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服侍在側(cè)的宮女們才聽到了方皇后的一聲輕嘆。
    “鎮(zhèn)國公夫人……倒是有個好運道！”方皇后如此道。
    眾宮女們面面相覷。
    她們服侍在方皇后身后也都有不短的時日了，自詡也能稍稍摸清一些方皇后的脾性，但她們可從來沒有見過方皇后這般模樣。
    如果她們沒有聽錯，她們竟然是從方皇后的語氣之中聽出了些許的……
    羨慕？
    這讓眾宮女們都不由齊齊一顫。
    雖然不知道方皇后為何會羨慕鎮(zhèn)國公夫人，但她們都覺得，方皇后身為中宮之主，且深得當今圣上的敬重，又何需羨慕這世間的任何一名女子呢？
    其中一名宮女覷了一眼方皇后的臉色，輕聲道：“皇后娘娘，鎮(zhèn)國公夫人運道是不錯，生在靖安伯府還能嫁進鎮(zhèn)國公府，有了如今這樣的身份地位，但真要說好運道，這天下的女子，誰的運道又能越過皇后娘娘您呢？”
    這名宮女心里確實是這般想的。
    方皇后與景文帝是少年夫妻，當初方皇后嫁與景文帝時，景文帝可還不是太子呢，甚至在幾名意圖爭儲的皇子之中，他還是最不顯眼的那一個。
    也正因為如此，方皇后嫁進皇子府，曾經(jīng)也是受了不少的委屈的。
    大抵也是因為曾與方皇后攜手經(jīng)歷過當初的艱難，景文帝才會對方皇后這般敬重，便是這后宮還有別的嬪妃，但不管是多受寵的嬪妃，也從來都不敢去招惹方皇后，方皇后這中宮之位更是無比的穩(wěn)固。
    體面與尊重，景文帝都給足了方皇后。
    當初方皇后嫁給潛龍時期的景文帝時，皇室其他的幾位皇子妃可都沒將她看在眼里，但到了現(xiàn)在，眼看著方皇后風光了這近三十年，誰又能不羨慕方皇后的好運道呢？
    真要說運道好……
    這天下的女子，絕不會有人越過方皇后去！
    殿內(nèi)的一眾宮女聽聞此言，都不由得用力點了點頭，以示她們亦是這般想的。
    聽著這般言語，再見著宮女們的動作，方皇后不由得微微和搖了搖頭，卻是再未說過任何話了。
    *
    出得宮門，坐上了鎮(zhèn)國公府的馬車，衛(wèi)芙和姜珩才結(jié)束了沉默。
    姜珩看著衛(wèi)芙：“如何？”
    衛(wèi)芙笑了笑，“我只管怎么惹人厭煩就怎么表現(xiàn)就是了，反正……皇后娘娘與圣上一樣，念及你這位有功之臣，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真的與我計較的。”
    姜珩也跟著笑。
    衛(wèi)芙伸了個懶腰：“說起來，能夠隨著性子嬉笑怒罵的，數(shù)遍京城，怕也只有我這個惡名傳遍了京城的鎮(zhèn)國公夫人了。”
    頗有些得意的樣子。
    姜珩不僅不覺得她這樣有什么不對的，還點了點頭，很是贊同的樣子：“本該如此。”
    衛(wèi)芙笑了笑，目光溫柔。
    她知道，她在方皇后那里之所以會有這諸多優(yōu)待，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她的夫君是姜珩。
    若是從前，衛(wèi)芙許是還會因此而覺得意難平，但在他們將從前的重重誤會都全部解開，并且認定了彼此將會是陪伴他們走過往后余生的那個人之后，衛(wèi)芙卻是再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
    既然他們夫妻是一體的，那么姜珩給予她所有的榮光，這豈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嗎？
    而且……
    衛(wèi)芙笑著這般說了，卻得到了姜珩一個預料之外的回答。
    “夫人。”姜珩伸出手，將衛(wèi)芙的手合在掌心，“沒有你，也不會有現(xiàn)在的我，與其說我給了你所有的榮光，倒不如說是你，給了我，以及你自己現(xiàn)有的一切。”
    很顯然，他之所以會這樣說，是與當初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有關(guān)。
    這倒叫衛(wèi)芙更好奇起當初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了。
    雖然看姜珩的意思，當初他們第一次相遇時，一定發(fā)生了些有趣的事，但不管衛(wèi)芙怎么回憶，始終都想不出來她那時對姜珩說了些什么，讓姜珩一直記了這么多年。
    而且，也不知道姜珩是怎么想的，不管她怎么追問，這人就是什么都不肯說，那嘴就跟蚌殼一樣閉得緊緊的。
    也不知道這是賣的什么關(guān)子！
    衛(wèi)芙睨了姜珩一眼。
    姜珩見狀，伸手在衛(wèi)芙的額頭上輕輕點了點，“夫人，這就要你自己想了。”
    他說話的時候，眼里分明是有著寵溺的，不像是在與自己的妻子說話，反倒像是在寵閨女一般。
    被他這樣看著，衛(wèi)芙卻是有些不樂意。
    “你這是什么眼神，難不成這就老眼昏花了，將我看成了甜姐兒？”衛(wèi)芙道。
    姜珩就像是上癮了一般，再在衛(wèi)芙的額頭上點了點，“夫人，為夫可舍不得老眼昏花，我還想再好好看你幾十年呢。”
    衛(wèi)芙一怔，然后覺得臉上一熱。
    這人……
    難不成在宮里被圣上賜了蜜喝？
    她于是略一偏頭，冷哼了一聲：“其實你就算是老眼昏花了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真要算起來，我今年可才十九歲，而你么，年紀都能做我爹了……”
    提到“爹”這個字眼，衛(wèi)芙就忍不住又想起了衛(wèi)明遠，眉頭都不由得皺了起來。
    看她這副模樣，姜珩就能猜出來她在想什么了。
    因為重視衛(wèi)芙，他自然會去了解關(guān)于衛(wèi)芙的一切，包括她對于秦氏的依賴與尊敬，以及她對衛(wèi)明遠這個親爹的厭惡與痛恨。
    姜珩的眉眼變得溫軟起來。
    他握著衛(wèi)芙的手，輕聲卻又萬分肯定地道：“夫人，你不用擔心，我，與他不一樣。”
    衛(wèi)芙的心里一暖，面色也由雨轉(zhuǎn)晴，然后緊緊回握姜珩的手。
    這一點，不用姜珩說，她也再清楚不過。
    若不是經(jīng)由這十幾年的變化，看到了姜珩那顆始終不曾變過的心，她也不可能這么快的就卸下自己的心防，決定與姜珩相守此生。
    “我知道。”她道。
    兩人于是相視一笑。
    相依在一起，享受了一會兒馬車里這靜謐又溫馨的氣氛，然后，衛(wèi)芙想起自己還沒問過姜珩入宮的情形呢，這才微微直起身子，看向姜珩：“你去圣上那里，一切都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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