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孩養養將來有用,你要這個廢物干什么?”姜氏指著蘇小草道。</br> “廢話少說,開價?!?lt;/br> “一百兩。”姜氏看著蘇清歡勢在必得的模樣,甚至開始猜測,蘇小草是不是知道什么寶藏了。</br> 喊完價錢,她用試探的眼神盯著蘇清歡,想從她的反應中看出什么。</br> 人群中發出一陣噓聲,一個相貌端正的小丫頭,也不過十兩二十兩。眼前這兩個姜家的丫頭,面黃肌瘦,皮包骨頭,一臉苦相,十兩銀子買兩個都嫌貴。</br> 蘇小草就算能干,也絕對超不過十兩銀子。</br> 一百兩?真是獅子大開口。眾人忍不住都看向蘇清歡。</br> 蘇清歡冷笑一聲:“我雖然想買有血親的母女,但是也不必非買你家。”她看著牙婆,“給你五十兩銀子,幫我買母女三人,要身體健康,沒有疾病的?!?lt;/br> 這筆買賣劃算??!牙婆一改剛才被搶生意時的氣急敗壞,喜得眼睛瞇成一條縫,連聲道:“好嘞!這買賣交給我老婆子,夫人盡管放心!”</br> 出于職業本能,她還是問了一句:“不知夫人要找母女做什么?對相貌身段可有要求?”</br> 顯然,她已經想到了齷齪之處。</br> 蘇清歡面無表情地道:“并無要求,是母女就可以。我煉丹藥,需要親母女的血?!?lt;/br> 牙婆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道:“這,這事情老婆子可不敢……”</br> 蘇清歡不耐煩地道:“死不了人,不過隔三五天放點血而已。”</br> “那就好,那就好?!毖榔排呐那靶?,“這事您就放心交給老婆子,準保讓您滿意。”</br> “快點,我著急用。如果找到了,就差人給我帶信,今天如果能找到,再給你加十兩銀子,我有事先走?!彼D過身,假裝抬腿要走。</br> 牙婆急忙問:“夫人住在何處?”</br> 姜氏現在終于搞清楚了緣由,六十兩銀子,可不能讓牙婆賺了。</br> 她若是得了六十兩,礙眼的人還除掉了,這事情簡直天上掉餡餅。</br> 牙婆還在圍著蘇清歡,哈巴狗一般討好獻媚,姜氏突然像炮仗一樣沖過來,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用肥胖的身體把牙婆擠到一邊,急匆匆地對蘇清歡道:“六十兩銀子,你帶走,帶走!”</br> 牙婆急了,伸手就推姜氏:“你還要不要臉了!夫人是找我買人!”</br> 姜氏哪里吃虧,怒道:“你這老婆子心忒黑了,一個大丫頭才給我八兩銀子!”</br> 蘇小草看著蘇清歡裝模作樣和姜氏討價還價,把兩個女兒一邊一個摟在懷里,緊張地看著蘇清歡,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br> 她身處黑不見光的地獄,本以為會徹底被吞噬,結果卻忽然一道強光照射進來。</br> 她想努力去抓住這唯一的光亮,卻無力地發現,除了等待,她什么都做不了。</br> 劉成還趴在地上,哭著道:“娘,你怎么能這樣害她們娘三個!那是要放她們的血啊!”</br> 姜氏已經和牙婆扭打到一處,對他的哀求根本不予理會。</br> 劉成實在沒有辦法了,撐起身子滿眼哀求地看著蘇清歡道:“這位夫人,我不要銀子,我的血給你好不好?求求你,不要帶走我娘子和女兒。”</br> 姜氏這次聽見了,她一邊拉扯牙婆的頭發一邊怒罵道:“你這個孽子,給我閉嘴!這里輪不到你說話!”</br> 蘇清歡冷冷地道:“不要?!?lt;/br> 對這個姐夫,他沒什么好感。雖然身世可憐,但是縱容母親如此對待妻女,在她看來,也是同謀。</br> 姜氏占了上風,張狂道:“這是柳樹村,你再不滾,我就喊我們本家的人來揍你。”</br> 牙婆吃痛,知道自己是外村人,占不到便宜,便只能怏怏地先松手,站在一邊道:“好,我不跟你爭。可夫人也不見得就要你家的這三個。我等著!”</br> “怎么不要!”姜氏整理了下頭發,滿臉堆笑地走到蘇清歡面前道,“夫人,我們家這三個,身體最好了。每天幾碗糙米粥就能養活,還能干活!剛才那一百兩我和您開玩笑的,六十兩,您說六十兩就六十兩?!?lt;/br> 蘇清歡眼神都懶得給她一個,嘴唇微動,聲音冰冷:“找中人寫賣身契。”</br> 姜氏連聲道:“好,好,好。”</br> 一連聲地喊躲在屋里看熱鬧的兩個兒媳婦去找村里的教書先生來寫賣身契,又找了理正來做中人。</br> 人群中已經有人認出了蘇清歡,不確信地小聲道:“那不是隔壁村的蘇清歡嗎?算起來,她是蘇氏的親妹子??!”</br> 話音剛落,旁邊的人還沒聽清楚要追問,這人便覺得一顆什么東西擦著自己耳邊過去,頓時嚇了一跳。</br> 伸手摸摸耳垂,看到手上沾染上的血跡,那人下意識地扭頭回去看,就看到陸棄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目光幽深冷寂,威壓十足。</br> 他仿佛渾身動彈不得,噤若寒蟬,找了個家里有事的理由急忙溜走。</br> 蘇小草握著菜刀的手不住地顫抖,劉成看到后心如刀割,不住喊她:“小草,小草,你別怕……”</br> 蘇小草看著他的狼狽模樣,眸子中流露出不舍、惻然以及……決絕,她艱難地開口道:“成哥,你自己保重!我是真想和你做一生一世的夫妻,再苦再難我也能忍受。可是我是做娘親的,我不能讓大妞、二妞重蹈三妞的覆轍?!?lt;/br> 說著,她泣不成聲。</br> 劉成對她很好,她舍不得他。她可以陪他死,可以陪他艱難地活著,但是不舍得兩個女兒。</br> 妹妹救了她們,可是沒辦法救劉成。</br> 姜氏再狠心,也絕不可能賣了他。</br> 劉成不明白她的糾結,還覺得妻女被賣,天都要塌了。</br> 他突然發狂,頭往門上撞,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發狠道:“娘,你今天要是賣了她們母女,我就死在你面前!”</br> 姜氏呵斥道:“老大老二,出來把你們弟弟帶進去!你是不是傻?娘回頭再給你買個娘子,生兒子?!?lt;/br> “我不要,我只要小草和大妞二妞!你要是賣了她們,就沒我這個兒子了!”</br> 蘇清歡皺眉,心中發愁,看模樣,姐姐夫妻倆感情甚篤。</br> 可是,姜氏能放劉成走,劉成又愿意跟著走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