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太可能。”蘇清歡搖了搖頭，“就算是對下一代有影響，也很難影響到子子孫孫。”</br> “那我就不知道了，”世子誠實地道，“但是當時就是這么說的，而且這數百年來，確實他們一族的男人，都離不開這解藥。”</br> “只有男人？”</br> “嗯，傳男不傳女。”</br> 蘇清歡好像有點明白過來，自言自語地道：“難道是Y染色體上的缺陷導致的？”</br> 很大可能是，喬夫人研制出來了對癥之藥，是治病，不是解毒。</br> “娘，您在說什么？”阿嫵歪著頭看向蘇清歡，好奇地問道。</br> “學醫才能懂的，你要學嗎？”蘇清歡挑眉看著她。</br> “那就算了。”阿嫵一點兒都不好奇了，“回頭我問姐姐。”</br> 蘇清歡：“……”</br> “那解藥是在誰手里？”她忽然又想起了這個問題，“現在的皇上也知道？”</br> 如果秘密不是僅對一個人或者極少數人傳承，那很可能早就被泄露出去。</br> 這么大的秘密，應該是歷代國君才知道的吧。現在的皇上屬于中途自己篡位，雖然沒有改弦易轍，還是姓楚的天下，但是不會他也知道這個秘密吧。</br> “這個秘密，只有春茂侯府的人知道。”世子笑道。</br> “那這豈不就是免死金牌？”說這話的是阿嫵。</br> 蘇清歡很欣慰，女兒真的聰明機靈，不用擔心以后她會被騙，但是過不了幾天，她就發現，阿嫵豈止不會被騙，簡直是太有主意，太有成大事的風范了。</br> 這是后話，暫且不提。</br> “阿嫵說的對，”世子眼中露出激賞和與有榮焉，“喬夫人的高瞻遠矚，正是春茂侯府歷經多年而不倒的原因。”</br> 阿嫵眨巴眨巴眼睛，看向蘇清歡：“娘，您行嗎？”</br> 蘇清歡：“……”</br> 世子大笑，摸著阿嫵的頭：“這只是機遇，娘的醫術，肯定不亞于喬夫人。”</br> “那我也不學。”阿嫵表示不上當。</br> “不學，太辛苦了。”世子寵溺地道。</br> “嗯，”阿嫵重重點頭，又狡黠一笑，“多虧了有姐姐。”</br> 世子但笑不語。</br> 蘇清歡摸著下巴問道：“大蒙那邊是什么情形？”</br> “小國，但是勵精圖治，國富民強，大蒙皇帝燕云縉，從侄子手中奪過江山，登基兩年有余。此人野心勃勃，十分不好相與。大蒙人尚武，號稱十萬男兒十萬兵，精于騎射，若是得到他們鐵騎相助，皇上是如虎添翼。”</br> “就怕請客容易送客難。”蘇清歡冷笑一聲道，“皇上這是與虎謀皮，飲鴆止渴。”</br> “他也是病急亂投醫，因為我父王此番差點俘虜他，他們那邊士氣受到了極大的影響，節節敗退，所以……”</br> “所以皇上狗急跳墻。”蘇清歡恨恨地道，“兄弟鬩于墻而外侮其辱，他倒好，引狼入室。”</br> 皇上的這種打法，簡直堪稱自殺式爆炸襲擊——我得不到的江山，寧愿拱手送給外族人。</br> “表舅現在很生氣，已經著人去查這件事情的真假。”</br> 事情是從皇上身邊之人泄露出來的，至于有沒有真的去聯系燕云縉，到底進展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br> “也只能按照最壞的打算準備。”蘇清歡道。</br> 她就知道，安生日子沒有多久。</br> 西夏的人這幾日約莫著就要來了，畢竟瘟疫如火，經不起耽擱。本以為討價還價結束能松一口氣，卻沒想，這件事情尚未解決，那邊豬隊友已經捅了新簍子。</br> 如果皇上真的腦熱把燕云縉放進來，那陸棄、宋霆、叢日東都不會袖手旁觀，戰局怕是越來越亂了。</br> 單從世子簡單幾句話描述來看，那燕云縉就不是個好惹的。</br> 這簡直就是大蒙版朱棣。</br> 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當初既然長平公主跟了大蒙國君，也誕下了子嗣吧？就沒有求這里皇帝，多給她點解藥？”</br> “娘，個人的悲喜，即使是公主，也不會影響到皇權。”世子淡淡道。</br> 是，是她幼稚了。</br> 蘇清歡笑笑：“所以就算是公主，就算得了寵愛能夠自主擇婿，日后也還是有愁苦。”</br> “長平公主當年嫁到大蒙，應該與當年的春茂侯和喬夫人有莫大關系。據傳長平公主，喜歡的人是春茂侯。”世子笑道。</br> “還有這回事？”</br> 果然，歷史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各樣的八卦。</br> 但是歷史是男人書寫的，往往對這些愛恨情仇一筆帶過，若是當事人的角度，估計就細膩狗血得多了。</br> 阿嫵笑嘻嘻地道：“還是長平公主自己太笨了，要是大蒙國君娶了姐姐，姐姐一定會幫他解毒的。”</br> 蘇清歡瞪了她一眼：“不能胡說！”</br> 阿嫵吐吐舌頭，鉆到了世子懷里：“哥哥，娘又兇我。”</br> 世子替她解圍：“阿嫵眼中，自然是自家人最好。就像在我眼里，阿嫵是最好的一般。”</br> 阿嫵得意地笑：“我本來就是最好的。吉祥，吉祥，說，誰最好看？”</br> 她對著掛在一旁嗑瓜子的吉祥道。</br> “給夫人請安，給夫人請安。”吉祥吃東西的間隙聽到小主子的呼喚，勉強敷衍道。</br> 蘇清歡哈哈大笑：“吉祥有眼光。”</br> 阿嫵“哼”了一聲：“我爹明明說，我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br> “你爹說你比我好看？”蘇清歡不服氣。</br> 好你個陸棄，還敢背著自己說這樣的話？</br> “沒有明說，但是就是這個意思。”阿嫵知道不能賣了爹，娘對爹可兇了，所以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br> “先有娘好看，然后才有阿嫵好看。”世子摸摸阿嫵的頭，看著吉祥道，“阿嫵是不是好看？”</br> “是，是，是。”吉祥道。</br> 小東西欺軟怕硬，跟世子說話的時候還連連點頭，看得阿嫵一陣嫉妒。</br> 看著他們鬧騰，蘇清歡臉上露出笑意——真希望這樣歲月靜好的日子，能夠長長久久。</br> 然而不行了，大雨將至，未來如同煙雨蒙蒙中的遠山，看的清楚希望的輪廓，卻看不清楚路途的崎嶇。</br> “夫人，”白芷進來，收起了傘，雨水打濕了她半邊身體，“去蜀中的人回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