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蘇清歡看著眼珠子亂轉的小家伙,沖他勾勾手,“你是誰?”</br> 她現在在鎮南王的手掌心里,四周都是他的人,想做什么都不方便。</br> 這小孩,衣衫打扮雖然普通,但是看起來古靈精怪,許是伺候世子的,可以套套話。</br> “先說你是誰?你真的能治好阿……世子嗎?”小孩歪著頭,神情充滿質疑。</br> 蘇清歡直覺這小鬼心思不簡單,說不定反而被他繞進去,心里警惕,面上卻笑瞇瞇地道:“我叫蘇清歡,是個大夫。再輕的病情也可能死人,再重的病情也可能醫治好,看大夫,也看個人的命?!?lt;/br> 小孩跳窗進來,走到她面前,哼道:“你別想騙王爺。王爺可兇了,如果你敢騙他,他會把你五馬分尸!”</br> “小屁孩!”蘇清歡看他故意嚇唬自己,忍不住笑罵,“快出去玩,別打擾姐姐做事。”</br> “大膽!”小男孩怒道,好看的劍眉擰成一道,神情有些說不出來的熟悉,“我是世子……的伴讀羅麒,我爹是王爺親衛羅猛,你敢得罪我,我就……”</br> “你就怎么樣?”蘇清歡伸手,用力在他刀鋒般挺立的鼻子上用力按了一下。</br> 她才不會承認,她是嫉妒他高挺的鼻梁呢!</br> 還有睫毛,嘖嘖嘖,真長,這能看清路嗎?</br> 分她一點兒啊,她愿意被睫毛遮瞎??!</br> “放肆!”羅麒跳腳,“你這女人,動手動腳,怎么這么輕浮!”</br> 蘇清歡氣笑了:“小屁孩,懂得還不少!我輕浮,那你還偷窺我呢!”</br> “胡說!我是監督你!”</br> “你這樣說話沒人喜歡你的!”</br> “不用你喜歡!”</br> 兩人唇槍舌劍,互不相讓。</br> 最后還是銀光進來分開斗雞似的兩人。</br> “羅麒,王爺要生氣了!”</br> “陸蘇氏,不得怠慢世子病情!”</br> 銀光把羅麒帶走,小東西臨走前還沖蘇清歡做鬼臉:“女人,你等著?!?lt;/br> 蘇清歡用手指勾著唇角,吐出舌頭,做一個氣他的得意表情。</br> 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女人,做鬼臉也不能認輸!</br> 待屋里只剩下自己時,她的臉色頓時平靜下來,雙手捧腮,沉思許久。</br> 陸棄收到蘇清歡的信,展開認認真真看過,嘴角露出難以抑制的笑意。</br> 別說沒什么危險,就是有,他也不可能拋棄她逃跑。</br> 這個女人,腦子里裝的都是什么東西,不知道誰是一家之主,誰是家里頂梁柱嗎?</br> 九哥,你見到她了嗎?她是不是很討人喜歡?</br> 陸棄看著天上的滿月,伸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櫻桃酒,臭丫頭才走了一天,他就覺得空落落的了。</br> 蘇清歡在拙趣園住的第三天,心里已經不慌了。</br> 鎮南王的手下雖然不茍言笑,銀光更是冰塊一般,但是都是眼神清明剛正之人,還讓丫鬟給她準備了換洗衣物,說起來真的不算壞人。</br> 羅麒有事沒事來找她,雖然滴水不漏,但是她也隱隱發現了一些東西,當然,更多的是不解。</br> 可是也有好消息,那就是即使真出了什么意外,她大抵也不會丟掉性命。</br> 那日是鎮南王看懂她的踟躕,故意嚇唬她的。</br> “明天真的可以治好世子嗎?”羅麒不信任地問道,“他真的很難受?!?lt;/br> “不出意外,應該沒問題?!碧K清歡道,“你身上怎么有股烤魚的味道?”</br> “哪里有?我都換過外衣了!”羅麒像被踩到了痛處,跳起來道。</br> 蘇清歡斜眼看他:“我鼻子最靈,你肯定烤魚了?!?lt;/br> 羅麒“哼”了一聲,道:“我才不怕你告狀,不過兩條錦鯉而已。”</br> 這次跳起來的是蘇清歡了,她指著他,氣沖沖地道:“那么漂亮的錦鯉,你也下得了手!”</br> 她昨天才去喂過,是挺……肥美的。</br> 羅麒正要說話,就聽她道:“你再去偷兩條,咱倆一起烤著吃,我就不舉報你?!?lt;/br> 羅麒:“……休想!”</br> “要不你去要塊鹿肉,我給你烤鹿肉吃。我聽說后廚今天送來了兩頭鹿,鹿肉最鮮美了?!碧K清歡口水都快流出來了。</br> “食肉者鄙!”羅麒鄙視道。</br> “讓我吃肉,目光短淺又怎樣?”蘇清歡不屑一顧,“飽漢不知餓漢饑?!?lt;/br> “王府還餓著你不成!”</br> 羅麒到底去偷了鹿肉和木炭回來,蘇清歡從手術箱里取出來一包調料。</br> 羅麒要湊上去看里面有什么東西,她“啪”地一聲關了:“走走走,讓你嘗嘗我的手藝?!?lt;/br> 兩人在花園里,架起了架子烤鹿肉,一直吃到亥時,月亮高懸。</br> 鹿肉鮮香,蘇清歡快把自己舌頭都吞下去了。</br> “走了,回去睡覺?!碧K清歡吃飽,擦了擦嘴,打個哈欠,伸了伸懶腰道。</br> “吃飽就睡,你是豬啊!”羅麒罵她,“我得在園子里消消食。”</br> 蘇清歡聞著空氣中一直未曾斷絕的淡淡的香氣——這是銀光身上的,他荷包應該是女子所贈,里面有蘇合香——放心地自己回去了,銀光會保護羅麒。</br> 羅麒站著,無聊地用棍子敲打著剩余的火星,忽然發現地上有團小小的陰影。</br> “那是什么?”他好奇道。</br> 銀光眼疾手快地撿起來,恭敬地遞給他。</br> “是那個女人的荷包?!绷_麒得意地笑,“明天我要去問問她,知不知道丟了什么東西?我看看,有什么好玩意,明天去跟她交換東西?!?lt;/br> 銀光踟躕:“這怕是不妥吧,畢竟是女子的東西……”</br> 羅麒轉轉眼珠子:“她算什么女人!她連……的蛋蛋都摸,不害臊!”</br> 銀光無語,掙扎著道:“這事就別再提了,尤其不能在王爺面前說這樣的話?!?lt;/br> “知道知道,我有分寸?!绷_麒張開手,把荷包懸在手上往外倒東西。</br> 一張紙悠悠地飄落到地上。</br> 銀光接住了紙。</br> 羅麒目不轉睛地看著荷包里倒出來的彩色糖果,又放到鼻子下嗅,道:“這是什么?這女人就是奇奇怪怪的東西多。銀光,你看看那張紙上寫著什么?”</br> 銀光陪他胡鬧,有些過意不去,草草打開,本來只打算看一眼,然而卻瞬間被紙上的內容吸引了全部注意,像被釘在地上一般,動彈不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