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霓衣瞥了她一眼，目光在她額角額外停留了片刻：“《詩經》。你們先下去吧。”</br> 宮女行禮魚貫而出，屋里只剩下兩個人，夜明珠發出柔光，氣氛溫馨。</br> 姮姮：“……怎么還有人真的自己主動看在這種書？”</br> 她被按著頭都看不進去，真希望和尚娘娘換換啊。</br> “因為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只皮猴子。”尚霓衣道，看著她，“額頭怎么了？”</br> “剛才在御書房出來的時候碰到了。”姮姮毫不在乎地道。</br> 雖然她愛哼唧，但是并不嬌氣，這點她隨阿嫵。</br> 尚霓衣道：“我給你取藥膏去。”</br> “尚娘娘，不用。”姮姮拉住她的手，狡黠地道，“腫起來才好呢，我就可以休息幾日不用進學了。”</br> 尚霓衣冷笑一聲：“你確定你舅舅吃這一套。”</br> 姮姮頓時垂頭喪氣：“好像真的不吃。但是傷都傷了，萬一有用呢！我今天做錯了一件事，唉……”</br> “你不是出了風頭嗎？”尚霓衣抬起手來，看著自己修剪得宜的新剪的指甲道。</br> “尚娘娘也聽說了？”姮姮有幾分得意，隨即把事情始末一五一十地告訴她。</br> 她從小是尚霓衣看著長大的，和后者關系十分親厚。</br> 阿嫵大大咧咧，對孩子也沒細致到哪里；而尚霓衣溫婉細致，對姮姮更像慈母。</br> “我怎么就忘了，應該討要一個期限更長的尚方寶劍呢！”姮姮懊惱地道，“就算一個月也行啊。父皇母后不知道忙什么，都不理我。”</br> 尚霓衣心道，你本來就是多余的，你父皇色令智昏，誰也不想管。</br> 也就她管管這個小可憐了。</br> “其實別打量我年紀小好騙，我知道他們在給我生弟弟呢！”姮姮哼了一聲道。</br> 尚霓衣一愣，隨即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眸子間染上幾分厲色：“這混賬話誰和你說的？”</br> 姮姮嘟囔道：“老祖宗啊。”</br> 尚霓衣頓時像泄了氣的氣球一般，深吸一口氣后才道：“你老祖宗只是開玩笑，這話出了我這個門，對誰都不能說，包括父皇母后，知道嗎？”</br> 姮姮一臉惶恐，顯然沒想到會有這么嚴重的后果。</br> “尚娘娘，為什么對父皇母后也不能說？”</br> 尚霓衣把她抱到腿上，認真地道：“因為這是父皇、母后做不到的事情，他們會傷心的。”</br> 或者說，皇上根本不愿意去做，只是正好找到了理由而已。</br> “尚娘娘知道你很辛苦，但是沒辦法，父皇母后只有你一個孩子。”</br> “這個我知道。我也不是很想要弟弟，可是老祖宗說……”</br> “老祖宗逗你玩的。你想想她是不是總愛開玩笑？”</br> 柳輕菡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口無遮攔，竟然在姮姮面前也說這樣的話。</br> “那倒是。”姮姮道，把頭貼在尚霓衣胸前，蹭了蹭，“多虧尚娘娘提醒我，尤其是我沒在舅舅面前說，否則我又慘了。下次去老祖宗那里，我一定要和她說說這件事，哼！”</br> “最近別去老祖宗那里了……”尚霓衣想起柳輕菡的幺蛾子，還是善意提醒了一句。</br> “為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