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整飭遼東(上)
許攸的突然出手,倒讓廳內的官員臉sè白上了三分,眾官員中一名身材肥碩的人說道:“許大人,您來這里的時候,我們送你錢、地、美女、產業,您都不要,哪里像你在袁家時的風格?您倒說句話,怎么個章程,我們也好為您準備準備。”
許攸聽著話中帶著三分諷刺,也不在意,道:“看來我在袁家貪到貪出了名聲。也不怕咱們交淺言深,這個貪也有個是非分明,有些東西無關緊要的能貪,而有些東西是上頭看重的絕對不能貪,不然我在袁家屹立不倒憑了什么?二公子三年多前在北海的雷霆手段你們也應該聽說過了,管它什么家族,,哪怕是張世平,二公子處理的時候可絕不不會手軟!我在這里還是奉勸各位收斂一下,與案子沾邊的引咎辭職,咱們再合計出那七名主犯,其余的許某不追究,一切不就都好了?”
許攸長篇大論說了一番,只是那些大小辟痞什么沒見過,根本不為所動。章主簿突然yīn險的一笑道:“許大人,聽聞你和張大帥矛盾挺深,不是嗎?”
“嗯?同朝為官,沒有的事!”許攸心中一驚,遇到張頜幾乎是他每天最怕的事情。
章主簿又道:“那為何許大人來到遼東一個月來,每每總是躲著張大帥,不去遼東郡辦公,而跑來了樂浪郡?放心好了,許大人,張家的在遼東這頭的二家主和張大帥交情很深,我們這些下官特地將張大帥請了過來,與許大人親近親近呢!”
章主簿的話音一落,廳間不住響起嘲笑之聲,顯然這群人渾然沒有將許攸放在眼里。許攸心中暗罵,原來這幫畜牲竟早有了應對之策,默默估算了一下,以張頜與張家的交情,來到樂浪倒是十有**是真的。張頜如今這般與他共事,兩人間雖不見沖突,那也是自己刻意躲避的結果。
想到這里,許攸不禁面sè難堪起來,往返踱了兩圈步,暗暗下定決心,準備先斬后奏了這位三大家族的在官府的核心人物章主簿,正待開口,忽聞得身后一聲招呼:“許大人,別來無恙?”
聽到這個聲音,許攸臉sè變得慘白,回身望去,只見一名中等身材,卻是頗為壯碩英武的諸葛家將軍,不緊不慢的踏入了廳中。來人臉上雖似是一片平靜,但細看去卻仍可看出輕微的抽動,顯然是在極力忍耐著自己心中的憤怒,這人正是張頜。
許攸苦笑了一下道:“原來是張大帥,一切尚好。”
張頜不再答話,徑直走到了一旁的案上,倒了一杯清茶,端到許攸面前,道:“許大人,喝茶。”
“這……張大帥……”許攸一下子愣住了,猶豫了一下道,“請張大帥恕罪,這茶我不敢喝。”
張頜冷哼了一聲道:“許攸,你為什么不敢喝我這杯茶!?”
許攸自從袁家倒臺后,不用再做細作,便回了諸葛家,只是在袁家時把眼前這位天榜高手得罪得太厲害,因此在諸葛家里也是千方百計地躲開張頜。只是好景不長,他終歸被調到了遼東,和張頜共事,許攸自己心下估摸,這少不了是張頜在背后動的手腳,誰都知道他與北伐軍大帥和督軍乃莫逆之交。許攸長嘆一聲道:“張大帥,我只是眼見著遼東一地,處處是蛀蟲,無心來喝這杯茶水。”
“有這么光明磊落?”張頜頰上肌肉一顫,森然對著廳內眾人道:“這人與我頗有緣份,正所謂冤家路太窄,狹路又相逢,此人在袁家是如何迫害我與沮授的,相信大家也有個耳聞。”張頜說到這里頓上一頓,章主簿立刻插話了,諂媚著笑道:“張大帥,我看許大人是心里有鬼才不敢喝您這杯茶。”
張頜將茶杯放在了案上,揚起手,打斷了章主簿的話,冷笑著道:“許攸,你在袁家巧言令sè,壓抑得多少人才郁郁不得志?你誣陷忠良,害得多少人妻離子散?縱然你原本便是諸葛家的細作,你難平眾人之怒!你過來!”
眾目睽睽之下,許攸的臉sè白得像月光下的窗戶紙一樣,心知事到如今,躲也沒有用,遂恍恍惚惚的朝張頜緩步走去,看著越來越近的張頜,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左右兩頰“啪啪”兩聲,已經挨了張頜的兩個耳光。
“這是還你在袁家送給我的恥辱!”張頜絲毫不理會周圍眾人幸災樂禍的目光,伸臂劈胸將許攸老鷹捉雞般的提起來,“呀”地大叫一聲舉過頭頂,向上一送,許攸竟連喊也沒來及喊一聲,已被扔得飛起人來高,頭在大廳的梁架上重重撞了一下!——未及落地,兜屁股又挨張頜一個飛腳,聽得許攸大叫一聲,彈丸似的直飛出去,“撲通”一聲一個倒栽蔥趴倒在帳篷口。
許攸抖抖身上塵土,爬起身來兀自發怔。張頜又已經走上來,許攸驚得慌忙后退一步,卻聽得張頜道:“剛才是替沮授送你一腳!”
這幾下出手兔起鶻落,兩巴掌一腳打得極是干凈利落,張頜口說手揮腳踢一眨眼間已經完事。在場的都是大家出身,就算出身貧寒的,也多少見過些江湖手段,可又哪里見過如此迅捷的出手?各自面面相覷心下欽佩,又是心懷不安的悄悄瞥了一眼張頜。
張頜已是恢復了平靜,徐徐又端起那杯茶,左手撫了撫背后的龍吟槍,盯著許攸說道:“我若殺你,一個月前在遼東郡就一刀劈你兩片了事!我若辱你,遼東之內以我的身份最高,罰你跪三天,你敢少一個時辰?量小非君子,我容了你了;無毒不丈夫,不能不這樣開導你幾下——咱倆個的私帳從此扯平,你好生安心給我治理政務。有功賞功,有過罰過。省得你心里嘀嘀咕咕防我借刀殺人,我還得提防著指揮軍務時,后頭有人參我一本!”
張頜又是哼了一聲,接著道:“一個月前你來遼東的時候,我之所以沒找你算賬,那是因為土匪未平,我大丈夫講究先公后私,如今遼東郡的土匪平了,我才來找的你。過來,還是這杯茶,我敬你,不為別的,就為你來遼東后治理政務盡心盡力,較之我治理的時候大有起sè!”
“張大帥……”許攸撲翻身便拜倒在地,稽首叩頭,狼嚎一樣泣聲嗚咽著,手使勁抓那青石板,渾身劇烈地抽搐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張頜親自走過去,將茶遞到許攸手中道:“起來吧!寫封信給你泰山的家里,就說我揍過你了!讓他們放心!”
許攸手有些微微發抖的喝了那杯茶,又是沖張頜磕了一個頭方站起來道:“張大帥,昔rì攸欠你頗多,大帥今rì所作所為令攸甚為敬佩。”
張頜一擺手道:“rì后我們共事遼東少則半年,多了甚至有一兩年,以后你我間便以表字想稱吧,這樣更能聯絡下感情。”說著,張頜又冷冷掃過在場眾人,道:“方才本帥來了有一陣了,你們之間的談話本帥也聽得七七八八,想拿本帥當槍使?打得好算盤呀!本率最恨的就是這種利用本帥的人!”
張頜話音一落,地上已經跪倒了一片。章主簿等人早在張頜輕描淡寫的打了許攸一頓后就感到了些許不對勁,如今聽得張頜這么一說,立刻贊美之辭連篇而出。張頜不理章主簿,說道:“張世平的張家很有威風呀!他與諸葛亮的關系還能好過了我和趙云?子遠,你辦理這個案子,有什么疑點盡避查,我帶了一萬大軍親自坐鎮樂浪!”
“呵呵!張大將軍恩怨分明,三拳兩腳釋恩仇,必能傳為一段美談呀!”一個聲音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大廳門口。
我背著雙手,笑呵呵的進了這太守府。“二公子!”許攸率先叫了出來。張頜一愣之下,也綻開了笑容,道:“孔明,我可是特地將那《李廣傳》看了一遍呀!”那樂浪的大小辟員并未見過我,聽兩人這么一說,才緩過味來,慌忙齊聲道:“參見二公子!”
我看了一眼剛才一直伶牙俐齒的章主簿道:“章群,我記得不錯的話,你應該是淮南學派的儒生?和我二叔做過同窗,生來最為憤世嫉俗,不是嗎?”
我說的話指的是二十年前章群年紀尚輕,一腔熱血仍在沸騰的時候,和二叔一干人把酒言歡,好不快活,那時的章群著實是銳氣十足,當然這些都是從我二叔口中得知。章群在我面前自是不敢再多嘴,只是低著腦袋,等著我的訓斥。
我看著跪倒的一片人群,道了一句:“三大家族在遼東的行為我也有所耳聞,沒想到張家仗著我的勢,也有如此多的惡行,都回去和你們侍奉的主子說,給你們三天的時間擦屁股,三天之后一切秉公辦理!都滾吧!”
這一屋子人如蒙大赦,慌忙屁滾尿流的告辭了。我回首對許攸道:“子遠,你干的很是不錯呀,一個月間,遼東的治理改善了不少。我答應過你的,不會讓雋義惡意報復你。”
許攸稱贊道:“謝二公子夸獎。雋義兄之舉當是光明磊落,恩怨分明,當得世間大丈夫!”張頜抱拳謙虛了一下,皺眉道:“孔明,你當真讓那些人就這么離去?三天的時間足夠他們把一切證據抹掉了,你……該不會真的想循私吧?”
許攸也望向了我,明顯他也對我此舉感到不解。我嘿嘿一笑道:“自然不是,之后一切就要看子遠了的,這樂浪一郡少說上百件冤案,有些案子的證據并不明顯,我們找起來并不容易,但若讓他們動起來抹殺證據的話,找起來就方便多了。如何抹殺證據,子遠是行家,這些天子遠和雋義多多配合一下,把那些三大家族的人給我死死盯住,等他們自投羅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