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男人都是騙子！</br> 蘇清歡控訴：“陸棄，你變心了！”</br> 剛被她買來的時候，信誓旦旦地說，落水了還有他，這才幾天就變了！</br> 陸棄：“……別胡說。就想教你鳧水，怎么就扯到變心上了？誰會都不如你自己會。”</br> 曾經很幼稚地以為，可以護她滴水不漏地周全；可是經歷了許多事情后才發現，那些都只是自己的想象而已。</br> 人力有時盡，更別提造化弄人。</br> 她于他，是萬一的損害都不想承受，也無法承受的。</br> 蘇清歡想起前幾日他說過的話，徐徐道：“你套我話？”</br> 她說怕狗怕水怕他出事，所以今日他就想帶她來適應水？</br> 多幼稚！可是，又有點莫名感動是怎么回事！</br> “我不行。”蘇清歡連連擺手，“這么深的水，你讓我自己慢慢下去，其實可以。但是冷不丁讓我下去，我真不行。鳧水要憋氣，我也不行。”</br> 全身感官被水封住，那種窒息之感，她永遠不想嘗試。</br> “慢慢來，今日先不動，做飯吃飯，我餓了。”陸棄安慰她道，“我幫你燒火？我想吃包子。”</br> “包子饅頭是來不及了，吃米飯，一會兒我發面，晚上給你蒸包子吃。”蘇清歡擼起袖子就開始干，“陸棄，你要是回頭再敢給我折騰出兩條狗來，我跟你沒完。”</br> 陸棄咳嗽了聲，干巴巴地笑道：“那怎么會？”</br> 他們住處旁邊放著的兩條小奶狗，不知道那些蠢貨有沒有藏好。還有后院的獒犬，不知道會不會半夜吠叫被她聽到——那可是他精挑細選出來，表面兇悍但是內里溫馴的獒犬。</br> 像在軍營中胡亂沖撞的那條，早就被他攆走了。</br> 打殺是舍不得的，陸棄在和蘇清歡一起之前，是絕對的犬控，后來被她治愈了。</br> “最好不會。”蘇清歡兇巴巴地道。</br> 吃過飯，在花園里轉了轉，蘇清歡迫不及待地回去泡溫泉。</br> 室內的池子，池邊鑲滿了黑白兩色的鵝卵石，池子正中還有高起的臺子，青銅仙鶴銜香。四周是茶水點心瓜果，顯然是投蘇清歡這個吃貨所好。</br> 陸棄摟著她坐在臺子邊上，看她孩童般撩水嬉戲，白皙的肩頭，圓潤而小巧，水珠順著緞子般的肌膚往下……</br> 陸棄咽了幾次口水——長夜漫漫，現在把小東西惹惱了，不能給他好臉色看。</br> 他不時伸出猿臂，投喂她幾塊點心，另一只手則在水下揩油。</br> “別鬧。”蘇清歡打落他的手嗔怪道，“你就不能舒舒服服泡一泡！”</br> “沒你有什么意思？”陸棄理直氣壯，“這點甜頭都不給，你是不是想我……”</br> “大爺，您是大爺。”蘇清歡翻個白眼。</br> 陸棄大笑，道：“實在無趣，要不我出去走走？”</br> “去吧去吧。”蘇清歡求之不得。</br> 陸棄在她身上捏了一把，起身穿了衣裳，道：“這里太熱，我出去透透氣就回來。”</br> 蘇清歡“嗯”了聲，自己坐在池子里，沒有了那只手的騷擾，覺得太愜意了，渾身每個毛孔都被溫熱的水撫慰，真想一直賴在這里住。</br> 可是過了一會兒她就覺得害怕起來，偌大的屋子，空空蕩蕩，靜謐地讓人心驚。</br> “鶴鳴？”她試探著道，聲音帶了幾分惶恐。</br> “嗯。”</br> 聽到陸棄的聲音，她瞬時如釋重負，回頭看著他，嗔怪道：“嚇死我了，進出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咦，籃子里是什么？”</br> 陸棄僅僅在腰間裹了一塊浴巾，麥色肌肉，結實硬朗的紋理一覽無余，健碩而修長的大長腿勾魂攝魄。他手里拎著一個籃子，上面蓋著藍色的絨布。</br> 蘇清歡被這情景魅惑，忍不住想，籃子里會不會是一籃花？</br> 硬漢鮮花，她抵擋不住，投降投降！</br> “沒什么，你還不出來？”</br> 沒想到，陸棄根本沒有走近的意思，隨手把籃子放在桌上，自己在椅子上坐下，看著蘇清歡道。</br> “不，”蘇清歡拒絕，又責怪道，“你這般就出去，也不怕著涼。快進來再泡泡，去去寒氣。”</br> 陸棄還沒說話，籃子里傳來了小爪子撓撓的聲音。</br> “卿卿和我我，你把他倆也帶來了？”蘇清歡下意識地問。</br> “不是。”陸棄看著她眼睛，慢慢道，“你聽我說，是下人們臨走之前托付給我——”</br> “狗？！”蘇清歡猛地從水中站起來，激起無數浪花。隨即她又反應過來，下意識往后退，“你給我拿走……啊——”</br> 腳下一滑，她徑直往后仰倒。</br> 一陣兵荒馬亂后，蘇清歡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嘴皮子都懶得動了。</br> 很好，拜陸大爺所賜，她人生第三次，感到了溺水的“快樂”！</br> 她閉著眼睛，心里不斷地對自己說：“自己選的，自己選的！”</br> 陸棄用面巾替她擦拭著水珠，聽著籃子里悉悉率率的聲音，怒道：“再弄出響動來，把你倆烤了！”</br> “兩只？”蘇清歡睜開眼睛瞪著他。</br> 陸棄尷尬地笑：“出生二十幾天，睜開眼不久，你能喜歡。”</br> 蘇清歡滿頭黑線：“幫我治病？”</br> “這說法貼切。”</br> 貼切你二大爺！</br> 蘇清歡無力吐槽，“你拿過來給我看看。”</br> 陸棄滿眼笑意，立刻去把籃子提過來，掀起藍絨布，一手一只，把兩只純黑的小狗提起來，“是不是沒那么嚇人？”</br> 蘇清歡看著兩條小奶狗四蹄亂蹬，撫額道：“他們不嚇人，但你嚇到他們了。”</br> 陸棄放到她身邊，道：“我讓人給他們洗過澡了，你看看，站還站不太穩，挺有意思的小東西。”</br> 蘇清歡雖然沒怕，但是興致缺缺：“我不怕小奶狗，我怕他們長大了。”</br> “獒犬其實看著兇悍，但是只要認定了你是主子，非但不會攻擊你，還會豁出性命地護著你。”陸棄道，“我養過很多獒犬，邊城也有幾條，后來你來了我才送走。”</br> 蘇清歡瞪大眼睛看著他：“你不要告訴我，這里也有！”</br> 陸棄：“……”</br> 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陸大爺覺得自己實在不善迂回，失敗失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