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荊州豪族(中)
我看孫尚香幾乎要惱羞成怒,嘆了口氣,道:“孫大小姐,你以為我與蔡瑁之間就沒有仇恨嗎?在下師弟郝昭之妻劉嫣,當初就被蔡瑁欺辱過,當時的英杰會你也參加了,這些風聲你都聽說過吧?”
孫尚香也沒有再使勁,只是略作思索,冷冷道:“似乎是聽說過有這么回事,那你為何又與蔡瑁如此相談甚歡?”
“那是因為結(jié)交蔡瑁對大唐有利,不涉?zhèn)€人恩怨。當初武烈侯在與黃祖一戰(zhàn)中駕鶴,而今公瑾仲謀這些孫家核心,還不是和黃家的家主黃忠打得火熱?只因為黃忠對孫家有用,孫大小姐,聽我一句忠告,國之大事,不涉?zhèn)€人私怨,否則永遠也做不了一代名臣。”我深深的看著孫尚香,我知道孫尚香現(xiàn)在對孫家有這一種愛憎難名的感覺。
孫尚香似乎是不甘示弱,黝黑的瞳仁與我對望半晌,突然發(fā)現(xiàn)她的手腕還握在我的手中,面上微微一紅,使勁甩開我的手,風一般的沖過我身邊,站在堂口,指著我道:“諸葛亮,本來以為你是一個有情義的人,沒想到……沒想到你竟和瑜大哥是一樣的!什么為了國家大義,就違心的犧牲自己!”說著,孫尚香那雙美眸上漸漸浮起了一層霧水。
“周公瑾如今就在南郡,當初你隨我來荊州,不就是為了氣他?如今已經(jīng)來到了荊州,你大可以去找他。孫家與我大唐今rì雖暗中較勁,但還不曾正面為敵,不過他rì戰(zhàn)場相逢的話,只怕孫大小姐還要為難呢。”我雖覺有些不忍,但終究狠下心來道。
孫尚香仿佛一下子被激怒,指著我道:“你……諸葛亮!你混蛋!”說完,孫尚香便頭也不回的跑出了襄陽驛館,任我如何呼喚也無反應(yīng),只留下一陣余香,令人悵然若失。
我靜靜地站在堂中,深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又緩緩的吐氣。徐庶從側(cè)堂走出,輕搖頭道:“孔明,不是你刻意用言語把孫尚香逼走的嗎?怎么又在這里惋惜起來?”
“什么叫我刻意把他逼走?”我見是徐庶,笑問道。
徐庶點了點自己的腦子,道:“只有孫尚香從我們這里離開,分隔一段時間后,劉備死了才會有價值,不是嗎?否則任誰都會知道,劉備是我們派人做掉的。現(xiàn)在只怕孫尚香去找的,是方才那位子柔先生晦氣,孔明你不擔心嗎?”
“擔心誰?”
“孫尚香。荊州豪族膽敢突然反對黃忠,定是有對付黃忠驚人武力的方法,孫尚香雖是進入了天榜,但實力較之黃忠還是很有段距離,以孫尚香的直爽xìng格,只怕過去……”
我苦笑了下,道:“放心吧,蒯家不敢如何的,畢竟孫尚香的背后是孫家。說起來可笑,這人那,就是得隴望蜀,以前對孫尚香沒什么感覺,甚至還有些反感,相處多了,如今成為了朋友,倒是又有了其他的念頭。現(xiàn)在我有些嫉妒周瑜了。”
徐庶笑著搖搖頭,不予置評,只是道:“我只知孔明的每個女人都是美女,倒有些像我那老丈人關(guān)羽,好sè而有情。在忠與情之間的選擇,往往是最痛苦的,若是他rì與關(guān)羽戰(zhàn)場交鋒,我可就苦惱嘍。”
“呵呵,不提這個了。”我知道徐庶在提醒我孫尚香的身份,“我們整理盤算一下,一會兒就要去蔡德桂那里赴宴,要有準備才行。”
“這就請吧。”徐庶指向了驛館書房。我對徐庶作了一個“噓”的動作,快步走出了大堂,果見有兩名驛館雜役端著水盆在貼著墻根偷聽。那兩名雜役見我突然走了出來,嚇得魂不附體,掉頭就跑,只是腿早已軟掉,啪的摔在了地上。
我走上前去,對著兩人的后心輕輕按上兩掌,兩人便再沒有了生息,對院內(nèi)趕來的親兵努努嘴,示意他們清理下尸體,又對徐庶道:“在人家的地頭,就要小心些,我們?nèi)ド塘可塘堪伞!?br/>
提起襄陽蔡家,方圓數(shù)百里莫有不知者。蔡家傳承三百年,到了蔡瑁的父親蔡諷一代,其女嫁與了荊州名義上的最高領(lǐng)袖劉表,本已將家族勢力是發(fā)展到了極致,不想蔡瑁如今更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到了有機會問鼎荊州的地步。
蔡家三百畝豪宅便坐落在襄陽城東主大街北側(cè),綿延一溜紅墻碧瓦,垂柳飄飄,大大小小開了五六個拱門,不時的有丫環(huán)仆役拎著籃子,拉著大車進進出出。其陣勢竟不亞于三四年前還是一方諸侯時的諸葛家。
當我與徐庶正裝趕到蔡府的時候,那蔡府正中鑲鐵十八釘?shù)暮裰卮箝T早已洞開,數(shù)十位蔡府的管事早就列隊兩側(cè),當中則是一臉堆笑的蔡瑁。
“草民參見寧王殿下!”當我朝蔡瑁走去的時候,那幾十位蔡府管事突然一齊跪下,聲音洪亮整齊,顯然是事先安排好的。蔡瑁迎上我抱拳道:“孔明總算賞臉來寒舍做客,為兄松了一口氣呀。”
“哪里哪里,德桂兄作東,小弟早就是榮幸之至,豈敢不來?”我亦是抱拳道,“快讓你府里的人起來吧,這里是荊州,我也是什么大唐的寧王,在這里,亮不過是一介后輩罷了。”
“我們這就走吧,家父與諸多朋友已經(jīng)在中廳設(shè)宴相侯了。元直定也會碰到不少昔rì的友人。”蔡瑁拉起我向府內(nèi)走去,徐庶亦是背著手,隨蔡瑁而行,我們走過后,身后的大門緩緩的關(guān)了上。
進入中廳,我便看到富麗堂皇的蔡府中廳坐北朝南放置了兩張案幾,一張上已經(jīng)坐了一位皓顏老者,旁邊還空出一個座位,估計便是蔡瑁的位置。另一張上也是擺滿了酒菜,設(shè)兩個座位,顯然是對我與徐庶二人虛席以待了。
而近三百平方的中廳兩側(cè),也是個碼放了數(shù)十張案幾,形形sèsè的cāo著荊襄口音的權(quán)貴們早已坐滿,隨著我的進入而將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諸位,這位便是名滿天下的‘臥龍’孔明,如今有著莫大影響力的大唐寧王。”蔡瑁帶著我與那些坐在前排的權(quán)貴們一一引見,而徐庶跟在我身后,不斷與相熟的人打著招呼。
中盧蒯家的蒯良、蒯越、蒯祺,宜城馬家的馬良、馬謖,襄陽習(xí)家的習(xí)禎、習(xí)詢、習(xí)竺,襄陽楊家的楊慮、楊儀、楊颙,宜城向家的向朗、向?qū)櫋⑾虺洹瓗缀跚G州內(nèi)黃家以外的頭面人物幾乎俱都到齊,唯獨缺一個襄陽龐家。我不禁暗暗咂舌,就算是有黃家的壓迫,蔡家的號召力也是非同小可。
當與蒯良打招呼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臉上有一道傷痕,雖是很輕,但明顯是不久前剛剛留下的,遂道:“子柔兄,你這傷……”
“孔明攔不住孫大小姐,蒯某便只好自己承受著殺父之仇了,幸好有高人相救,方才得以幸免呀。”蒯良苦笑道。他知道我與孫尚香的爭執(zhí)并不奇怪,雖然我擊殺了在驛館東院偷聽的兩名雜役,但孫尚香指責我的聲音,只怕連驛館西院都能聽到,這并不是什么秘密,也是我想刻意制造的效果。
當蔡瑁聽聞蒯家的那所謂高人居然能夠擋住孫尚香的偷襲,臉sè甚是怪異,又是吃驚又是憤怒,很有些不自然。我瞧在眼中,心頭一緊,莫非幫助蒯家的這位高人和蔡瑁身后能夠擋住黃忠的高人不是一個人?我面上不動聲sè,拱了拱手道:“孫尚香乃是孫家的公主,又對周瑜一往情深,對于這件事,亮實在是無能為力了。不過只要亮在子柔身邊,還是能夠幫助子柔擋住些攻擊的。”
“孔明玉樹臨風,一表人才,武功卓越,地位高貴,哪一點都要比那周瑜強上一分,只要有心,如何就不能將孫尚香的心從周瑜身邊搶走?”說話的人乃是蒯良的弟弟蒯祺,同時也是我的姐夫,二叔諸葛玄的女婿。昔年二叔在荊州求學(xué)時,便與蒯家定下了這門親事,我七歲那年,二叔一門的二女兒便嫁往了荊州。
我笑道:“姐夫說笑了,小弟一心撲在家中的那幾房妻妾上,早沒了閑心再去尋花問柳。”
“哈哈,從青州那邊而來傳言果然不錯,愛妻之甚莫過于孔明也!來,與姐夫干了這杯酒。”說著,蒯祺竟是離席,親自走到我的案前,為我滿上了酒,將酒杯遞與我。
我接過酒杯時,卻發(fā)現(xiàn)蒯祺同時遞過來的還有一張字條,當下不動聲sè的將字條劃入袖口,與蒯祺一碰杯,一飲而盡。待蒯祺回了座位,我端起侍女為我滿上了酒杯,朝空中舉了舉道:“亮此行荊州,乃是代表大唐,帶來和平友好的訊息。昨rì亮已經(jīng)與刺史劉大人談了一些話,很有成果。在座的諸位都荊州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托德桂兄的福,今rì大家能夠聚在一起,來,讓我們一起敬蔡老太爺與德桂兄一杯!”
“德桂兄!”“蔡大將軍!”諸人端起了酒杯紛紛向蔡瑁敬去。這一番給足了蔡瑁面子,蔡瑁紅光滿面,樂不攏嘴,一杯一杯的喝了下去。宜城馬家的馬良卻是皺了皺眉頭,走到蔡瑁身邊耳語了幾句,蔡瑁仿佛突然醒悟般,連忙舉起酒杯道:“諸位,孔明此次帶來者,乃大唐之誼,乃和平之音。我們肚子里雖有幾滴墨水,但比起孔明,這和平之道卻差的遠。今rì我們就便伴一回學(xué)生,聆聽一番孔明帶來的和平之道。”
看著眾人殷切的目光,我知道這群荊州的主和派應(yīng)該就等著我這一番話,讓他們安下心來。于是我微微一笑,道:“論起學(xué)問,這里有很多人都是亮二叔的同窗,亮在這里只是晚輩,本不應(yīng)該在此大放厥詞。不過論其身份,亮乃是大唐使臣,在這里還是能夠說上一分話。我要說的僅此一句,荊州乃大唐的朋友,若是有其他勢力威脅荊州,大唐義不容辭,出兵相救。”
我這一番話,毫不掩飾的直指孫家的野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