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我的太子妃?”燕川從牙縫里一字一頓地擠出來這幾個字,目光懾人,幾乎要把她吞吃下去的模樣。</br> “你也知道,我是你的太子妃。”流云冷笑,“燕川,是你親口同意的婚事,我才會千里迢迢,帶著大筆嫁妝前來嫁你……”</br> 一面誤終身。</br> 她愛他英雄蓋世,俊美無雙,也想到了他可能對自己會有些失望,但是卻沒想到,他對自己如此無情,連最起碼的面子情都不肯全。</br> “為了你的面子,我打發了父皇給我爭取權利的人,所以你就放肆地冷淡我,無視我?在你心里,什么時候把我當成過你的太子妃?”</br> 流云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經坐直了身體,可能因為情緒激動的緣故,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但是她的神情卻冰冷無畏。</br> 燕川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br> 他似乎,真的對她有些過了。</br> 他甚至想著,如果流云接下來問他,為什么要讓她獨守空房,他想他更無言以對。</br> 但是流云并沒有順著這樣悲情的方向往下問。</br> 她微微一笑,口氣也變得挑釁起來:“所以你根本沒有把我當回事,我總不能自己也不把自己當回事吧。我總得行使一下我太子妃的權利,讓你和你后院的女人知道,我這個太子妃,并不是擺設,對不對?”</br> 聽她提起這個,燕川的火氣又騰騰地往上冒:“你這個妒婦!”</br> “呵呵,皇上六宮無妃,你敢說皇后娘娘善妒?”流云冷笑,“你要是有本事,不妨休了我。休不了我,就不要在這里廢話。”</br> 說到底,還是他討厭自己。</br> 流云不希望自己變成怨婦,所以話鋒一轉,便開始挑釁。</br> “你,你就那么想要我睡你?賤、人!”燕川罵道。</br> 他被點到了痛處,那就是他確實不能休了流云。</br> 他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就挑起兩國戰亂,那他就成了藍顏禍水。</br> 可是對著她,他也實在很難過自己心里那關,和她成為真正的夫妻,所以他才會惱羞成怒,口不擇言。</br> “你說我想被你睡?”流云也被深深激怒,慢慢站了起來,眼神中仿佛有兩簇小火花在劈里啪啦。</br> “怎么?我說錯了?”燕川和她針鋒相對。</br> “你確實說錯了,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流云道。</br> 她也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雖然她粗糙,但是對著自己喜歡的人,也希望能夠得到他的關注和關懷。</br> 但是更深的關系,那是多么羞澀的夢想,她甚至自己都從來羞于想起,卻被燕川當著屋里屋外這么多人的面罵了出來。</br> “多謝你提醒我哦。”流云臉上的笑容突然變得詭異起來,擺擺手對屋里的丫鬟們道,“你們都下去!”</br> 燕川不習慣帶著丫鬟,而且這種神仙打架的情況,即使是告狀的美人,也根本不敢進屋,只敢跪在門口,是以屋里除了針鋒相對的兩人,其他都是流云的人。</br> 眾丫鬟退下,屋里兩人大眼瞪小眼。</br> 看著流云慢條斯理地擼袖子,燕川瞇起眼睛——這個女人,莫非是被氣瘋了吧,竟然想和他動手?</br> 燕川警告道:“你敢動手,我不會對你客氣的。”</br> 流云冷笑:“不用客氣,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打死不必負責。”</br> 燕川看著她躍躍欲試,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br> 這個女人是瘋了,她說不必負責,他才不會信。</br> 要是他真失手重傷甚至打死了她,拓跋部落會善罷甘休才怪。</br> 可是他也真的很氣憤,用力控制自己,把雙手背在身后:“拓跋流云,你不要欺人太甚。”</br> “燕川,我今日不睡了你,洗脫不了自己的罪名。”</br> 她要用實際行動證明,她從前真的沒有睡他的心思,否則她還用等到現在?</br> 說完這話,在燕川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流云已經泰山壓頂,攻了過來。</br> 燕川起初的想法是,如何既能阻止她,又能不傷到她,最好還能略施薄懲。</br> 可是當流云一拳打過來,他伸手去擋,胳膊被震得發麻時,立刻明白過來,是他錯想了這個女人。</br> 還有,這女人,為什么強悍如斯?</br> 他收起了輕視之心,全力應對,卻發現……仍然力不從心?</br> 外面的眾人只聽見屋里劈里啪啦的聲音傳出來,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br> 拓跋部落的丫鬟們內心:公主加油,睡了丫的!</br> 大蒙侍衛內心:太子,收拾這個娘們。</br> 告狀的美人內心:最好讓太子妃再也不敢欺負她了。</br> 過了大約一刻鐘,屋里傳來流云放肆的笑聲。</br> “怎么樣?服不服?”</br> 外面的大蒙侍衛頓時驚呆了,隨即都往屋里沖。</br> 流云的丫鬟都沒有征求她的意見,直接拔劍相對,屋里好容易安靜下來,屋外卻刀光劍影,打得好不熱鬧!</br> 連告狀的美人都不知道被誰趁亂從臺階上踢下去,滾了幾下后又挨了好幾腳,灰頭土臉地爬到一邊嗚嗚痛哭。</br> 她疼,也哭自己看到的未來。</br> 太子妃這么兇悍,手下的丫鬟們也不好惹,她這個告狀的人,還能有什么好下場?</br> 屋里,燕川躺在地上,流云跨坐在他身上,一只手在背后按住他雙膝,另一只手抓住他的雙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嘲諷道:“你但凡對我上點心,就應該知道,我天生神力,曾經赤手空拳打死過老虎!”</br> 燕川心里日了狗,甚至想,這就是她父皇和三個兄長寵愛她的理由了吧。</br> ——這樣彪悍,誰敢不寵?</br> “你給我放開!”燕川被羞辱得面紅耳赤。</br> 偏偏此刻外面他的侍衛還在喊:“太子殿下,屬下已經讓人去喊人,您沒事吧……”</br> “滾,都給我滾出去!”燕川惱羞成怒。</br> 如果現在的樣子被人看到,他這一世英名,算是徹底毀了。</br> 要恨就恨他太過輕敵,竟然沒調查清楚拓跋黑胖的實力。</br> 他越發堅信,她絕對不是女人!</br> “放開你?那我豈不是白擔了想被你睡的罪名?現在你給我說說,我到底想沒想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