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流云！”燕川的聲音喑啞而克制，用力捏住她的雙臂，“你給我清醒點！”</br> 流云力氣之大，輕而易舉地掙扎開他的桎梏，“燕川，我好不舒服，你讓我靠一下，我就靠靠你，別那么小氣。”</br> 燕川用力在舌尖咬下，頓時覺得口中有血腥之氣彌散開來，疼痛讓他短暫清醒。</br> 他看著尚有油光的盤子道：“流云，我懷疑羊肉被人下、藥了。”</br> 流云神智已經不清醒了，眼神迷離，只一味拉著他的袖子，把他的手往自己臉上拉。</br> 燕川：“……”</br>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極力克制之后，當流云的動作無意撩到他的敏感之處，燕川咬咬牙：“我們已經成親了的！”</br> 說完這話，他打橫把人抱起來扔到床上。</br> 流云抱著被子，自己扭動得像條麻花，另一只手不斷拖著自己的衣服。</br> 早應該到來的洞房花燭，紅被翻浪，終于姍姍來遲。</br> 流云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冗長而疲憊的夢，似乎有人在不斷地踩她，然后用鋸子從中間要把她鋸開，疼得她不斷掙扎。</br>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艱難地睜開了眼皮，盯著床頂看了半晌后才記起來自己是在客棧之中，昨晚她吃完羊肉，似乎發生了一些難以描述的變化，然后……她就忘了……</br> 她一半身體搭著被子，另一半則壓在被子上，有點冷。</br> 流云翻了個身，伸出胳膊拉被子，一抬手眼睛余光便看到自己肩頭似乎有青紫之色。</br> 她定睛一看，頓時憤怒了。</br> 原來昨晚她不是做夢，是真有人欺負她了？</br> 簡直豈有此理！</br> 她“騰”地一聲做起來，覺得身體有些奇怪的感覺，但是她粗糙慣了，并不放在心上，殺氣騰騰地就要出去找人問發生什么事情了。</br> 她剛要下床，卻驚訝地睜大眼睛，看著地上的燕川：“你，你怎么躺在地上？”</br> 被子滑落，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狼狽地拉起被子蓋住自己。</br> 燕川恨恨地別過臉。</br> 他會說，這是一晚上的第八次，他被她推、踹、打下床嗎？</br> 流云眼尖地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紫痕跡，頓時怒了：“晚上這是誰來刺殺了？”</br> 對手很強大，竟然能把她打暈，把燕川打傷，對于她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br> 沒有保護好自己的男人，流云覺得太內疚了。</br> 燕川聽了這話，恨不得掐死她，然后打開她的腦殼看看，里面裝的到底是腦漿還是豆腐腦！</br> “你閉嘴！”他咬牙切齒地道，抽著冷氣，扶著床慢慢坐了起來。</br> 流云倒是長眼色，立刻關切地問：“你沒傷到骨頭嗎？還敢動嗎？”</br> 如果不是她沒穿衣服，她肯定要去扶他起來的。</br> 燕川沒好氣地道：“死不了！”</br> 他掙扎著站起來，對流云怒目而視：“往里些，給我讓給地方坐！”</br> 流云往里挪了挪，嘟囔道：“這么大地方，你為什么非坐我床上？我衣服呢？是不是我受傷，你照顧我幫我脫的？”</br> 說完這話，她臉紅得和猴屁股一樣。</br> 她倒是挺會想的。</br> 燕川看著她緊抓被子的手，哼了一聲道：“是你自己脫的。你藏什么藏？我昨晚什么都看到了！”</br> 非但看到，還嘗到了滋味，滋味……挺不錯的，就是代價有點大。</br> ——他感覺自己都要被她廢了，一邊爽一邊還得護著關鍵位置，害怕斷子絕孫……</br> “看到了啊……”流云臉紅欲滴，垂下視線，“看到就看到吧。”</br> 還不知道誰吃虧誰占便宜呢！</br> 看著就知道羞澀，完全沒想到其中玄機的流云，燕川幾乎要一口血噴出來。</br> 這個愚鈍的傻瓜！</br> 他深吸一口氣，“穿衣服！你就沒想，我們昨晚為什么會變成那樣？”</br> “哦……”</br> 流云確實沒想。</br> 她想到自己和燕川在一個房間里，衣衫不整，共度一夜，腦子亂糟糟的，什么都不能思考了。</br> “哦什么！我問你為什么！”</br> “哦，那為什么？”流云乖乖地問，心里想著，自己昨天沒洗澡，真是失策。</br> 燕川被她氣得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暈過去，拍著床道：“拓跋流云，我們被暗算了！昨晚有人給我們下了春、藥，讓我們情難自禁！”</br> 流云瞪大眼睛看著他。</br> 燕川說的話她每個字都聽清楚了，然而連起來的意思她卻不懂，或者說不敢相信。</br> “那我們倆，到底……不對，沒有對不對？你還穿著衣服呢！”流云也不知道自己是慶幸還是失望。</br> 燕川氣到原地爆炸：“我不能事后穿上衣裳嗎！”</br> “那你為什么不給我穿？”流云這話完全沒有過腦子，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了。</br> 她用手捂住臉，覺得掌心都要被臉上的熱度灼傷。</br> 天哪！她和燕川竟然做了真正的夫妻！</br> 關鍵這一切發生的時候，她完全不知道。這么值得紀念的一件事，卻在混混沌沌中度過了，真是讓她悵然。</br> “我倒是想給你穿，所以才會被你一腳踹到地上起不來。”燕川冷冷地道，“收起你那副愚蠢的樣子，趕緊穿好衣服，想想到底是誰要暗算你！”</br> “這個不算暗算吧。”流云完全不能思考，說不出心中是喜悅還是悵然，或者說忐忑。</br> 經過這一晚，她和燕川的關系，以后會變成什么樣子？</br> 更疏遠，或者更親近？</br> “愚蠢！”燕川罵道，“你不想想，外人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直以為我是侍衛。你，大蒙太子妃，和大蒙太子的侍衛滾床單，這不叫暗算，你跟我說什么是暗算！”</br> 聰明如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br> 流云本來也不至于如此遲鈍，但是滾床單對她的刺激實在太大，以至于她一時之間根本沒有反應過來。</br> “暗算我們兩個做什么？”流云懵懵懂懂地道。</br> 在她的角度，能看到燕川白皙脖頸上難以忽視的痕跡。</br> ——那些，是她弄出來的？</br> 捂臉，她真是太不矜持了！</br> “那就要問問你的好哥哥了！”</br> “嗯？”</br> “砰——”門忽然被踹開，燕川立刻擋在流云前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