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什么,就說了下現在的情況。”流云含糊其辭道。</br> 見她不肯告訴自己,雖然事關部落興亡,也是情理之中,但是燕川心里還是有些莫名的不舒服,覺得自己被她排除在外。</br> 但是誰還沒有點驕傲了?</br> 她不說,他還不問呢!</br> “回信有沒有提起我?”燕川冷冷地道。</br> 流云不知道這大爺為什么突然發作,眼神像帶著冰碴子一樣,咬著嘴唇想該怎么回答。</br> “編,你就編,你要是能一直欺騙我到底也行。但是你這腦子,呵呵……”</br> 看她眼珠子亂轉,燕川就知道她準備撒謊。</br> 流云驚訝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我想騙你?哎,其實我不告訴你,是不想你牽扯進來。畢竟是拓跋部落的事情,我現在也不是很清楚局勢……”</br> “你這腦子,能清楚就怪了。”</br> “燕川!”流云也有些生氣了,“你是比我聰明一點兒,可是你也打不過啊!尺有所短,寸有所長。”</br> 這么說話,真容易挨揍。</br> 難得燕川沒有和她斗嘴皮子,哼了一聲后道:“你趕緊說正事。你不想解決問題了?你腦子不好,不是還有我嗎?”</br> 不知道為什么,流云從這句“還有我”中,聽出了幾分關懷。</br> 或許是她自以為是的關懷,但是卻已經讓她心里很溫暖。</br> 她也不再和他吵,走到浴桶前洗了洗手,悵然若失道:“三哥聽說我馬上就要到了,說要派人來迎接我。我打算給他回信,不讓他來了。”</br> 流云有三個兄長,按照長幼順序依次是拓跋賀奇,拓跋賀若和拓跋賀蘭。</br> “拓跋賀蘭還說什么了?”燕川問。</br> “也沒說什么,就是挺高興我回來的。”</br> 流云捏著手指頭,內心天人交戰。</br> 她要是給燕川提個意見,別對她三哥直呼其名,隨她一起叫三哥,燕川能不能拂袖而去?</br> 算了算了,不惹他了,回頭自己心里也不舒服。</br> “能不高興了?回來個最能打的。”燕川冷笑道。</br> “燕川,”流云終于忍無可忍,“你說話就好好說,能不能不陰陽怪氣的?”</br> 燕川氣結。</br> 他陰陽怪氣?</br> 這個傻子,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呢!</br> 真以為她父皇和三個兄長都是真心疼愛她?</br> 從前或許燕川還這么認為,但是進入拓跋部落之后,聽說了許多事情,他早就發現不是那么一回事了。</br> 至少他們對她好的動機,根本就不純。</br> 好你個黑胖,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br> “你有沒有告訴拓跋賀蘭,我也跟來了?”燕川咬牙切齒地道。</br> 他忍,他以大局為重,等事情都了解之后再和她一筆筆算賬!</br> 流云嘟囔道:“正準備告訴他,讓他放心,不要來接我。也不知道和烏塔國的戰況如何,都不告訴我。”</br> 三個兄長都有信來,但是只字不提戰況,這讓流云很是焦急。</br> “不許說。”燕川道。</br> 這一路上他故意隱藏自己的身份,低調地跟在流云身后。</br> 流云愣了下,顯然也想到了他之前的舉動,一時之間心情有些復雜。</br> 他是隨自己來了,但是恥于以自己夫君的身份出現嗎?</br> 看著她驀然黯淡的臉色,燕川就知道她想歪了。</br> 也不知道這個黑胖怎么回事,明明那么皮糙肉厚又抗揍的一個人,為什么有時候又敏感地像個嬌滴滴的小姑娘?</br> 流云要是知道他內心吐槽,一定會懟他:到底誰抗揍?</br> 可是現在她心里很難受,像浸泡在酸水之中一般,難受得她扶著浴桶才能站穩。</br> “砰——”浴桶被她生生掰裂了,溫熱的水傾瀉而出,大半灑在了她身上。</br> 燕川往后退了兩步,避免被殃及。</br> 流云:“……”</br>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古人誠不我欺。</br> 但是看著自己濕淋淋的衣服,再看燕川避之惟恐不及的狼狽模樣,流云忽然就笑了。</br> 她本就是豁達之人,只是因為太喜歡燕川所以才會生出那么多細膩糾結的感情。</br> 事、后想想,自己也覺得可笑。</br> 所以她又坦蕩地問:“為什么不能告訴別人你來了?我三哥不是外人,他對我很好的。”</br> 燕川覺得她像變臉一般,他已經敏感地感受到了她情緒的變化,心里想著果然女人心,海底針。</br> “我對你好不好?”他忽然岔開話題道。</br> 流云愣了下,很快點點頭:“很好啊!”</br> 她這是實話。</br> 雖然燕川不喜歡她,但是從來沒有作踐過她,會讓她好好吃飯,會在別人嘲笑她的時候挺身而出。</br> 誰能說,不喜歡自己就是罪過呢?</br> 明明是她,厚顏無恥,偏要賴上他的。</br> “我就知道,在你眼里就沒什么壞人!”燕川冷聲道。</br> 他對她,好個屁!</br> 漠視,嘲諷,讓她獨守空房,她卻能在有危險的時候義無反顧地擋在自己面前。</br> 就這樣,她還能傻呵呵地說一句他對她“很好”,那么她三哥對他的好,估計也強不到哪里去。</br> 不,肯定還不如他。m.</br> 至少燕川知道,自己對流云沒有什么利用之心,而她的好三哥就說不定了。</br> 流云頓時明白他的意思,小聲嘟囔道:“我三哥真的對我很好。”</br> “你先換衣服!我讓人來收拾!”燕川語氣不善地道。</br> 他正不知道怎么和流云說接下來的話,恰好她捏壞了浴桶,給了自己思索和組織的時間。</br> 流云到屏風后換了衣服,她的丫鬟進來收拾的時候,眼睛不住地在燕川身上瞟。</br> 不知道是不是燕川的錯覺,總覺得這丫鬟瞄他的重要部位了。</br> 簡直豈有此理!</br> 黑胖的這些丫鬟,真是一點兒規矩都沒有。</br> 而且,誰他娘的不行了?那種懷疑的眼光是幾個意思!</br> 留下別走,看他和黑胖試試給她們看!</br> 丫鬟見他衣裳完好,留給他鄙夷的目光后出去了。</br> 燕川都可以想象,她們出去后不會說自己什么好話。</br> 正氣得要發抖的時候,流云換好衣服從屏風后出來。</br> 她剛才也想了想,所以出來思緒也清楚了很多。</br> “你不想讓我三哥知道你來,是不想大蒙牽扯到我們拓跋部落和烏塔國的戰亂中,對不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