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歡躺著側頭看他洗澡,尤其是衣服落地的那瞬間,她眼睛都看直了。</br> 寬肩窄腰,肌肉線條緊繃而優美,蘇清歡咽了口口水,下意識地想伸手。</br> 陸棄回頭沖她邪魅一笑,很滿意看到她迷醉的神情。</br> 蘇清歡覺得自己這般太給女性同胞丟臉,哼了一聲,低下頭摳床單,假裝沒看他。</br> 陸棄輕笑一聲,邁進了浴桶中,靠坐在里面,慢條斯理地撩水洗著肩膀。</br> 那情景,有點……想看!</br> 蘇清歡偷看了一會兒,憤憤然道:“這不公平,每次你把我看光,一會兒讓我躺著一會兒讓我趴著。我都看不見你!”</br> “呦呦想看什么,告訴為夫便是。”</br> 蘇清歡做了個嘔吐的姿勢,撐起身子道:“快點洗,還能睡一會兒,再拖拉天就亮了。”</br> 并不是因為大年初一,陸棄就能休假。</br> 作為一軍統帥,他像陀螺一樣,時刻高速旋轉。</br> 說完后,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大業”,低頭在大紅床單上扒拉有沒有落紅。</br> “呀,真的有。”</br> 床邊有一塊很不顯眼的顏色略深的暗紅色,在大紅床單上,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br> 陸棄“嗯”了一聲,顯然不以為意。</br> “咦,怎么這里還有一塊?”蘇清歡困惑地道。</br> 她在正中間的位置,又發現了一小團。</br> 可是她疼得那么厲害,根本就沒讓陸棄施展,倆人好像一直沒換位置吧。</br> 陸棄本來微閉著雙眼,雙手張開放在浴桶兩側,姿勢閑適,聞言睜開眼睛看向她,眼眸中極快地閃過慌亂之色,道:“可能是我不小心弄臟的。”</br> 蘇清歡也沒疑心,“哦”了一聲,掙扎著起來換床單。</br> “一會兒我來換,你乖乖躺著。”</br> “我還想洗洗。”蘇清歡覺得這么私密的事情,不該讓人窺探到。</br> “不用。”</br> 陸棄起身后草草擦了擦身體,按照蘇清歡的指揮從柜子里翻出床單換上,然后把舊床單撕了幾下,分別扔到了幾個火盆里,床單頓時被火苗湮滅。</br> “快睡覺。”陸棄在床邊躺下,把蘇清歡摟在懷中,另一只手垂在床邊。</br> “抱抱。”蘇清歡撒嬌。</br> 陸棄瞪了她一眼,罵道:“少作妖,要不一會兒還弄你。”</br> 蘇清歡頓時像癟了的氣球,嘟著嘴不敢吭聲。</br> “你還疼嗎?”陸棄又問。</br> 蘇清歡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黑色的瞳仁轉了轉,“不動就不疼,動了就疼。”</br> 陸大爺,請別擔心,也請別動我了。這就是她的潛臺詞。</br> “讓你緩緩,自己想辦法,不能總這樣。”陸棄道。</br> 蘇清歡:?</br> 她想辦法,她想個……!</br> 蘇清歡嘟嘟囔囔抱怨幾句,到底抵不過身體的疲勞和困倦,窩在陸棄懷里沉沉睡了過去。</br> 陸棄這才抬起床邊的手,看著受傷的手指,含笑搖了搖頭。</br> 多此一舉了,可是他還是覺得值。</br> 他伸手把她耳邊的碎發撫上去,露出巴掌大白皙干凈的臉,怎么看都看不夠。</br> 今天她終于是他的了。并不是身體的占有——這對雙方來說都有毒的體驗,委實不算美好;陸棄在乎的是,他廣而告之,她是他最在乎的女人,他在無數雙眼睛的見證之下,終于和她定下了此生不渝的契約。</br> “給將軍夫人請安。”陸棄想到以后的場景,自己忍不住低聲喊了句,嘴角笑意流瀉,溫柔繾綣。</br> 蘇清歡睡得沒心沒肺,陸棄卻是一夜未眠,與龍鳳燭一起,舍不得停下,就那般一直看著蘇清歡。</br> 叫醒的軍號響起,陸棄才恍然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天馬上就要亮了。</br> 給睡得香甜的蘇清歡蓋好被子,輕輕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陸棄起身。</br> “將軍,該起床了,奴婢們伺候您洗漱。”白蘇在營帳外面道。</br> 陸棄走到門口,掀開簾子不悅道:“不要大聲說話,夫人還睡著。把洗漱之物放在門口,我出去洗漱。等夫人醒了,讓她在營帳里休息十天半個月,再準去軍醫處忙活。”</br> “是,奴婢知錯。”</br> 聽到陸棄從始至終如此為蘇清歡考慮,白蘇心里也十分高興。</br> 陸棄看著她和白芷眼底的青黑之色,難得開口道:“你二人伺候得不錯,回頭再去我營帳中領一份賞銀。”</br> 白蘇和白芷連聲稱是。</br> 陸棄離開后不久,蘇清歡就醒過來了。</br> 她做夢夢見自己和陸棄成親,然后覺得不敢相信,后來就驚訝醒了。</br> 看著未曾燃盡的龍鳳燭,蘇清歡反應了一會兒才回憶起昨天發生的事情,不由問道:“將軍去哪里了?”</br> 白蘇忙上前服侍她起身,笑道:“將軍去處理軍務了,臨走前囑咐奴婢們要好好伺候您。”</br> “多此一舉。”話雖如此說,蘇清歡還是挺歡喜的。</br> 她洗漱之后,坐到梳妝臺前,看著頭發被挽成婦人的發型,嘴角不自覺地流露出笑意。</br> 從今而后,她就是一個小婦人了。</br> 因為以身相許給了對的人,從女孩到女人的蛻變,令人歡喜。</br> “姑娘,時辰還早,您再睡一會兒吧。”白蘇見她坐著不住地打哈欠,便開口勸道。</br> “不用不用。”蘇清歡擺擺手,“昨晚上我看羅淺那幾個混小子也都在跟著鬧,就算鐵打的身子,受了傷,不好好將養就出來跟著眾人玩鬧,怕是撐不住。我得先去軍醫處看,有沒有人發病發燒。”</br> 成婚之事是個意外的驚喜,但是過了也就過了。</br> 陸棄還要去處理軍務,她還得去救援傷兵。</br> 蘇清歡其實身體很不舒服,身下疼得火燒火燎,不敢邁大步,不敢快走,恨不得把所有人趕出去,自己沒形象地分開大腿在床上躺著,上點清涼紓解之藥。</br> 可是,她還是強忍著不適,喝了一碗粳米粥,用了兩塊點心后,帶著白蘇白芷往軍醫處所管的傷兵營而去。</br> 大不了被調侃幾句,被嫌棄矯情嬌滴滴,但是其實也沒什么,對吧。過幾天,除了她和陸棄,誰還記得呢?</br> 蘇清歡如此做著心里建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