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對于男女之事有些后知后覺,也不藏了,露出頭來茫然道:“沒有寵幸不是好事嗎?”</br> 丫鬟欲言又止。</br> 流云著急了:“你在我面前還要這樣嗎?”</br> 丫鬟這才道:“奴婢是擔心,是擔心太子不行。”</br> “不行?什么意思?”</br> 丫鬟:“……”</br> 她應該怎么跟太子妃解釋,這件事情太短暫對于夫妻關系來說,那是天崩地裂的噩耗呢!</br> “太子妃,您沒聽過侍衛說葷話嗎?”</br> 流云豁然開朗,“你是這個意思!”</br> 這件事情可是每個男人不能觸及的逆鱗呢,但是她還是很迷糊。</br> 快就快唄,還有聽過的什么軟不軟的問題,只要是燕川,其實她都不挑的。</br> 她吸的,是他的顏好不好!</br> “那沒事。”流云擺擺手,滿不在乎地道。</br> 丫鬟:“……”</br> 流云想了想后又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問:“那你說,女人都很在乎這件事情嗎?”</br> 丫鬟紅著臉點點頭。</br> “膚淺!”流云胖手一揮,“我就不在乎。”</br> 丫鬟心想,您那是傻?。?lt;/br> “等等!”流云搞清楚了一些事情,忽然意識到,她似乎忽略些什么,“你說太子嫌棄那些女子太瘦了?”</br> “對?!毖诀呖隙ǖ氐溃芭菊牒湍f這個呢!太子不喜歡瘦子?!?lt;/br> 只是后來聯想到別的問題,才忘記了初衷。</br> 這個消息對流云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想到再也不必苛求自己面對美食還要克制,流云幸福得眼淚都快要流下來。</br> 但是丫鬟一驚一乍的,她還不敢完全相信。</br> 所以拓跋部落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公主,從被窩里爬起來,也不自怨自艾了,整理了下衣裳頭發,然后對著鏡子默默地思考了一會兒人生,就毅然決然地連夜去找燕云縉。</br> 丫鬟對此是不贊成的。</br> “公主,您這個時機去,恐怕,恐怕外面的人看輕您?!?lt;/br> 流云才不在乎別人怎么看她,道:“我聽太子的,聽別人鳥叫什么?走!”</br> 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她必須要抓住!</br> 燕大佬演戲演得也很累啊,尤其這八個女子,其實都是讓男人難以把持的那種,他也挺辛苦的。</br> 他為什么要這么幫黑胖?太子殿下看著自己憤憤不平、一直在刷存在感的小兄弟,忍受著身體的本能,苦逼地問自己。</br> 現在他還不知道,在未來很長時間里,有兩個問題,就像哈姆雷特的“死,或者活著”一樣,一直折磨著他,險些讓他精神分裂。</br> 這兩個問題是——“我為什么要幫黑胖”以及“我為什么不幫黑胖”。</br> 聽到侍衛說流云來了,燕川愣了下,心里有種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的激動。</br> 但是又有一個聲音道,可真是個傻子?。∽约盒睦镏啦痪托辛耍咳胍古軄恚寗e人怎么看她?</br> 但是來就來吧,他現在有點想看她感動到涕淚交加的情景。</br> 所以燕川讓她進來。</br> 聽到流云囑咐丫鬟退到院子外面等著,也吩咐侍衛出去時,燕川竟然有一種高興——黑胖終于長進了。</br> 侍衛顯然不會聽她的,支支吾吾和她分辯著什么,意思就是不能出去。</br> 燕川想起之前發生的慘案,臉不由黑了,帶著幾分薄怒道:“太子妃讓你們退下,沒聽到嗎?”</br> 侍衛這才得了像找到了主心骨,連忙稱是,又向流云道歉。</br> 流云擺擺手,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掀開簾子進來。</br> 她現在覺得自己頭上帶著光環,光環上還寫著“圣母”兩個字。</br> 她是來拯救燕川的!</br> 燕川坐在書桌前,手里握著書卷看著什么。</br> 屋里燭光昏黃,卻蓋不住他在流云眼中的光芒萬丈——他就是她永遠追逐的流光!</br> 這個男人,怎么能這么好看?連隨意的一個看書姿勢,隨意微蹙的眉頭都那么無可挑剔地好看。</br> 燕川其實一點兒都沒看見去書,他在等著黑胖說話。</br> 可是黑胖進來似乎就癡傻了,用讓他如芒在背的癡戀目光盯著他,站成了一棵樹,在無風天氣里一動不動那種大樹。</br> 燕川終于受不了這沉默率先破了功,抬頭看了她一眼漠然道:“這么晚了,你來找我有事?”</br> “嗯,有事……”流云張嘴,原本以為自己能一氣呵成,可是開口之后就發現她高估了自己。</br> 看著她舌頭打結的模樣,燕川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地道:“你又是來驅趕我身邊的女人的嗎?那盡可以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太瘦敗了胃口,我沒要?!?lt;/br> 流云咽了一口口水,低頭看看自己的鞋,深深呼吸,終于鼓足了勇氣,與他目光平齊,懇切地道:“燕川,你不用騙我的?!?lt;/br> 燕川內心:臥槽,她發現了什么?</br> 怎么感覺黑胖今日變聰明了?可是他是不會承認的。</br> 他沉默地看著她,目光有些凌厲。</br> 但是熟悉他的人,比如燕念,如果在場的話就會知道,其實他現在在虛張聲勢,用沉默掩飾他的茫然。</br> 流云對上他的目光,竟也沒有退縮,繼續道:“我知道你喜歡什么樣的美人。送來的八個瘦馬,不就按照府里被我攆走那些的模樣,投你所好嗎?”</br> 燕川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br> 是啊,府里那些,沒有一個胖子。</br> 但是他嘴硬啊,他冷冷地道:“吃膩了,換個口味不行嗎?”</br> “當然行,你是太子?!绷髟埔е齑剑坪踹€在斟酌著什么,欲言又止。</br> “有話趕緊說,三根半夜的!”</br> “燕川,我接下來跟你說的話都是實話,沒有嘲笑你的意思,也沒有嫌棄你的意思?!绷髟埔荒樥嬲\地道。</br> 燕川摔——他有什么能讓她拓跋黑胖嘲笑嫌棄的?</br> 他連她的黑胖都認命了,她還來巴拉巴拉說自己的缺點?</br> 簡直豈有此理!</br> 燕川氣得說不出話來,流云卻傻呵呵地以為他是默認了,一鼓作氣道:“我知道你好像不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我給你坐壞了?!?lt;/br> 燕川聽見自己心里一萬頭草擬馬呼嘯而過的聲音。</br> 他聽見自己陰惻惻地開口:“誰告訴你我不行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