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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我想要給你幸福。
  以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姿態(tài)說出這樣毫無道理的話為開頭,名為諸薰的少年用一種非常強勢的姿態(tài)入侵了碇真嗣的生活。真嗣也清楚,正是因為自己被家族孤立只能一個人住在主屋旁的小屋里的關(guān)系,這個名為諸薰的少年才能如此輕易地達(dá)成自己的目的。究其根本,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是因為自己給了對方趁虛而入的空隙。
  而諸薰也很清楚,此時正處于絕對孤立無援狀態(tài)的這個真嗣,僅依靠自身一人的力量是絕對沒有辦法抵抗自己的。
  因為他是諸薰,因為他所有的目的都圍繞著真嗣一個人,所以這種簡單的結(jié)果,根本不需要考慮就會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之中。
  諸薰此時正一臉幸福地坐在真嗣的身邊,一身素色的和服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得規(guī)規(guī)矩矩,仿佛之前那個涉及嫁娶的話題只是玩笑而已。不過兩人之間或許也只有真嗣會故意將那個話題當(dāng)做一個玩笑。
  諸薰很清楚,在說出那句話的一瞬間,他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認(rèn)真。

  此時是晚飯時間,但真嗣只能一個人呆在自己的房間里,慢慢地咽下那些早就微涼了的飯菜。諸薰坐在他的身旁,笑瞇瞇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那個……”真嗣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對不起,只有我一個人的飯菜。我沒來得及告訴他們多了一個人,所以……”
  “沒關(guān)系哦,”仿佛只要被真嗣搭理了就會很高興一般,諸薰笑著開了口:“我并不會感覺到饑餓,所以沒有飯菜也沒關(guān)系。”
  真嗣愣了一下,立即展開了一個非常不好的猜測——
  “你……”
  他盯著諸薰,或許正因為對方不僅模樣,就連舉手投足間的風(fēng)度都是如此不真實的關(guān)系,所以那個不靠譜的猜測才會顯得如此正確。于是在猶豫了一小下之后,他接著說了下去:“該不會已經(jīng)死掉了吧?”
  諸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我已經(jīng)死掉了?”
  “難道不是嗎?”
  諸薰認(rèn)真地低下頭去,用雙手確認(rèn)了一遍自己的身體。在確認(rèn)妥當(dāng)之后,他一把抓住真嗣握著筷子的右手,將那兩支美麗的漆器打落,然后于筷子落在盤子上的叮當(dāng)聲響中,將真嗣緊繃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啊……好像還有心跳,所以我是活著的呢,真嗣君。”他笑著說道,一臉的幸福:“能夠在活著的時候遇見你,真是太好了呀。”
  真嗣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他咬了咬牙,目光在與諸薰對視了一下之后,又飛快移開:“請不要突然拉住我的手。”
  “為什么?我這樣做讓你感覺不快了嗎?”
  諸薰帶著一臉的疑惑湊近了一些,在明顯感覺到真嗣的后退之后,不僅沒有后退,反而更加努力地靠近了一些。他死死地盯著真嗣的臉,眼睛一眨不眨。
  “難道說……真嗣君其實不喜歡我嗎?”
  “才剛剛認(rèn)識就問喜不喜歡什么的!這讓人怎么回答嘛!”
  被真嗣呵責(zé)了之后,諸薰有些郁悶地皺起眉頭,“明明不是才認(rèn)識的。”他小聲地說道,然后又立刻舒展了眉頭。
  “好吧好吧,對不起,我會注意我們之間的距離的。抱歉,真嗣君。”
  說實話,在生硬地拒絕了諸薰的好意之后,真嗣也有一些后悔。雖然有些突兀,但從對方身上傳來的卻的確是真正的善意,對于生硬地拒絕了對方這等善意的自己,他感覺到了一些厭惡。
  擺正了自己有些傾斜的姿勢,真嗣說話的音調(diào)也恢復(fù)了平日里的平和:“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
  “稍微被我嚇到了,對吧?”
  諸薰好心地替真嗣找了借口,在認(rèn)真地往自己臉上堆起了那常常被人稱贊的笑容之后,他又接著說了下去:“沒辦法呢,我稍微不大會掌握這方面的分寸,所以……真是抱歉啦,真嗣君。”
  真嗣稍稍松了口氣,“沒有……我也沒有特別的……在意。”
  在諸薰專注的目光下,他努力說出了稍稍有些違背自己本意的話語。但在看到對方那如釋重負(fù)的神情時,又感覺這樣的謊言似乎也不錯的樣子。
  “啊,那就好。”
  “如果被真嗣君討厭的話,我可是會非常難過的。”他看著真嗣,緩緩的,一字一頓地說道:“非常非常,難過。”
  那樣子看上去,就像是真的曾被真嗣討厭過一樣。但真嗣卻并不記得自己有見過對方,記憶中與對方相關(guān)的內(nèi)容,連一丁點都沒有。
  “那個,諸君。”無視了對方要求叫薰的言辭,真嗣接著說道:“我們真的見過嗎?對不起,我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就算再怎么努力地去想,也想不起來。所以啊,諸君你會不會是認(rèn)錯人了?”
  雖然說出口之前會覺得難以啟齒,但說完之后卻又感覺意外的暢快。小小地松了口氣之后,真嗣努力將自己的目光從茶色飯碗中那些冷冰冰的飯粒上移開,匆匆掃過一旁諸薰的面孔。
  諸薰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然后他又笑了起來。自從見到真嗣之后,他臉上笑容出現(xiàn)的頻率就越來越高,雖然無可否認(rèn)的是,這樣美麗的笑容的確會給人帶來如釋重負(fù)的輕快感,但在極其偶爾的時候,真嗣也會猜測……
  這樣笑著的諸薰,真的會感覺到快樂嗎?
  “這樣啊,記不得了啊。那怎么辦才好呢?”
  他看著真嗣,好像真的非常疑惑這個問題一般,稍稍歪了歪自己的腦袋,看向了一旁。
  “該怎么辦才好呢?吶,真嗣君,我該怎么做才好呢?”
  “這種事,就算問我,我也……”
  “吶,真嗣君認(rèn)為,人類是怎樣一種存在呢?如果失去了記憶的話,就不再是那個人了嗎?”
  “失去了記憶的話……”
  雖然心里想著這樣的事怎樣也好啦,但因為被諸薰注視著的關(guān)系,真嗣不由地就認(rèn)真地思索起了失去了記憶的自己究竟還是自己嗎這樣深奧的問題。
  “或許就不能算是了吧。”
  諸薰突然做出了這樣的結(jié)論,然后,在第一次與真嗣的長時間對視后,他又笑了起來:“但就算如此,即便你可能并不是我認(rèn)為的那個真嗣君……我也依然喜歡著你,這樣看來就算你忘記了也沒關(guān)系呢。”
  他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在那里,溫暖的心臟依然瘋狂地跳動著。
  “這個地方,依然會因為見到真嗣君而感覺到雀躍。所以就算真嗣君失去了那些記憶也沒關(guān)系,我喜歡著你,這樣的心情,它確實地向我證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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