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穆敏轉念一想，自己也沒有立場對別人指手畫腳，她不高興的，其實就是劉儀拿著自己和小蘿卜的事情來比較，所以她下意識地想要反擊，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br> 算了，和劉儀又沒有什么交集，她沒打算管。</br> “穆姑娘，請你幫幫我。我想你能明白我心里的苦……”劉儀把穆敏當成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她的胳膊不放。</br> 穆敏茫然地搖頭：“儀姐姐你在說什么？我怎么一句都聽不懂。我幫你什么？你遇到什么事情了？”</br> 不想參與，裝傻顯然是最好的策略。</br> 劉儀失魂落魄地松開手：“原來你不知道……你若是知道，也會同情我的。”</br> 小蘿卜冷聲道：“姐姐還是先回去，敏敏對你的事情一無所知，不要為難她。”</br> 劉儀心情凌亂，哭著跑開了。</br> 穆敏搖搖頭，嘆了口氣，對小蘿卜道：“我來替阿貍抄《秋水拳》，剛才我來的時候遇到他往外跑。我看他臉上有傷，回頭你招他身邊的暗衛問問。”</br> 話語間沒有再提起劉儀的意思。</br> 小蘿卜點頭：“嗯。你別管儀表姐，她現在腦子不清醒。”</br> “嗯，不管她，咱們也沒有能力幫她。”</br> “不是沒有能力，是不可能幫她。她讓我把她送到西夏，于公于私我都沒有這么做的理由。”小蘿卜沉聲道，“我擔心她之后去找你，無論她說什么，你不必理會便是。”</br> 看劉儀今日和穆敏說話的樣子，他有理由相信她之后還會糾纏穆敏。</br> 穆敏一臉無辜：“我什么都不知道。”</br> 小蘿卜笑笑，也沒有再提這糟心事。</br> 穆敏晚上回去破天荒地在院子里擺放香案燒了一炷香。</br> 吱吱從外面回來，看見她虔誠地在院子里磕頭，往后跳了一下，驚訝道：“何方妖孽，竟然敢上穆敏的身！”</br> 穆敏瞪了她一眼，慢吞吞地站起來，把香插到香爐中，看著忽明忽暗的檀香，面上有些唏噓之色。</br> 吱吱手中拎著油紙包，顯然是帶回來了吃食。</br> “你今天莫名其妙啊。”吱吱進來道，“受了什么刺激？”</br> “沒什么，就是想燒香就燒了。”</br> 其實穆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給誰燒香，只是想做些什么讓自己心安。</br> “怎么，又想起蘇韻的事情了？”吱吱用肩膀碰碰她，“你想她干什么？你們情況不一樣。你和秦昭定下來好的時候，秦昭的婚約都解除了，你可沒禍害別人。蘇韻是被人插足感情，但是其實也不能算。你看她們眼里，窯子里的姑娘算人嗎？她只是恨姓王的不檢點罷了。”</br> 穆敏沒有說話。</br> 其實吱吱一語中的，她看出來了自己的心虛和慶幸。</br> 穆敏是看到蘇韻和劉儀感情之路的坎坷，為現在自己所擁有的而感恩。</br> “幫我收拾一下，咱們進去。你給我帶什么好吃的了？”穆敏收起小小的惆悵。</br> 感慨這種事情，偶然矯情一次就行了，總不能當飯吃。</br> 兩人一起吃過東西，又說了會話才洗漱睡下不提。</br> 第二天，蘇韻和劉儀一起來找穆敏，吱吱沒出去，幫穆敏招呼兩人。</br> 蘇韻臉上有為難之色，偷偷地給穆敏傳眼色，顯然是被“挾持”而來。</br> 劉儀沒有比昨天的狀態好多少，依然紅腫著眼睛，臉上帶著哭痕。</br> 穆敏讓吱吱上茶后就招呼兩人喝茶，劉儀則開始祥林嫂一般地講述。</br> 蘇韻倒是想打斷她，提了幾次靜姝的事情，其實也是想分散劉儀注意力，告訴她并不是你一個人這么慘。</br> 看看靜姝，被燕云飛騙得不慘嗎？</br> 可是人家知道，在國家大義面前應該做出什么選擇。</br> 是，你很難受，我們同情；我自己也很慘了，靜姝也不容易，所以既然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你舅舅不要總是拿自己那攤事情說事了。</br> 這是吱吱默默在心里總結出來的蘇韻說話的中心思想。</br> 但是最應該明白這意思的劉儀卻一點兒也沒明白，只顧哭訴自己的愛而不得。</br> 蘇韻道：“我最佩服靜姝姐姐，都已經到了非君不可的程度，還能揮淚斬斷情絲。有時候想想她，我覺得我這算什么事情？”</br> 穆敏心里感謝她，附和道：“確實，有些事情沒辦法，很難兩全，必須做出取舍。”</br> 她的潛臺詞是，如果你劉儀去西夏，那舍棄的就是自己的國家，自己的父母親人，于心何忍？</br> “她至少還有個取舍的機會，我卻什么都沒有。”劉儀自怨自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br> “欺騙在先，別有目的，這種男人不要也罷。”穆敏終于忍無可忍地道。</br> “敏敏你是自己幸福，哪里知道別人的痛苦？”</br> 穆敏冷下臉：“我自己已經慶幸過自己的幸運，不用儀表姐再提醒。”</br> 蘇韻看她色變，忙打圓場道：“儀兒你也是瘋了，什么話都說。也就是敏敏大人大量，不和你計較，快別說了。”</br> 劉儀鼻翼翕動著，輕聲抽泣，沒有再說什么。</br> 等送走她們，一直沒說話的吱吱道：“穆敏，你說的話似乎也有點重了，劉儀畢竟是秦昭的表姐，我聽說蘇夫人也挺喜歡她的。”</br> “我不打算取悅任何人，我也有自己的立場和喜好。劉儀這么任性，我原本就不喜歡她。”穆敏道。</br> “也不能這么說吧。”吱吱猶豫了一下道，“她也是情難自已。”</br> “她情難自已，卻要我未來的夫君和孩子為此付出代價，我為什么還要喜歡她？我是圣母嗎？”穆敏聲音愈發冷了。</br> “呃……你想得倒挺遠的。”吱吱語塞。</br> 穆敏理直氣壯地道：“我說得不對嗎？她去了西夏，以后成了人質，最先受到威脅的不是秦昭嗎？這種效應，即使不是立竿見影，二三十年后，我的兒子豈不是也要投鼠忌器？與其那時痛苦，不如現在就斷了她的念想。”</br> 吱吱嘆了口氣道：“你這樣說好像也有道理。算了算了，不管她，也不是咱們的事情。我發現了個好玩的地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