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敏都快吐了。</br> 燕云縉對蔣嫣然是真心的?那是真心的壞吧!</br> 如果那都算真心,秦昭對她算什么?心都給了她了。</br> “我皇兄從來沒有對任何人像對姑娘這般退步過。從前種種都不說,就說你昨晚刺傷皇兄這件事情,難道不是死罪?可是皇兄擔心川兒知道,拿這個做文章為難你,硬是不讓別人知道。”</br> 蔣嫣然沉默。</br> “我知道姑娘覺得我是大蒙公主,所以才向著皇兄說話。這個我承認,但是更多的,我確實覺得皇兄是喜歡你的。中原你已經回不去了,你回去也會被唾沫星子淹死。為什么不好好地跟著我皇兄呢?我們女人,在哪里都是一樣的,只要有個真心疼愛自己的人就是最好的。所以姑娘,你再考慮下皇兄吧?!?lt;/br> 蔣嫣然道:“等到天下紅雨再說。”</br> 她把剩下的半碗粥放到旁邊的小幾上,然后對穆敏道:“黃英你過來給我捏捏腰?!?lt;/br> 穆敏忙過去。</br> 燕青蘿討了個沒趣,嘆口氣出去了。</br> 蔣嫣然也不再和穆敏說話,自己從床邊摸出來一卷書默默看著。</br> 沒想到,蔣嫣然對穆敏的警告很快就成為現實。</br> 她在自己旁邊營帳里給穆敏安排了個住處。</br> 原本她提出來的時候穆敏還覺得這個不容易,但是沒想到燕云縉竟然同意了。</br> 穆敏頓時覺得蔣嫣然說的她對燕云縉的影響力并不是假的。</br> 穆敏暫時留在了軍營中,不過蔣嫣然并不讓她在自己營帳里多待。</br> “回去你的營帳里,不許出門,聽我的話,安心等我送你離開?!?lt;/br> 穆敏并不勸她,這時候只是笑嘻嘻,然后依舊來陪她說話。</br> 當然說得最多的是小蘿卜。</br> 剛開始蔣嫣然還能耐心聽著,畢竟自己帶大的孩子,感情格外親厚,希望聽到他的更多消息。</br> 可是肉天天吃都會膩,她忍不住道:“秦昭這兩個字已經快把我耳朵磨出繭子,能不能換個人說?給我講講夫人的情況?!?lt;/br> “行?!蹦旅羲齑饝?。</br> 只要愿意聽她說話不攆她走,蔣嫣然想聽誰她就說誰。</br> 等把蔣嫣然帶回邊城,她大概可以發展個副業去說書了。</br> 穆敏發現,蔣嫣然似乎最愿意聽的名字就是夫人,即使秦昭都排在后面。</br> “你回去之后不要提你來過,如果瞞不住,也不要說見過我。”蔣嫣然道。</br> “為什么?”穆敏年紀小,并不懂得蔣嫣然這深沉糾結的感情。</br> “按照我說的做就是?!?lt;/br> 穆敏卻托腮道:“姐姐,我不懂,你教我呀。要不將來我給秦昭丟臉,是不是也丟了你的臉?”</br> 蔣嫣然拿穆敏不是很有辦法。</br> 即使冷言想對,這個小丫頭也總是笑瞇瞇的;她笑著看自己,眉眼彎彎,心硬如蔣嫣然,也總是忍不住對她網開一面。</br> 以柔克剛,不管是她還是小蘿卜,戰力都能被穆敏打散于無形。</br> “我不想夫人心中再起波瀾,就讓她當我已經死了?!?lt;/br> “姐姐自欺欺人了。我敢說,夫人一時也沒有放心你。秦昭想你,夫人更想你?!?lt;/br> 所以,你確定不跟我走?</br> 蔣嫣然提起蘇清歡,情緒有很明顯的黯然,整個人都沉默起來。</br> “以后別說過去的事情,小心隔墻有耳。”最后蔣嫣然如是說。</br> 穆敏扁扁嘴,嘟囔道:“姐姐分明是不敢面對??墒悄悴幌?,你逃避,夫人也是難過擔憂。”</br> “夠了!”蔣嫣然發怒。</br> 穆敏也不生氣,默默地坐在一旁玩手指。</br> 反正她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把蔣嫣然帶回去之前,絕不生氣。</br> 一會兒燕云縉進來,手里拎著一個籠子,放到桌上,清了清嗓子道:“我在外面撿到了兩只兔子,順便帶給你?!?lt;/br> 穆敏想笑,順便撿兔子?怎么不順便在門口撿兩條魚呢!</br> 那籠子十分精致,一看就是精心準備的。未卜先知知道今天有兔子要自投羅網,提前多日就讓人把籠子準備好了?而且這一對兒兔子一起想不開,集體自殺式襲擊?</br> 漏洞百出,穆敏想翻白眼。</br> 蔣嫣然眼皮子都沒抬,把手中的書翻了一頁。</br> 燕云縉的臉色瞬間就晴轉多云。</br> 穆敏都看到他額角的青筋跳動,可見真是極力在控制著不發火。</br> “有只兔子似乎傷了腿,你給它看看?”</br> 女人不都喜歡這些東西嗎?實際上這是他去搶燕川的。</br> 他去燕川屋里的時候,后者那里掛著這對兔子。</br> 他心情不好,尤其想到燕川這小子一直和蔣嫣然針鋒相對,便挑刺罵他玩物喪志。</br> 燕川說這是送給韓妃的,然后就由著子帶出了燕云縉最不喜歡的話題——韓妃。</br> 總之就是翻來覆去地說他不念舊情,不管韓妃之類的。</br> 燕云縉實在沒什么話說了,提走籠子道:“我知道了,你母妃那里我會賞賜的。送兔子未免也太寒酸了?!?lt;/br> 順手牽羊,不,牽兔子就要走。</br> 燕川不舍得給,便道:“父皇,您賞賜是您賞賜。我母妃最喜歡這些小東西……您要了這個也不能做什么。”m.</br> 燕云縉有些惱怒自己腦子不夠用——他怎么就沒想到,女人都喜歡這些呢?</br> 現去找肯定來不及,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獻殷勤。</br> 自上次兩人半夜鬧起來,關系似乎更僵了,他急需改善關系。</br> 可是對兒子也總得找個理由,他沒好氣地道:“我回去燉兔子。”</br> 燕川:“……”</br> 行吧,他爹貴為皇上,想吃口兔肉還沒有嗎?</br> “父皇,這籠子,回頭您可以讓人還回來嗎?這籠子乃是沉香木所制……”</br> 用料金貴也就算了,工期也很長。越是小件的東西越見功夫,所以這籠子真難得。</br> 舍得兔子,舍不得籠子。</br> 燕云縉也看上了這好東西,臉一沉:“今天正好想吃沉香木烤兔子?!?lt;/br> 燕川:“……”</br> 剛才燉兔子,現在烤兔子,總之您就是要定我兩只兔子了唄!行,給您!</br> 于是燕云縉便提著坑蒙拐騙來的兔子來找蔣嫣然獻殷勤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