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深深嘆了一口氣：“阿姐，你真的要這樣做嗎？這件事情，真的很嚴重。”</br> 阿嫵低頭，淚水啪嗒啪嗒掉到草葉上，答非所問道：“小可，你說哥哥要是喜歡姐姐，是不是就皆大歡喜了？”</br> 小可瞪大眼睛看著她：“阿姐，你想得太美了。我還想，如果我父母俱在，生在小康之家呢，也不能事事順著你的心意啊。”</br> 阿嫵深深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br> “明天就走的話先得收拾東西。”小可看著她的模樣也難受，便開口道，“我先回去收拾衣服。”</br> “行。”阿嫵本來以為需要磨許久小可才能答應，不想他如此干脆地答應，心中又有些高興起來，扒拉著手指盤算道，“我看我娘給我爹收拾東西，還要帶干糧、藥品、蓑衣、火折子……反正很多東西，我都記下來了。”</br> 小可：“阿姐，你早有預謀。”</br> 阿嫵吐吐舌頭：“之前是想偷偷出去玩，現在是想做正事。你只管帶你的衣服，剩下的我來安排。好了，不跟你說了，我先走。”</br> 說著，她腳步輕松地離開。</br> 小可看著她的背影，把嘴里的草吐出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大步往營帳方向走去。</br> “大公子在嗎？”他問營帳外的侍衛。</br> 小蘿卜聽到他的聲音，道：“小可你進來吧。”</br> 小可笑嘻嘻地進去，看他正在執筆寫什么，便道：“大公子您先寫，我沒什么大事。”</br> 小蘿卜把筆放到筆架上道：“你越是這么說，才越是有事。小事你怎么會跟我客氣？”</br> “是這樣的，阿姐讓我跟她一起去找世子……我知道這不對，可是也知道勸不住她，就先答應下來。可是我怕路上有危險，所以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告訴您。”</br> “不怕我姐姐生氣？”小蘿卜完全沒有驚訝，伸手拿了一顆蜜餞慢慢嚼著道。</br> “怕啊！”小可苦著臉，“所以我想了個辦法，您看行不行？”</br> “說來聽聽。”</br> “這樣，我先帶阿姐走，然后您派人追上來。把我們抓回來以后，您也別客氣，打我二十軍棍，要不三十也行。反正打不殘就行！到時候阿姐內疚連累我，可能就不折騰了。”</br> 小蘿卜“撲哧”一聲笑出來：“你想得倒很全面啊，連我如何處置都幫我安排好了。”</br> 小可臉色跟苦瓜一樣：“要不怎么辦？還真能讓大姑娘去不成？”</br> 算是青梅竹馬的情誼，要是阿嫵出事，他心里怎么能過得去？交友不慎，吃了她兩個包子，現在為她操碎了心。</br> “姐姐既然想去，留住她這次，也留不住下次。”小蘿卜淡淡道，“既然阿姐信賴你，你就陪著她走一趟吧。”</br> 小可目瞪口呆：“您，您沒開玩笑吧。”</br> “你來得晚，不知道她和世子哥哥感情好。”</br> “是嗎？”小可有些懷疑，“阿姐跟我倒是沒有提過。”</br> 以阿嫵嘰嘰喳喳的性格，如果世子真的對她那么重要，怎么會絲毫不提呢？</br> 小蘿卜知道為什么。</br> 他這個姐姐，雖然看起來性格大大咧咧，但是內心細膩。世子的離開，這幾年已經成為她的心結，這是誰都不能觸碰的傷疤；昨天娘跟她說開了，現在心里應該沒那么難受了吧。</br> 她既然想去，那就讓她去吧。</br> 世子那里，小蘿卜也是真心疼。這些年，世子的苦楚，也就能跟他這個弟弟說。</br> 哥哥，我讓姐姐去，是不是能讓你心里好受些？</br> “就這么定了。”小蘿卜拍板，“我會找人暗中保護你們。姐姐如果發現，你就說是追你們的人，甩開就行。我會提醒他們的。”</br> 小可：“……”</br> 這樣真的好嗎？為什么他覺得，大公子在這件事情上，比阿姐還不靠譜？</br> 可是他敢反抗阿嫵，在小蘿卜面前就不敢造次了。</br> “那行吧。”他嘟囔道。</br> 小蘿卜眨眨眼睛：“小可，你別忘了，世子哥哥是上戰場的。你如果能讓姐姐留在那里，世子哥哥或許能給你機會。”</br> 小可眼睛頓時亮了，跳起來道：“我這就回去準備東西。”</br> 戰場對于他來說，有致命的誘、惑，真刀真槍，鮮血戰火，想想都覺得熱血沸騰。</br> 小蘿卜敲擊著桌面，喃喃道：“哥哥，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br> 這次的挫敗，對于世子來說應該是極大的打擊，希望見到姐姐，能夠讓他重新燃起斗志。</br> 只是小蘿卜也隱隱擔心，多年未見，哥哥喜歡的到底是姐姐，還是想象中的幻影？</br> 不管怎么說，姐姐已經年近14，應該讓他們知道彼此的心意；即使變了初衷，也可以盡快扭轉，免得虛耗了歲月。</br> 小蘿卜搖搖頭，他一個做弟弟的，為哥哥姐姐的事情，也是操碎了心。</br> 傍晚的時候，阿嫵來找小蘿卜一起吃飯，說陸棄不在家，害怕蘇清歡自己在家里害怕，要回家陪著她。</br> 小蘿卜只當不知道，若無其事地答應了。</br> 他看到阿嫵欲言又止，顯然內心也是矛盾的。</br> 但是最終她也沒告訴他實情，只拼命給他夾菜。</br> 阿嫵回到府里，對蘇清歡說的是，軍營中事情很多，她熟知軍中所有事宜，所以要做小蘿卜的幫手，這陣就住在軍營中。</br> 蘇清歡哪里知道她能想著跑出去，還夸她懂事，讓她不用擔心自己，盡管在軍營里幫忙。</br> 阿嫵心里有些內疚，想著等回來以后跟她請罪，無論如何受罰都認了。</br> 第二天，她和小可偷偷摸摸地出發了。</br> 可是好巧不巧，蘇清歡想起阿嫵來葵水總是腹痛，給她配藥也沒帶，便讓白蘇去送。</br> 白蘇在軍營里找了幾圈都沒有找到她——這本來也是尋常，她沒放在心上，可是偏偏遇到一個杜景的兒子杜潛。</br> 杜潛和阿嫵、小可都熟悉，所以很奇怪地道：“大姑娘不是在府里陪著夫人嗎？怎么您還到軍營里找她？”</br> 白蘇愣住了：“你聽誰說的？”</br> “今天早上大公子說得啊。”杜潛摸著頭道。</br> 白蘇想了想，立刻向著小蘿卜營帳跑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