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藥襲擊變成煙花秀,這件事情很快查清了原委。</br> 原來想要作、亂的人第一次試探就被流云打了個落花流水,不敢再犯;但是想想也不甘心,所以就用了這么拙劣的辦法,結(jié)果弄巧成拙。</br> 燕川氣悶,這件事情最后變成只針對他了。</br> 他的傷并沒有大事,只是在馬車上躺了幾天就敢坐起來了。</br> 但是他那個摔倒言論明顯沒有糊弄過去,畢竟眾人到達的時候,他是整整齊齊,仰面向上躺著的,哪有摔倒的樣子?</br> 而且據(jù)隨行醫(yī)官透露,太子后背擦傷。</br> 嘖嘖,這是多劇烈的女上男下,太子太可憐了。</br> 想想太子妃的流星錘,眾人都在暗中同情燕川。</br> 燕川如果不是自我安慰,不去想這些事情,早就羞愧地活不了了。</br> “哥哥,吃蘋果。”燕念乖巧地把切成小塊的蘋果送到燕川嘴邊,見他張口咬住,又試探著道,“你還生嫂子的氣嗎?她也不是故意的吧!”</br> 燕川:“……我為什么要生你嫂子的氣?”</br> 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誰都沒說,燕念怎么會覺得他生流云的氣?</br> 分明是聽了外面的風言風語!</br> 燕念眨巴眨巴眼睛:“難道不是哥哥和嫂子發(fā)生矛盾,嫂子把哥哥打壞的嗎?”</br> 燕川瞪了她一眼:“不要聽外面胡說八道。”</br> 但是與此同時,他心里也松了口氣——好在沒有污染他妹妹純潔的心靈。</br> “哦。”燕念點點頭,但是隨即又不解地道,“那不太對啊!”</br> “哪里不對?”燕川心里頓時又緊張惱火起來。</br> “既然不是嫂子的錯,為什么她不敢來看哥哥?還要私底下拉我問哥哥的情況,我還以為哥哥生她的氣,想幫她說話呢!奇怪。”</br> 燕川面前頓時浮現(xiàn)出流云小心翼翼討好燕念,打探自己情況的模樣。</br> 其實他惱火歸惱火,也放狠話,但是只有自己知道,心里是有一種微妙得難以對人言說的感情在醞釀發(fā)酵的。</br> ——他的二十多年生命中,有過幾十個女人,但是那只是因為他是太子,他有權(quán)勢和金錢。</br> 如果真的面臨生死抉擇,他沒有信心說,其中會有人義無反顧地擋在他身前替他死。</br> 但是現(xiàn)在黑胖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相信,她能做到。</br> 燕川也無法描述出自己內(nèi)心的悸動,但是有些東西,從黑胖擋在他身前的那一刻,真的不一樣了。</br> 但是他隨爹啊,死鴨子嘴硬。</br> “下次她再鬼鬼祟祟問你,你就給她拉過來。我倒要好好審審她,我是洪水猛獸嗎?堂堂太子妃,小家子氣!”</br> 燕念吐吐舌頭:“哥哥好兇。”</br> 燕川心里想的卻是,面對黑胖,我還能更兇呢!</br> 這個愚蠢的女人,以為逃避就能解決問題嗎?</br> 自己動彈不得的時候,她身為太子妃,身為元兇,竟然不來探望,簡直太可恨了!</br> 說曹操曹操就到。</br> 不,曹操的東西就到。</br> 侍衛(wèi)在外面恭恭敬敬地道:“太子,公主,太子妃娘娘親手摘了些果子,讓人送來。”</br> “拿進來!”燕川道。</br> 還算她有點心。</br> 侍衛(wèi)送上來的是一片巴掌大的綠葉,上面托著二三十顆和小手指差不多大,叫不上名字的紅色漿果,看起來就汁水豐盈。</br> 燕川想起這是她親手摘的,心里有些感動,嘴里卻嫌棄道:“有什么好吃的,這么一口東西,喂貓嗎?”</br> 燕念見他嫌棄,自己接過來撿了一顆送到嘴里,輕輕一咬,酸甜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br> “很好吃啊!”燕念道,又撿起一顆放到嘴里。</br> 眼看她連吃了五六顆,燕川清了清嗓子:“真那么好吃?”</br> 要不燕念怎么受寵呢?</br> 小東西立刻挑了一顆又大又紅的塞到燕川嘴里:“真的很好吃啊,哥哥快嘗嘗。”</br> 果然很好吃,但是東西也太少了。</br> 燕念又塞了幾顆嘴里,頓時只剩下一半了。</br> “念念,”燕川開口,“你讓人把剩下的給她送回去。”</br> 正吃得高興的燕念愣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哥哥你說什么?送回去?不好吃嗎?”</br> 燕念把臉別過去:“要有禮貌。好吃的東西,只有這么少,想來她是都拿來給你了。留些給她。”</br> 他正是這般想的,尤其想到黑胖摘漿果時候小心翼翼又滿懷期待的模樣,他心忽然變得柔軟。</br> “哦。我怎么就沒想到呢!”燕念很講道理,尤其在燕川面前,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嫂子那么大方的人,肯定是沒舍得吃都送來了。來人!”</br> 燕念任性,但是想對誰好,細膩妥帖起來,和蔣嫣然一模一樣。</br> 她喊來侍衛(wèi),叮囑道:“給太子妃送回去,就說果子很好吃,但是哥哥說辛苦她了。她肯定舍不得吃,所以哥哥特意叮囑留了一半。”</br> 侍衛(wèi)領(lǐng)命而去。</br> 燕川的臉有點紅,道:“我什么時候說辛苦她了?什么特意囑咐,不過是想起來這件事情而已。我并不是只對她如此,這件事情換成別人,也是一樣的。”</br> 但是他心里是滿意的,畢竟黑胖也可憐兮兮的,又蠢笨,不把話說明白,不知道她會怎么瞎想。</br> “哥哥,你對嫂子越來越好了,嘻嘻。”燕念一邊用手帕擦手一邊道。</br> “別胡說。她是拓跋部落的公主,是我的太子妃,我不給她體面,如何對拓跋部落交代,又讓下人如何看她?”</br> 流云正在自己馬車里,簾子大開,丫鬟拿著針,對著日光給她挑指尖的小木刺。</br> “公主您忍著些。”</br> 她的指尖上遍布黑色的小點,每個小點都是一根小芒刺。</br> “沒事,沒事。”流云大大咧咧地道,“小刺兒,一點兒都不疼。我跟你們說,那果子是真好吃,就是太少了。”</br> 她只嘗了一個便舍不得吃了,不知道燕川會不會嫌棄,會不會感受到她的抱歉之意。</br> 她是真沒覺得疼,只覺得有些麻,滿腦子都是燕川的反應(yīng)。</br> 丫鬟心疼道:“您怎么能對自己這么不在乎呢!”</br> 她沒敢說,太子哪里是知道心疼太子妃的人?偏偏太子妃自己也不珍惜自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