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璇哭得更傷心了。</br> 蘇清歡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給她擦擦眼淚道：“好了，不哭了，淚水都落到面盆里。一會兒你師兄吃到面條咸了，會罵人的。”</br> “要是你做的，他才不會?！?lt;/br> 蘇清歡笑了，“你倒是聰明。來，過來，我教你一招。”</br> 竇璇忙把頭湊過來，水洗的眸子亮晶晶的，悲傷被好奇取代：“什么什么？嫂子你快說。”</br> 蘇清歡在她耳邊說了一席話。</br> 竇璇面紅耳赤，跺跺腳道：“嫂子，你怎么能這樣！我不理你了！”</br> “你這也不會那也不能，好主意你又不聽，我可黔驢技窮了?！碧K清歡攤攤手道。</br> 竇璇面紅欲滴，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嘟囔著：“那件事情太羞人，又疼得快要死了，反正那晚之后，我就再也不想的。蕭煜他也答應，再不提這事了?！?lt;/br> 蘇清歡：“……蕭煜真可憐?！?lt;/br> “我才可憐。”竇璇分辯道，“真是從來沒那么疼過，試了好多次，我是不行的。”</br> “總要過這一關的，否則，你就不怕蕭煜去找別的女人？”</br> 竇璇咬咬嘴唇，表情很為難，半晌后像下了很大決心一般：“再過幾年……”</br> “過幾年就不疼了？”</br> “不，過今年我可能醋性就沒這么大了。給他兩個丫鬟，讓他跟她們做那檔子事，當然，做完了還得陪我睡覺。”</br> 蘇清歡：“……”</br> 佩服佩服，她是做不到的。</br> 這種苦，還是自己吃好了，不為難別人。</br> “那等丫鬟生了孩子，蕭煜與她們和孩子共享天倫，你算什么？不是你肚子里爬出來的孩子，還指著跟你一條心？”</br> 竇璇不服氣地道：“嫂子你和世子就很好，他跟你不是一條心嗎？你出事的時候，他哭得眼睛都腫了?！?lt;/br> 蘇清歡無奈地嘆口氣——和這孩子在一起久了，她覺得自己快變成操心的老母親了。</br> “因為世子不是你師兄的兒子，不會時時提醒我，我的相公曾經和別的女人滾在一起，吻過摸過別的女人，與她翻云覆雨，共赴巫山……”</br> “我也不行！”竇璇忽然大聲道。</br> 蘇清歡微微一笑，看吧，她還沒開車，還沒細致描述，你就吃醋了。</br> “可是，”竇璇哭喪著臉，“嫂子，我真的疼??！你教教我，你當初怎么忍耐過來的？”</br> 蘇清歡：“……”</br> 心里mmp，臉上還得裝b，她含混道：“就那么忍一忍，一鼓作氣，以后就好了?！?lt;/br> 大概，也許，可能是這樣？</br> 嗯嗯，一定是這樣的。</br> “要不我還是繼續做面吧?！备]璇退縮了。</br> 蘇清歡恨鐵不成鋼，瞪了她一眼。</br> 慫貨！</br> 殊不知，日后到了她自己，呵呵，呼天搶地，差點沒沖動廢了陸棄，從此相親相愛柏拉圖。</br> 吃飯的時候圍坐在一起，蘇清歡自己很快吃完，就專心致志地抱著一盤蝦，給世子剝蝦吃，偶爾趁人不備往陸棄碗里扔一兩個蝦仁。</br> 竇璇想要跟她學，主動給蕭煜剝只蝦，剛對那盤蝦伸出筷子，蕭煜已經熟練地截下，一邊剝蝦一邊道：“會扎到手，我來?！?lt;/br> 竇璇不好意思的同時，又覺得蕭煜真是太好了。</br> 師兄就不如蕭煜會疼人，還專門會罵人打人，嫂子的日子，有些時候不知道過得怎么水深火熱呢。</br> 不行，她得為蕭煜做點什么！</br> 酒足飯飽，蕭煜帶著竇璇起身告辭。</br> 陸棄沉著臉對竇璇道：“今天晚上你要是再敢找事鬧蕭煜試試！”</br> 竇璇躲在蕭煜身后不敢冒出頭來。</br> 蕭煜心中憐愛，笑道：“師兄言重了，阿璇最近很乖。”</br> “就是就是?！备]璇哼哼道。</br> 回到蘇清歡的房間，陸棄艱難地道：“早點梳洗睡下，我坐坐就得回去?！?lt;/br> 經此一別，不知多久才見。他害怕分別的場景，害怕見到她為自己流淚，所以只字不提分離之事。</br> 就假裝，今晚只是尋常，明日還會再見。</br> 蘇清歡坐在梳妝臺前解著頭發道：“今晚陪陪我吧?！?lt;/br> 陸棄擠出一抹笑意：“我怕你勾、引我，我把持不住。”</br> 他棕色的眸子中映出她嬌媚柔美的面龐，許久都舍不得挪開視線，想把她深深、深深地刻在心里。</br> “再陪我一個時辰，半個時辰也行。”蘇清歡青絲盡散，長發及腰，站起來抱住陸棄的腰仰頭看他，剪水秋眸中滿是懇求和留戀。</br> 身體的每一處都叫囂著“答應她”，然而陸棄卻依然用盡力氣克制住，一根根扒開她的手指，“呦呦，你乖乖的等我回來。楊樹胡同的醫館中，我已經把將軍府中的金銀都藏在那處。你可以順著自己的心意開醫館，如果遇到事情，就去找……”</br> “一會兒再跟我說，等我去洗個澡出來?！碧K清歡打斷他的話，轉身要往浴室而去。</br> “不——”陸棄拉住她，眸子里寫滿了然，“呦呦，別傻了。除非我愿意，你以為你有事可以瞞住我嗎？那套衣裳很好看，等我凱旋歸朝之時，你穿著那套衣裳跳舞給我看。茶水我就不喝了，你說過，面對誘、惑，最好的辦法不是嘗試挑戰，而是繞過去。”</br> 蘇清歡看著他，眼睛中有星星點點的水光閃動。</br>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br> 他知道她做了一聲性、感大膽的衣裳，想今晚穿給他看；他知道她在茶水中下了藥，懷著獻祭般的心情想要與他合二為一。</br> “鶴鳴，你為什么要那么聰明？”</br> 話落，淚流。</br> “因為我知道你多傻。”陸棄紅了眼眶，伸手替她拭淚，在她白凈的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呦呦，信我，我會回來。”</br> 蘇清歡淚流滿面。</br> “乖，去睡覺，我看著你，等你睡著了再走。”</br> “好。”</br> 蘇清歡當著他的面，一件一件褪下衣衫，直到什么都不剩下。她赤腳踩在地上，背對著他，緩緩往床上走去。</br> 此刻，她美得不可方物。</br> 陸棄卻沒有生出任何褻瀆真心，像被釘在原地，定定地看著她。</br> 蘇清歡躺在床上，并不放下幔帳，側頭深深地看了陸棄最后一眼，徐徐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上晶瑩閃動，微微顫抖，泄露了她此刻心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