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俊大笑著摟住她,按在懷里低頭狠狠親了兩口:“就喜歡你這么說話,但是舍不得你費眼睛。”</br> 曹溦壯著膽子回抱住他精壯的腰身,笑道:“術業有專攻,就像清歡喜歡治病救人,我也喜歡刺繡。從前為了生計,不敢休息,確實費眼睛。但是現在每天繡一點兒,愉悅心情,哪里就累著了?”</br> “說起這事,”蘇明俊道,“我想起來了,你喜歡繡什么就自己繡著玩,給我的衣裳不必花費那么多心思。我個大男人,花里胡哨的……”</br> “給你用的都是不打眼又顯心思的花紋,怎么花里胡哨了?”曹溦道,“我喜歡給你花心思。”</br> “你自己穿的好看點,別不舍得花錢,我披著麻袋都不覺得怎么樣。”蘇明俊嬉笑道。</br> “說正事。”曹溦嗔道,掙脫他的懷抱,坐起身來,一邊攏著頭發一邊問道,“你要送誰?我下去給你挑挑樣子。如果早說就好了,希望能有合適的。”</br> 蘇明俊摸著下巴想了想,道:“你看著挑,年輕婦人,有孩子的,喜歡什么花樣就挑什么花樣,精致些。”</br> “好。”曹溦穿鞋打開自己的繡品箱籠,從最下面挑出一沓繡品,慢慢挑選著。</br> “怎么不問我送誰?不怕我去送了相好的?”蘇明俊用手肘支著頭,側躺在床邊,姿勢閑適,臉上帶著欠揍的笑容道。</br> 曹溦回頭用一雙令蘇清歡無數次驚艷的水眸看著他,笑道:“你不是那樣的人。”</br> “那我是怎樣的人?”蘇明俊問道。</br> 曹溦想了想,露出幾分赧然,卻還是清清楚楚地道:“我的男人,當然是最好的男人。”</br> 蘇明俊哈哈大笑,從床上起來,鞋子也沒穿,赤腳走過來從背后抱住她,“溦溦真是個寶貝。”</br> “你也是。”</br> 兩口子早早地吃完飯,蘇明俊讓靈兒出去叫頂轎子,囑咐曹溦道:“我吩咐你的,都記住了嗎?說一遍我聽聽。”</br> 曹溦咬唇,用濕漉漉的眼神看著他:“是不是很危險?要不我為什么要離家?”</br> “不危險,我保證。”蘇明俊哄著她,“乖,我不是都跟你說過了嗎?等我回來就是。快跟我說一遍,我怕再晚來不及。”</br> 曹溦這才點點頭:“去了后不要害怕,不要亂跑,等相公去接我;不能亂說話,無論任何人問任何話,都假裝害怕不答。”</br> “乖。”蘇明俊摸摸她的頭,“明天就去接你,不用討好任何人,不必低聲下氣。她和清歡關系不錯,應該會好好待你。”</br> “嗯。”曹溦重重點頭,滿眼擔憂地道,“相公,你一定要小心行事,我和孩子都在家里等你。”</br> “孩子?”蘇明俊瞪大眼睛,低頭看向她小腹,“你有了?什么時候的事情?”</br> “已經過了半個月沒來,本來想去街邊找大夫確認后再跟你說……”曹溦眼中有將為人母的喜悅。</br> “街邊的大夫怎么成?”蘇明俊激動地搓著手,滿地轉悠,“得去找薛太醫。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呢?”</br> 他高興的語無倫次,晚點見到陸棄,一定要告訴丫的,誰他么還不是要當爹的人!</br> “想等日子再長些,也怕是空歡喜一場。這幾天,看到油膩就反胃,我才覺得可能性大些。”</br> “好,好,好。”蘇明俊過來抱住她,“比清歡強多了。地好,也是我種好,哈哈哈哈哈……你放心,今晚的事情萬無一失,我一定好好回來。”</br> 靈兒叫了轎子來,蘇明俊小心翼翼地扶著曹溦上去坐。</br> 曹溦手里捧了個黑漆的匣子,里面裝著她精心挑出來的六副繡品。</br> “小心些,夫人顛簸不得。”蘇明俊掏了一吊錢賞轎夫。</br> 意外之喜讓轎夫十分激動,連連表示一定會好好抬轎。</br> “我以為你不來了。”陸棄等到耐心都快耗盡,蘇明俊才悠閑地趕來。</br> “要做爹的人,不一樣。”蘇明俊得意洋洋地道。</br> 陸棄睥睨著他:“有病。”</br> “彼此彼此。”蘇明俊道。</br> “走。”陸棄面無表情地道,先提步往外走去。</br> 蘇明俊緊跟其后,兩人一人一馬,徑直往京郊莊子而去。</br> “是這里?”蘇明俊瞇起眼睛打量著紅漆大門,“這么招搖,一點兒也不像。”</br> “嗯。”陸棄淡淡道,“跳墻。”</br> “好。”</br> 正門處的布防夜間反而是最少的,兩人都深諳這一點。</br> 兩人都穿著夜行衣,無聲行走,很快找到了正院。</br> “那個是伺候程宣的下人。”陸棄與蘇明俊貓在屋檐上,見洗硯從屋里走出來,開口道。</br> 洗硯吩咐:“小心伺候,我熬不住了回去歇歇。大人晚上起夜要人伺候,喂水的時候要慢些……”</br> “再等等,還是現在下去?”蘇明俊壓低聲音,轉頭問陸棄。</br> 陸棄沒有回答,動作干脆利落地翻身跳下,風在他的長袍中灌滿風,讓他一瞬間宛如天神降臨。</br> “臥槽,等等我啊!”蘇明俊罵了一句也跟著跳下去。</br> “誰?”院內的侍衛被驚動,紛紛拔出刀劍警惕地圍上前來。</br> 陸棄輕蔑一笑,長劍快如閃電,如靈蛇一般在人群中穿過,劍花所到之處,血流如注。</br> 蘇明俊也不甘示弱,大聲道:“秦放,今日咱們比一比,誰宰的狗多。”</br> 不到一刻鐘,幾十個侍衛悉數被兩人放倒。</br> 陸棄的長劍上,紅黑的血蜿蜒而下,隨著他走動,滴了一地。</br> 他拾級而上,目光嗜血。</br> “你來得比我想象中還快一點。”簾子忽然被掀開,程宣坐在輪椅中被推了出來。</br> 雖然時值秋天而已,他卻已經穿上了厚厚的狐裘,靠在椅背上,氣息不穩,面色發青,只有一雙眼睛依然灼灼如從前。</br> “你果真沒死。”陸棄停步,從牙縫中擠出來幾個字,渾身散發出凜冽的殺氣。</br> “是不是有埋伏?”蘇明俊慌了,和陸棄背靠背,警惕地四下看著。</br> “是有埋伏。”程宣徐徐道,目露得意,“買一贈一,不錯不錯。雖然你們來的很快,但是其實我等的,還是很不耐煩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