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加行,不僅可以使用竊來的圣人元血,還可以使用磅礴的靈氣!</br> “不可能。”魚初月將崔敗護(hù)在身后,橫劍在身前,盯緊了步步逼近的仇敵,“禁制陣法,必有限制,絕不可能旁人靈氣全無,你卻絲毫不受影響。”</br> 只見殷加行輕輕地笑著,身上鎧甲融化,露出底下曳地黑長袍,一頭黑發(fā)直直垂落,披散在身后。</br> 他歪著頭,笑了笑:“傻瓜,誰說這是陣。”</br> “那是什么。”魚初月壓低了眉眼。</br> “想知道啊?”殷加行溫柔地笑了笑,“你乖乖躺下,伺候得我開心了,我便大發(fā)慈悲為你答疑解惑,嗯?”</br> 蒙眼的黑布飄落在地上,露出底下那只沸騰著熔巖的眼睛。</br>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唇角。</br> “來吧,哄得我開心了,我便可以暫時不把你扔給異尸,多留你與我快樂兩日。”</br> 就在他一邊大放厥詞,一邊毫不設(shè)防地走近時,魚初月蓄足了全力,側(cè)身掠起,一劍當(dāng)頭斬下!</br> 她能感覺到劍髓在嗡鳴震顫,它的戰(zhàn)意,將她徹底點(diǎn)燃!</br> “呵……”</br> 殷加行抬手抓向她的秀劍。</br> 同一時刻,拄劍喘息的崔敗也動了,他亦是爆發(fā)了全力,快得像一道紅白閃電,一掠而至,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清越劍嘯聲一劃而過,直斬殷加行腰腹。</br> 殷加行已暴露了底牌,自然不會再假意受傷。</br> 他一只手抓住了一把劍,很隨意地一旋、一震。</br> 魚初月胸口如遭錘擊,在那反震之力的沖擊之下,身體摔出了十丈,一口鮮血難以抑制,從口中噴出。</br> 她顧不上自己,急急偏頭去找崔敗。</br> 他摔在不遠(yuǎn)處,仰面朝天,口中涌出大股鮮血,喘息聲中夾著嗆咳。</br> “崔敗!”</br> 她撲向他,跪坐在他身旁,將他的身體攬起來,摟在胸前。</br> “信……我。”他唇角微勾,吃力地沖她笑了笑。</br> 魚初月發(fā)現(xiàn),他垂在一旁的手,握住了方才被他斬斷的戟尖。</br> 殷加行并沒有著急過來收割他的獵物。</br> 他的身后滿是熔巖火光,映著他獰笑的臉,像個地獄中爬出來的烈焰惡鬼。</br> “嘖,嘖嘖,只剩這點(diǎn)實(shí)力了嗎?哈,天之驕子啊,怎么像條死狗一樣,爬都爬不起來了?要道別么?急什么,崔敗,你想死,沒那么容易。我會用靈氣吊著你的命,讓你好好欣賞我是如何玩弄你的女人。你啊,與其無能地憤怒,不如趁著還能說話,與我聊點(diǎn)男人的話題?你,玩過幾個女人?喜歡胖的還是瘦的?前還是后?”</br> 他揚(yáng)了揚(yáng)長袖,周遭熔巖火光翻起十丈,像是在應(yīng)和他的瘋狂。</br> 他歪歪地勾下頭,笑:“呵……呵呵,沒關(guān)系,什么姿勢我都會試試,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我玩不出來的。你的女人,看起來真美味。”</br> 魚初月垂下了眼睛。</br> 身體本能地輕輕戰(zhàn)栗。</br> 不可能,她絕不會讓自己落到這個惡魔的手上。</br> 崔敗也絕不會答應(yīng)!</br> 她和他的劍,都已被殷加行奪去,很隨便地扔在他的腳邊。</br> 拿什么和他拼?</br> 冷靜……冷靜……崔敗說過,世間絕對不可能有這樣逆天的陣法。若有,早就亂套了。</br>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br> 靈氣不能用,靈氣化物卻可以帶進(jìn)來……</br> 崔敗忽然動了下。</br> “想動我的人,不可能。”他淡聲道,“我的人,只有我能殺。”</br> “哈!哈哈哈哈!”殷加行捧腹大笑,笑得彎下了腰,“你?就憑你?就憑手都抬不起來的你?哈哈哈哈”</br> 魚初月的目光卻落到了崔敗垂在身側(cè)的那只手上。</br> 那只手已藏到了袖中,手中握著斷掉的戟尖,她知道。</br> 崔敗是要?dú)⒘怂龁幔?lt;/br> 他輕輕嘆息一聲,忽地翻身,如回光返照一般,手臂有力地攬緊了她,抱著她一掠而起,原地旋身</br> 他的聲音貼著她的耳畔響起,沙啞暗沉,好聽得令她渾身發(fā)抖。</br> 他說:“我的魚,你只信我。”</br> 旋身,親吻,異常激烈,彼此都破了唇舌。</br> 她呆呆地配合著他,整個過程不到半息,二人已在口中交換了元血。</br> 她的手腕被他重重握住。</br> 再旋身,她聽到身前響起了噗哧一聲。他把一樣冰冷的東西塞到她的掌心,然后握著她的手,用這件東西刺穿了他的心口。</br> 他松開了她的手腕。</br> 她呆呆地看著一個絕色女子向后仰倒,摔在血泊中,閉上了雙眼。心臟的位置端端正正地扎著那枚斷戟。</br> 他,幻成了她的模樣。</br> 她怔怔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平胸,滿身血漬,以及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男人的大手。</br> 那兩尾小紅魚,終于派上了用場他用它們蘊(yùn)藏的靈氣施放了兩個幻顏術(shù),和她交換了外形和氣息。</br> 他幻成了魚初月,又把她幻成了崔敗,然后,讓崔敗殺掉了魚初月。</br> 這一瞬間,魚初月醍醐灌頂!</br> 她明白了!</br> 殷加行就是想要讓崔敗殺死她!殷加行明明有靈氣在身,卻一步一步設(shè)下陷阱,引導(dǎo)她和崔敗,走到了這一步。</br> 他就是要擊潰她和崔敗的心理防線,字字句句的挑釁,故意將他們二人摔到了斷戟旁邊,留出時間給他們,只在一旁不停地逼逼叨叨侮辱挑釁……</br> 在這樣的絕境中,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可能會選擇親手殺死自己的愛人,然后再上前與殷加行拼命。</br> 所以,這正是殷加行想要的結(jié)果!</br> 殷加行設(shè)計(jì)這一切,就是想讓崔敗殺死魚初月。所以崔敗和她交換了身份,不惜自捅一刀,讓殷加行以為達(dá)到了目的,得意忘形之下,自己把真相暴露出來。</br> 崔敗是要給她一個明白。</br> 可是……他這樣躺在那里,應(yīng)該很痛很冷吧。</br> 她聽到自己的心臟傳來了咔咔的結(jié)冰聲,她極慢極慢地把臉轉(zhuǎn)向殷加行。</br> 果然,殷加行已不再是癲狂的模樣。</br> “終于,完事了啊。”他瞇著眼,望著地上魚初月的尸體。</br> 魚初月僵硬地開口:“你到底,要什么。”</br> 殷加行淡淡瞥過一眼:“崔敗。我要多謝你了。這個世界,真是比預(yù)期難搞一萬倍!不過終于結(jié)束了,解決了星域內(nèi)最后一個世界,神之手就可以伸進(jìn)整片星域,輕易消滅外頭那些蹦跶的反抗軍。我啊,終于可以退休了。”</br> 他很隨意地坐在了地上,曲起一邊膝蓋,將手肘搭在上面,托著腮,抬頭望天。</br> 果然如此!他親口承認(rèn)了,他就是掠奪者!</br> 星域?最后一個世界?反抗軍?魚初月心中一跳,想起了大柳樹說過,它要回到它的世界,去幫助另一個善良的女孩。</br> 魚初月的心重重一跳在被摧毀的世界中,仍有許多人在頑強(qiáng)抵抗!他們已經(jīng)凝聚在一起,結(jié)成了反抗軍嗎?</br> 她眼眶發(fā)熱,聽到心跳和血流加快的聲音。</br> 冷靜,冷靜。</br> 要冷靜。</br> 這個世界若是被殷加行毀滅,那,一切都完了!</br> 魚初月不動聲色,喘息著,冷靜地道:“你不殺我?”</br> 殷加行搖了搖頭:“殺你做什么。你將經(jīng)歷比死亡更恐怖一萬倍的事情。看在你替我辦成了事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句,不如就地殉情吧,很多時候呢,死亡真的是一件幸事。”</br> 魚初月腦海中忽有靈光閃過,她不假思索地道:“你指的是什么?我活著,難道會像你一樣不得解脫?”</br> “嗯?”殷加行頗有幾分詫異地轉(zhuǎn)過臉來,“崔敗,你果然聰明。”</br> 他微瞇著眼睛,看起來懶洋洋的,很有閑心。</br> 魚初月不答,只冷冷地看著他。</br> 殷加行自嘲地笑了笑,也許是因?yàn)槿缢f,他馬上就能“解脫”,此刻的他看起來心情倒是不錯。</br> “當(dāng)初,我也有妻子,我與她的愛,比世間任何一對愛侶都要熾烈!但是我們的世界毀了,我的魂魄被拘禁起來,替他們潛入萬千世界,找到本源、摧毀本源。我任務(wù)失敗,我的妻子就要代替我受到懲罰。”</br> 他偏了偏頭,笑容凄涼:“若是人生能重來,我定會像你一樣,親手殺了她,不讓她落進(jìn)別人的手里。正因?yàn)槲医?jīng)歷過,有切身之痛,所以我專門為你設(shè)計(jì)了這個陷阱,我知道,你定會如我所愿,殺掉自己的愛人。”</br> 魚初月唇角緊繃:“你既然受過傷害,為何還要將別人的世界也拉進(jìn)深淵。”</br> “那不然呢?”殷加行好笑地道,“讓我妻子的魂魄遭受世間一切酷刑?哈,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行你試試啊。魂魄連暈都暈不了,只能一味承受,每一絲疼痛,他們都能叫你反反復(fù)復(fù)反反復(fù)復(fù)地嘗試。永無止境。永無。”</br> 她的心臟里同時翻騰著冰和火,腦海里有個聲音在尖嘯沖上去,殺了他!</br> 但理智制止了她。</br> 殷加行有靈氣在身,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與其盲目送命,不如趁他此刻大意,多從他嘴里摳出些信息,同時拖延時間尋找機(jī)會。</br> 不對……一定有哪里不對……</br> 世間絕對不可能存在這樣的禁制法陣,否則早就亂套了只要掌握了這個陣法,筑基修士就可以把化神、大乘甚至圣級的修士騙進(jìn)來輕易擊殺,這可能嗎?不可能的,世間一切,都有既定的基本規(guī)則。</br> 不可能有這般逆天的存在。</br> 那眼前這一切,又該如何解釋?!</br> 心中隱隱有一線靈光在閃爍,像游魚一般,她的念頭一閃過去,它便靈活地逃走。</br> 她深吸一口氣,鎮(zhèn)定地問道:“那這些,和魚初月又有什么關(guān)系?你想殺她,為何自己不動手?”</br> 殷加行很溫柔地笑了笑,仰起脖頸望著暗紅的天空,道:“還沒反應(yīng)過來嗎?世界本源就在魚初月的身上,從一開始,我想要算計(jì)的就是她。原本想讓她迷上我,我來做守護(hù)者,誰知道她這么沒眼光。嘖,崔敗啊,你這樣的男人,無聊得要死,像根冷木頭!有什么意趣!真是就只能騙騙魚初月這樣的鄉(xiāng)巴佬、土包子了!”</br> 魚初月冷淡地笑了笑。她的直覺果然是對的,殷加行確實(shí)是在刻意勾引她。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便有意無意地在向她釋放屬于男性的魅力,只可惜,她好像不太喜歡他這種調(diào)調(diào)。</br> 不過,他說世界本源在她身上?他是不是誤會了什么,他恐怕是把大柳樹和黃白光團(tuán)錯認(rèn)成了這個世界的本源吧?</br> 她定定神,道:“那和你今日做的這些又有什么關(guān)系?”</br> “想要摧毀本源,兩個條件,缺一不可。”殷加行豎起兩根手指。</br> “一,”收回中指,“必須由她全心信任的人,也就是所謂的氣運(yùn)之子、守護(hù)者親自動手。”</br> “二,”放下食指,“得用能夠滅世的兇器。”</br> 殷加行很好心地多解釋了一句:“喏,那桿方天畫戟,看到了么。它就是我在許多許多年前,用來摧毀另外一個世界的兇器。我沒那么無聊,這種時候還有閑心睡你女人,我做這一切,不過是逼你動手給她一個解脫罷了。你殺了她,我就可以完成任務(wù),救出我的妻子。這么多年了,她一個人被關(guān)在罐子里,一定很冷,很害怕。”</br> 魚初月別開了頭。</br> 她能感覺到,殷加行并沒有撒謊。</br> “你很愛她。”她壓著嗓,繼續(xù)拖延。</br> 心中的靈光越涌越激烈。剛剛,就在剛剛,殷加行一定暴露了什么……一定……</br> 殷加行緩緩把視線從暗紅的高空收回,落在腳邊的地面上。</br> 半晌,語聲苦澀:“是愛啊。若不是愛,我早就迷失在萬千世界中,變成一個只會做任務(wù)的機(jī)器了。多少年啦,我聽從安排,一直做女人,攻略男性氣運(yùn)之子,呵,為了我妻子能平安,我什么都能做。和男人睡,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br> 魚初月默默看著他。</br> 難怪瑤月說,在每個世界,她都只睡最強(qiáng)的那個男人。這,就是他最后的堅(jiān)持。</br> 看著殷加行臉上縹緲疲倦的笑容,魚初月能夠理解他,但并不原諒。</br> 他心中有他必須完成的事情,為了他的目標(biāo),他不擇手段,根本不在意別人死活。他毀掉了那么多世界,不知有多少人和她一樣深受其害,她無法原諒他,那些受害者,同樣也無法原諒他。</br> 罪行累累,血跡斑斑,不是一個有苦衷便能掩蓋過去。</br> 她不同情他。</br> 她只想滅了他,救崔敗!</br> 真相已經(jīng)揭曉,仇人就在眼前。</br> 崔敗……他把她推到了這里,自己卻墜下懸崖。她不能讓他死!</br> 她的身體輕輕地晃了晃。</br> “怎么樣,想好沒有。是殉情,還是留著性命,等到他們降臨的時候,嘗試蚍蜉撼樹?”殷加行唇角勾起嘲諷的微笑。</br> 魚初月腦海里飛速旋轉(zhuǎn)著線索碎片。</br> 那把戟,是曾經(jīng)摧毀過一個世界的兇器……</br> 一進(jìn)入這座城,她和崔敗就失去了靈氣,殷加行卻可以擁有圣人的元血和力量……</br> 那些異尸、骷髏分明沒有神智,卻聽從殷加行的命令……中了孔雀綠的殷加行,他竟是一頭黑發(fā)……</br> 兇器……毀滅獸……本源境!</br> 魚初月驀地倒抽一口涼氣,腦海中劃過雪亮閃電。</br> 這里,根本不是什么狗屁陣法!</br> 這是本源境!</br> 這是殷加行摧毀過的世界殘留的本源碎片,他得到這塊碎片,作為滅世兇器的主人,他自然可以利用這桿戟,將本源境改造成了他想要的樣子。</br> 這里,根本不是真正的黃沙之城!</br> 她和崔敗,進(jìn)入了一塊被改造成城池模樣的本源碎片!</br> 難怪身上沒了靈氣啊!進(jìn)入本源碎片的是神魂,自然是沒有靈氣的。</br> 殷加行給她和崔敗,做好了人設(shè)呢。神魂踏入城門,便鉆進(jìn)了殷加行為她和崔敗準(zhǔn)備好的軀殼里面,因?yàn)樽龅氖亲约海愿緵]有發(fā)覺哪里不對。</br> 魚初月咬住嘴唇,笑了。</br> 眼中流著淚,嘴角的笑容越揚(yáng)越高。</br> “這就瘋了?”殷加行愉快地笑起來,“嘖,心理素質(zhì)不行啊。”</br> 魚初月緩緩向他走去。</br> “別自尋死路哦,好心提醒你一句。”殷加行站起來,抬起一只手,掌心涌動著一望便熾熱滾燙的熔巖,“雖然我現(xiàn)在心情還不錯,但這并不意味著我會對你無限寬容。”</br> 魚初月盯著巖漿,腳步越邁越大,幾步之后,正正站在了殷加行的面前。</br> 她伸出手,毫不遲疑地抓向殷加行掌心的熔巖。</br> 殷加行面色微變,瞳仁收緊,身體卻一動沒動,任憑崔敗把手掌落在了巖漿上。</br> 崔敗的手很漂亮。</br> 五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膚色如通透上佳的白玉。</br> 落到巖漿中,瞬間騰起一股黑煙,皮肉燒焦的味道伴著硫磺刺鼻的酸味一起彌漫上來,像是往燒熱的鐵鍋里扔下一片生肉。</br> 二人距離極近,個子都高,眼對著眼。</br> 殷加行看著她痛得微微抽搐的臉,挑眉道:“干嘛,自討苦吃?想叫我心疼么,抱歉本人不好男風(fēng)。”</br> 魚初月皺著眉收回了手,然后定定望著那只變得焦黑的手。</br> 疼,真疼。</br> 疼得撕心裂肺。</br> 這一切,都那么逼真呢。</br> 殷加行見她眸中露出些許恍惚,嘖一聲,猛地收回了手:“我還不想讓你死呢。你不知道,本源被毀滅,世界被入侵的時候,場面有多壯觀,多漂亮!我要留著你,和我一起欣賞世間最燦爛的煙火。”</br> 魚初月把那只燒得通紅的手放到面前看。</br> 這是本源境……神魂……蘇醒……</br> 燃著火的焦黑外皮一層層剝落。</br> 殷加行瞳仁收縮,盯住了那只猛烈顫抖的手。</br> 皮肉落盡,本該露出白骨的地方,竟是……</br> 伸出一小片紅得透明的……魚鰭?!</br> 魚初月深吸一口氣,張開嘴巴,將心中那些沸騰的冰與火盡數(shù)傾泄:“啊啊啊啊啊”</br> 震動蔓延至全身,從那露出魚鰭的手開始,皮囊飛速膨脹,鮮紅美麗的巨魚開始在束縛之下瘋狂掙扎,像是預(yù)備破殼而出的蛹。</br> 第一道裂紋很快就出現(xiàn)在臉上,面孔破碎之時,幻顏之術(shù)消失,絕美的女子面龐在殷加行驚恐的注視之下,四分五裂!</br> “魚初月?!”殷加行聲線不穩(wěn),低低一個名字,被他呼出了破音。</br> 旋即,身軀崩潰。</br> 魚初月破體而出!</br> 巨大的食人大紅魚拖著漂亮的紅尾巴,垂下腦袋,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黑色的小人兒。</br> “是我。刺激不刺激啊?”</br> 大紅魚揚(yáng)起前鰭,一巴掌扇了過去。</br> “轟”</br> 地面出現(xiàn)了一道十丈深溝。</br> 殷加行堪堪避開,單膝點(diǎn)地,一手拄著地面,抬頭望向這恐怖大魚。</br> “怎么可能!”</br> 魚初月巨尾一甩,躍過溝壑,一口薅了下去。</br> “找死!”殷加行雙袖一甩,只見他身前的虛空中出現(xiàn)一條巖漿河,如火龍一般,卷向魚初月。</br> “唔……靈氣化物呢!”魚初月冷笑著,不避不讓,張著巨口,一口薅了下去!</br> 熱乎乎,滾燙燙。暖到了胃里。</br> 果然,本源境中根本就沒有靈氣!殷加行的伎倆,與她的化虛為實(shí)如出一轍,他化出的,不過是毀滅獸的變種罷了!只要她夠強(qiáng),來什么吃什么!</br> 殷加行見她生吞熔巖,倒抽一口涼氣,瞳仁縮成了針尖,狠狠罵一句臟話,然后轉(zhuǎn)身就跑。</br> 魚初月遙遙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崔敗。</br> 不要死!</br> 她甩回了頭,一雙魚眼兇狠地盯住正在飛快向城主府逃躥的殷加行。</br> 巨尾在地面重重一拍,大紅魚一躍而起,飛越數(shù)十丈距離,像一座小山包一般,兜頭砸向那個小小的人影。</br> “轟隆”</br> 她沖得太猛,一下收不住,蜷著身體在地上轟隆轟隆打了好幾個滾,碾平了一排大土屋。</br> 咦?殷加行呢?</br> 魚初月彎著身體彈了起來,用尾站立,平攤著兩只前鰭,環(huán)視四周。</br> 地上沒有被壓扁的家伙。</br> 殷加行藏起來了。</br> 她冷冷一笑,閉上雙眼,感應(yīng)靈氣當(dāng)初崔敗的魔鬼訓(xùn)練可不是蓋的!</br> 只見以她為圓心,周遭的一切靈氣化物都開始震蕩,響應(yīng)她的呼喚。</br> “破!”</br> “轟轟轟轟”</br> 一排排房舍土崩瓦解,靈氣逸出,像云霧一般環(huán)在巨魚周圍。</br> 她沒有攝取這些靈氣,而是操縱著它們緩緩旋轉(zhuǎn)起來。</br> 靈氣變成了巨大的氣旋,觸碰到異物,特別明顯。</br> 逮到了。</br> 魚眼一睜,大紅尾巴重重拍地,躍過數(shù)十丈距離,落到一眼水井邊上,用一只大眼睛瞟了進(jìn)去。</br> 果見殷加行雙手雙腳撐著井壁,藏身在井中。</br> “再逃啊。”冷漠的語氣,與出發(fā)之前的崔敗如出一轍。</br> 殷加行翻身掠出井口,繼續(xù)逃向城主府。</br> 魚初月甩動雙尾,揚(yáng)起前鰭,一左一右,像拍蟑螂一樣追在他身后打。</br> 殷加行也確實(shí)像蟑螂一樣滑溜。</br> “不可能!”他一邊跑,一邊忍不住放聲大吼,“你怎么可能有這樣的神魂強(qiáng)度!不可能!我不相信!你不就一個被崔敗罩著的廢物點(diǎn)心么!”</br> 魚初月用兩個巴掌回應(yīng)他。</br> 本源境中的一切,他無法通過蘑菇來窺探。</br> 他以為崔敗在本源境里面打江山,魚初月躺著分享戰(zhàn)果呢。</br> 魚初月淡淡一哂:“你是靠男人靠慣了,便以為旁人都和你一樣么!不好意思,我和崔敗還沒睡覺呢,不像你啊!”</br> 殺人誅心,這話當(dāng)真是叫殷加行痛噴一口老血。他本是男子,為了做任務(wù),在一個個世界里面攻略氣運(yùn)之子,和男人睡覺,于他而言是畢生之恥。</br> 趁他心神大亂,魚初月眸中寒光一扇,橫起魚鰭,猛地一削!</br> 只見殷加行左躥右跳,狼狽避開了橫扇的魚鰭。</br> 魚初月輕笑,猛地使出一個懶魚打滾,在殷加行招式用老,身形凝滯的那一刻,重重甩尾拍下!</br> “啪!”</br> 他強(qiáng)行扭身,卻還是被魚尾狠狠掃中!</br> 這一尾巴甩得狠,殷加行的身軀如斷線風(fēng)箏一般,直直飛摔出去,砰一聲巨響,撞擊在了城主府的鐵墻壁上。</br> 金屬發(fā)出隱隱的低悶震聲。</br> “好啊”</br> 殷加行扶著城主府的鐵壁站了起來,搖晃著腦袋,張口咆哮。</br> 只見整座城主府動了起來,在咣咣咣的巨響之中,銅墻鐵壁飛速拆分組合,凝成一個高達(dá)三十丈的精鐵巨人,將殷加行托在了頭頂!</br> 魚初月急急用尾剎住了魚,緊張地凝視著這個精鐵巨人。</br> “嗚嗡”一面城墻作了盾,精鐵飛旋,凝成了一桿新的方天畫戟!</br> 這精鐵巨人將長戟往身前一劃,凜冽寒風(fēng)掠過數(shù)十丈,呼一下刮在了魚初月的胸膛上。</br> 很強(qiáng)!</br> 崔敗拖不得……</br> 魚初月雙眸一瞇,魚尾重重拍地,如離弦之箭,直直攻上!</br> 精鐵巨人反手握戟,寒鐵穿空,直刺魚嘴!</br> 魚初月橫身在半空,這一擊,本該避無可避。不必看也知道,此刻殷加行一定得意地?fù)P起了唇角。</br> “呵……”魚初月笑了。</br> 人類永遠(yuǎn)不會明白,有一個大尾巴是什么感覺。</br> 只見魚初月小腰一擰,巨尾重重一拍,被慣性推著向前俯沖的身體詭異地扭了個彎,險之又險地貼著長戟,掠到了桿下。</br> 她揚(yáng)起嘴巴,重重一口薅在了戟桿上。</br> 這方天畫戟雖然硬,但其實(shí)也是靈氣化物。一口咬下去,嘎蹦脆!</br> 魚初月性子蠻,也不管硌不硌牙,瘋狂幾大口就咬斷了戟桿。</br> 殷加行下意識地退了一步。</br> 魚初月再度出擊,她用兩只前鰭撐著地面,巨尾劃過一道漂亮的紅色旋風(fēng),正正掃中了精鐵巨人的膝蓋骨!</br> “砰”</br> 尾巴奇痛,不過卓有成效。</br> 精鐵巨人轟隆跪下,揚(yáng)起整面城墻鐵盾,護(hù)住了頭頂?shù)囊蠹有小?lt;/br> “砰”一記兜頭尾擊砸中巨盾,沒能立功。</br> 這巨盾頂部有長長的尖刺,險些劃到了她的尾巴。</br> 魚初月迅速收尾,靈巧在地面一旋,整只魚像蛇一般,滑到了精鐵巨人背后。</br> 這巨人行動遠(yuǎn)遠(yuǎn)不及她靈便,笨拙地向盾牌豎向身后,原在巨盾頂部的尖刺抵在了地面上。</br> 等的就是這一刻!</br> 只見魚初月大嘴一咧,旋身再一記尾擊,轟擊在巨盾底部。</br> 巨盾頂部是尖的,就像鐵錘把鐵釘敲進(jìn)木頭里一樣,這面巨盾轟一下就被魚初月拍到了地里,拔不出來了。</br> 她撲殺上前。</br> 殷加行左支右絀,只能將精鐵巨人的手臂送進(jìn)魚口替他擋下瘋狂的食人魚攻擊。</br> 魚初月狂暴兇猛,一口鋼牙咔咔作響,魚鰭如利刃般胡亂切割,魚尾如海嘯漫卷。她也是發(fā)了狠,根本不顧自己,將整個魚都當(dāng)成了進(jìn)攻的武器,拼上了全力,與對方搏命!</br> 美麗的鱗片掉落了許多,魚須也斷了兩根,左邊那片大尾撕裂了,雙尾變成了三尾。她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痛,瘋狂的模樣,令殷加行這樣的人也不禁膽寒!</br> 一通兜頭蓋臉的狂擊之后,精鐵巨人四分五裂,碎成了滿地嚼過的鐵片。</br> 殷加行不慎當(dāng)胸挨了一擊,摔進(jìn)鐵屑堆里,大腿被一片狹長的鐵塊貫穿,掙扎不起。</br> 魚初月向來不給敵人翻身之機(jī),趁他病,要他命。</br> 她再度甩尾,高高躍起,落到殷加行身邊,揚(yáng)鰭拍了下去。</br> 這一下,他再也無路可逃!</br> 殷加行狼狽無比地喘息著,抬起一雙發(fā)紅的眼睛,高聲叫道:“別殺我!阿瑩還在等我”</br> 魚鰭停在了他的頭頂,仿佛遲疑。</br> “我的阿瑩,她和你一樣,盼望和丈夫團(tuán)聚……別殺我……”殷加行的神色無比誠摯。</br> 他挑了最能引發(fā)共情的一句話。</br> 沒想到卻觸了魚初月的逆鱗。</br> “所以你為什么要傷我的崔敗!”</br> 魚初月怒魚咆哮,收鰭之時,張開巨口,一口把殷加行叼進(jìn)了牙縫,重重咬穿!</br> “啊啊啊啊啊”</br> 痛苦至極的慘叫聲刺破暗云。</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出深水魚雷的小天使:小布丁、糯米團(tuán)子1個;</br>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樢郃、西伯利亞喵1個;</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蕓豆2個;小餅干、41078115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姜夙60瓶;好閑的閑40瓶;3906772433瓶;小布丁、qaqqqq30瓶;a'。云滿、白桃烏龍不養(yǎng)樂多、paparachia20瓶;朵娑娑、陸家森森、35255480、胖頭魚呢、佳愛琉10瓶;小松菜苔、念念的太妃糖、安愫、使君子、小餅干、為什么要畫畫是小說不、靈隱5瓶;生生4瓶;相忘回首已成川3瓶;花花呀、李澤言老婆、歸就2瓶;decameron、今天追的小說更了沒、冬日的暖陽、李狗蛋、41078115、顏氿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