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棄嘴上雖然嫌棄,但是還是心疼她,火熱的手一直替她揉著小腹。</br> “別再說什么納妾,我不愛聽。”</br> “逗你玩的,我這種醋壇子,怎么可能把你拱手相讓?”蘇清歡笑嘻嘻地道。</br> “反正不準說這個,聽到了沒?”</br> “好,我錯了。”蘇清歡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br> “沒聲音,不解恨,用點力氣。”陸棄斜眼看著她。</br> 蘇清歡:“……好吧。”</br> 她一巴掌拍到陸棄身上,隨后哈哈大笑。</br> 兩人笑鬧成一團。</br> “夫人在嗎?”陸棄聽到外面有侍衛在問白蘇。</br> “什么事?”他不悅地道。</br> 那侍衛顯然不知道陸棄也在,聞言心里一驚,卻還是硬著頭皮回稟道:“回將軍,夜婉清割腕了。”</br> “死了沒有?”陸棄冷聲道。</br> 這女人,竟然還敢興風作浪。他才不信,她舍得死,不知道又有什么陰謀詭計。</br> “沒,還沒死。”</br> “我出去看看。”陸棄站起身來道。</br> 蘇清歡這才想起這號人物,點了點頭,自己也整理了下衣服。</br> 既然是自殺,不知道傷到什么程度,她多半是要去看看的。</br> “既然沒死,找夫人做什么?”陸棄出去后,臉色陰沉,眉頭不悅地緊蹙到一處。</br> “回將軍,”侍衛恭敬地道,“屬下等想來跟夫人討些傷藥,再,再看看有沒有昏睡藥。夜婉清她,她實在太能鬧騰了。”</br> 前些日子,她脫了自己衣裳,說侍衛們要輕薄她;又說見到黑影,懷疑軍中混入了奸細要刺殺她,破壞夜氏和大靖的關系……</br> 陸棄聽說后都不屑一顧,根本不曾理會。</br> 但是如果她死了,那到底麻煩,所以聽說她想要自殺,他到底多關注幾分。</br> “回去告訴她,想死就等晚上再割脈,夜深人靜,保證沒人打擾她。”陸棄冷聲道。</br> “將軍,”侍衛吞吞吐吐地道,“她,她說想見夫人。”</br> 陸棄飛出一腳把人踹了很遠,怒道:“你收了她什么好處,要幫她傳這樣的話!”</br> 侍衛跌落在地,爬起來跪倒道:“屬下不敢。只是,只是她已經絕食兩日,這次又割脈,屬下怕真有個萬一,壞了大靖朝和夜氏……”</br> “想見我?”蘇清歡掀起簾子出來,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好啊。”</br> 她也想見見這個顛倒是非黑白,非要把自己和陸棄扯到一處的皇太女。</br> “別鬧。”陸棄輕斥道,“回去。”</br> “讓我去看看,”蘇清歡笑笑,“畢竟還有給我寫信的‘情意’在,我既然來了,去見見她也無妨。更何況,她既然想見我,我也很好奇,這次她會有什么說辭。”</br> 上次說陪陸棄上床,那算起來,現在是不是該懷胎數月了?</br> 怕是還是存著挑撥自己和陸棄的妄想,那她就去當面打臉。</br> “咱們一起去。”</br> “好。”</br> 到了夜婉清的營帳,陸棄摟著蘇清歡的肩膀一起進去。</br> 蘇清歡不自然地動了下——她可不是來秀恩愛的,沒必要這般親密。陸棄本來就是她的,不需要刺激誰來證明。</br> “別動,她會功夫。”陸棄低聲道。</br> 蘇清歡這才不掙扎。</br> 進去后,她看到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躺在床上,身下鋪陳的烏發與她的面無血色形成強烈對比。可是她的眼神卻很亮,像伺機而動的鷹隼,尖銳鋒利。</br> “你來了,秦將軍。”她對著陸棄說話,目光卻流連在蘇清歡身上,而后輕嗤一聲,“不過如此。”</br> 蘇清歡微微一笑,從容坦蕩:“這就是你見我的目的?”</br> “嘴皮子倒利索。”夜婉清冷哼一聲,轉而看向陸棄,面色嘲諷,“我以為你心心念念的女人,會與眾不同。沒想到,也只是庸脂俗粉而已。秦放啊秦放,你舍明珠而取魚眼,終有一天會后悔的。”</br> “你再敢詆毀我夫人一句,”陸棄聲音淬冰,威壓鋪天蓋地而來,“我現在就讓你后悔。如果你覺得舌頭多余,盡可以繼續挑釁我。”</br> 夜婉清“哼”了一聲,卻終是沒敢再說話。</br> 她對陸棄,到底是存有畏懼之心。</br> “不讓她說,怎么能知道她的目的何在。”蘇清歡不疾不徐地道,“這次,夜姑娘是又想說和將軍有舊,還是單純只想打壓我?”</br> 夜婉清咬著嘴唇,沒有說話。</br> 她除夕那日聽到外面的歡呼聲,聽見了《桃夭》,后來知道了陸棄當眾迎娶蘇清歡,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br> 這幾日,她瘋狂地想見蘇清歡,想看看自己到底敗在什么樣的女人之手,所以不惜自殘達到目的。</br> 可是見面之后,她心里更加失衡,因為眼前的蘇清歡,既不溫柔小意,也不是傾國傾城。</br> 夜婉清覺得,自己甩了蘇清歡十八條街,憑什么她就能獨占陸棄的心!</br> “我會看到你的下場的。”夜婉清惡毒地看向蘇清歡。</br> 陸棄要說話,被蘇清歡截斷:“哦?那我們可以拭目以待,誰先看到誰下場。”</br> 自視甚高,也改變不了階下囚的命運。</br> “秦放,”夜婉清看向陸棄,目露威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盤算。這么久你沒有送我入京,因為你心懷鬼胎對不對?你和賀長楷是表兄弟,你們大靖皇上想削藩,以他的性格和實力,絕不可能束手就擒。所以眼下你扣留我,利用我,想給誰幫忙還不一定,我說的對不對?”</br> “你可以繼續猜。”蘇清歡心里是佩服她的,可以分析出來這樣的事實,但她不做任何回應,搶先道,“甚至可以猜將軍想做皇帝。可是無論你是否猜到真相,都無從驗證,更沒有機會告訴別人。”</br> 夜婉清恨恨地看向她,又看看陸棄,扭過頭去不再做聲。</br> 蘇清歡隱約猜測她是想試探軍情,便和陸棄交換了個眼神,一起出來。</br> “女人就是麻煩。”陸棄不耐煩,“自以為是的蠢貨。”</br> “別打擊一片。”蘇清歡翻了個白眼,“這才哪到哪兒。夜婉清不是個善于掩藏,沉得住氣的人,若是旁人,怕是沒這么容易對付。”</br> 一語成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