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春欲 !
王霞沒聽見我的聲音,彎著的腰,還是熱絡(luò)地忙活。
老實說,廚房里很香。蔥花香,蒜香,八角茴香。這就是女人的巧手。同樣是干活,可我在廚房干活,雖然一樣地叮叮當(dāng)當(dāng),可廚房往往雜亂無章。菜屑啊蔥頭蒜末啊,搞不好滿地都是。
“我來干。”我提高了嗓門,王霞聽見了。她就沖著我笑:“別,我從沒有睡早起的習(xí)慣。”廚房的案板上,已經(jīng)摞了十來只煎餅了。
“你還真想帶煎餅吃上一個月啊?”我說天熱了,煎餅做多了,得壞。
“壞就壞。”
“那你這不是白干嗎?”
“白干就白干。”她笑得牙齒又白又亮:“劉哥,我不是自己吃,我是特意給你留的。”
“給我?”
“是啊。我了解你。我這走了后,你肯定不按時做飯,時間長了,胃可就壞了。這煎餅啊,其實放不壞的。待會兒我再油炸,風(fēng)干了,你放在籃子里,晾在屋檐下,這樣就不壞了。而且老鼠啊野貓啥的,也夠不著。”
王霞是個精細(xì)人兒,她啥都替我想到了。她是一個好女人。按說,我不該辜負(fù)她。我黯淡地想:反正,這會兒陸靜已經(jīng)和我分了。于情于理,我都該和王霞在一起。
我劉射這人,沒多少文化,但也讀到了高中。我記得高中的課堂上,老師給我們講解《紅樓夢》,說到一句詩:縱然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那會,我不好好上課,也不理解這話到底是啥意思。但現(xiàn)在……我陡然地明白了。
我和王霞,就是這樣。雖然我們相處不錯,但我這心里,到底藏了遺憾。但人生在世,又哪能有十全十美的事兒?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就算少的了。
“那我給你打下手。”兩個人干活,總是比一人輕松。
王霞沒拒絕。她告訴我,這盆里的面,夠做三十個煎餅。
“做太多了,我也吃不掉啊。”
“咋會?你個子大,力氣也大,一個大小伙兒,這點煎餅都吃不完,還像話兒嗎?”她話鋒一轉(zhuǎn),提醒我,“反正,你得將我做的煎餅給吃完了。我不希望淑芬常給你送吃的。”
她又提到了淑芬。
我就嘆了口氣:“王霞,咱別提她。她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她幫過我,還不止一次。我?guī)退彩窃摰摹;突ブ@才正常嘛。”
“我沒攔著啊。”
一會兒,三十個煎餅也就做好了。還別說,王霞做的煎餅,個頭不大不小,不蠢氣,圓圓整整,就像一個受過正規(guī)培訓(xùn)的廚師做的,看著都能上城里的酒席桌,宴請賓客了。
吃完了早飯,我就得王霞走了。到了金光鎮(zhèn),王霞就顯得有點兒依依不舍的。“劉哥,就到這兒吧,別送了。”她依從了我的建議,進(jìn)出車站買了長途車票,沒去過道兒上攔車。
半個小時后,王霞上了車。她坐在客車的后座上,沖我揮手,對著我:“劉哥,記得我的話,千萬別去找陸靜!”
我聽了,心里真的禁不住苦笑啊。她的心里總是惦記著、盤旋著、縈繞著這事兒。她緊緊地盯著我,希望我朝她點頭,做一個保證。我就將手插在口袋里。“霞妹兒,我有分寸的。”她聽見了,臉上立刻笑成了一朵綻放的桃花兒。
王霞走了后,我就在金光鎮(zhèn)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一家一家店鋪地看著。金光鎮(zhèn)其實很大,但我轉(zhuǎn)遍了所有的店鋪,也沒發(fā)現(xiàn)有一家賣花的。我不盲從。人無我有,人有我優(yōu),人有我轉(zhuǎn),這個道理我懂。
雖然鎮(zhèn)子上沒一家花藝店,可其他店鋪,店主們又喜歡在門口擺上各式各樣的花。有成對的鐵樹,有繁茂的富貴竹,有幽雅的蘭花,更有開得絢爛的茶花……可見,隨著生活條件的好轉(zhuǎn),人們在吃飽穿暖之余,還是有精神追求的。我對放棄種菜,改而種花,有增添了幾分信心。
王霞去了濱城學(xué)習(xí),那我也趕緊回蘇城去找李倩。
中午十二點,我回到了蘇城。我的心,是七零八落的。蘇城,住著我憎惡的李倩,但也住著我掛念的陸靜。我不敢給陸靜打電話,怕驚擾了她。
我盯著手機屏幕,緩緩地、沉痛地、將陸靜的手機號刪了。雖然刪了,但她的號碼,已經(jīng)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我不會忘記的。我下了車,走在路邊的一棵梧桐樹下,給李倩打電話。
電話很快接了。
“李倩,是我。”我的聲音冰冷如霜。
電話那頭,似乎悶了一會兒,我聽到一聲孩子的啼哭。這啼哭讓我無比的厭煩。李倩生下孩子了。這孩子也快倆月了吧。“劉射……”李倩將我名字的尾音拖得很長。
“你住址沒變吧?”我不想登門撲個空,所以還是提前和她通下氣比較好。
“沒。怎么……你要找我?”她很警覺。
“不錯。我找你,是離婚的事。還有一個月了,我們可以辦了。”我盡量平緩聲音,不和她起任何的沖突。離開李倩后,我先后經(jīng)歷了數(shù)段感情。在我心里,已經(jīng)將對李倩的恨意看得漸漸地淡了。我只想痛快地、徹底地和她了結(jié)。
“那……還有一個月啊,你急啥?”她話沒說完,我又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啼哭。
“現(xiàn)在可以準(zhǔn)備了。”
“你……你……我沒空!”她想撂電話了。
“你又不上班,咋沒空?”我最擔(dān)心的,就是她耍賴。
“沒空就是沒空。孩子今天不舒服,我得帶他去醫(yī)院!你要來,那也正好。孩子也是你的。你帶著去醫(yī)院。”
我就咬著牙:“別信口雌黃地瞎說!”
“劉射……真是你的!我生了個兒子,這也是你兒子!你過來,只要瞅上一眼,就知道這孩子是不是你的種了!”李倩還很激動,說這孩子的眉毛眼睛下巴就和我一個樣,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少來!你干的事兒你知道!趕緊打住……”我壓根就不承認(rèn),永遠(yuǎn)不會承認(rèn)。
“好好好,你不信,那你就來一趟!我爸身體不好,我媽去醫(yī)院照顧他了。家里就我和孩子倆人。”說完,她掛了電話。
事隔倆月多,我和李倩又聯(lián)系上了。可笑的是,她還是一口咬定,肚里的野種是我的。她就想將這事兒弄成板上釘釘,弄得我一輩子也翻不了身。
我的心里,真的起了深深的悲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