,你多關心關心人家,我聽他的聲音好像是生病了。”
“哦?!边€是哦。
沒心沒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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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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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