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送的這兩個人,是通房丫鬟的意思,就是要暖、床的。”小蘿卜用最通俗易懂的語言直截了當地解釋道。</br> “暖,床?”穆敏眼睛瞪得大大的,“是姨娘的意思?”</br> 通房丫鬟這個概念,她真的沒有。</br> “差不多。”</br> 穆敏呆住了,半晌后跺腳道:“秦昭,你爹怎么能這么壞啊!”</br> 小蘿卜打趣道:“是你當面說我爹是個好父親的,怎么還兩面三刀起來?”</br> 穆敏氣得臉都紅了:“我哪里知道是這個意思!”</br> 天,想想她還主動把人帶回來,她真是蠢到家了。</br> 她最生氣的是自己的憨傻。</br> “沒關系,我已經推辭了。但是下次你不要這樣。”</br> 他真的太艱難了。</br> “太壞了,太壞了……”穆敏還沉浸在自己的感慨中,捂住臉挫敗地道,“我怎么能這么傻!”</br> 小蘿卜看她惱怒模樣,笑著拍拍她肩膀:“不知者不為罪,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覺得我爹,也是有點試探我的意思,并不是真心想在你我之間塞人。”</br> “試探你什么?”</br> “試探我,把你放在什么位置。”</br> 穆敏若有所思,半晌后她仰頭問他:“你爹娘會不會不喜歡我們這般……像私定終身似的?”</br> “不會的,我爹娘人都很好。”</br> 很好?她信了他的鬼!</br> 看看他爹的這些損招!他還跟她說,他們家不興納妾那一套呢!這不送起通房丫鬟,也是一套一套的。</br> 那兩個女子,長得好看,性情也很柔順……穆敏覺得自己好像根本沒有事什么勝算了。</br> 她就不該聽他的,也不知道他娘親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br> “不要胡思亂想,萬事有我在。敏敏,”小蘿卜笑道,“我最了解爹娘,也是你和爹娘之間的橋梁,所以聽我的,你處事就按照本心來,不會有事的。”</br> 本心嗎?</br> 本心就是想把那兩個女子攆出去。</br> “嗯。”穆敏悶聲答應。</br> 小蘿卜又開導了她一番,向她剖白心跡。</br> “我不是不相信你,就是覺得自己自作聰明太傻了。”</br> 小蘿卜笑:“或許有人就喜歡你的傻呢!”</br> “你嗎?”穆敏笑瞇瞇地問。</br> “是。”</br> 穆敏圓滿了。</br> “好了,你回去睡覺吧。”她站起身來往外推小蘿卜,假裝打了個哈欠,“我也困了。”</br> “嗯,早點睡。”小蘿卜替她關上門,略站了一會兒,聽見屋里沒什么響動才離開。</br> 穆敏沒有聲音,因為她在思考啊。</br> 她到底怎么得罪了陸棄?實在是想不明白。</br> 難道是因為她表現得和秦昭太親密了?說不定是,否則她也猜不出別的理由了。</br> 一定是她太自來熟了,以后還是要矜持一些,假裝和小蘿卜沒那么熟。</br> “秦昭告訴你的那些關于他家的情況,你要假裝完全不知道。”她自言自語道。</br> 通房丫鬟,怎么會有這么討厭的存在?</br> 不過她并不針對那兩個女子,她比她們好一些的,可能只有命了。</br> 希望陸棄真的只是試探,否則將來總給秦昭塞人,想想就很煩躁。</br> 想著想著,她的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這才想起自己晚上就用了些魚生,還沒來得及吃飯呢。</br>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br> 穆敏不習慣麻煩別人,從屋里出來雖然有侍衛迎上來,但她還是擺擺手,問清了后廚的位置,自己摸了去。</br> 后廚只有一個半大的伙計在看門,見她進來愣住了。</br> 月光下的穆敏,雖然荊釵布裙,但是腳步輕快,笑容嬌俏,身形靈活,仿佛從天而降的仙子。</br> “姑娘……您,您……”小伙計結結巴巴地道,“您走錯了,這是后廚。”</br> “我就是要來后廚呀。”穆敏笑瞇瞇地道,“還有剩飯嗎?”</br> “沒,沒有了。”小伙計搖搖頭。</br> “那我能自己進來做點東西吃嗎?銀子記在秦昭身上,他不會賴賬的。”</br> 小伙計這才知道她是一行貴人中那唯一的女眷,忙行禮道:“行,行,行。姑娘您自便,小的給您打下手。”</br> 掌柜的可是說了,誰伺候不好貴人,就卷著鋪蓋回家吃自己。</br> “多謝啦。”穆敏進來,一邊四處端量著廚房里的食材,一邊笑著和小伙計道,“到時候多要一些算你辛苦錢。但是收太多銀子,我可不能答應。”</br> 她這幾日看了,他們花的有銀子,還有銅板,雖然對于購買力沒太多概念,但是知道這是流通貨幣。</br> 小伙計忙道:“不敢不敢,姑娘玩笑了。”</br> 穆敏左右看看,還是做面條最快。</br> 于是她挽起袖子洗了手,和面揉面拉面一氣呵成,借了廚房里現成的雞湯下面,臥了雞蛋又加了蔥花,做了四碗香噴噴的蔥花面。</br> 給小伙計一碗,人家給幫忙燒火了;她一碗;秦昭飯量大,要兩碗……</br> “嗯,好香。”穆敏吸吸鼻子自我表揚道,“可惜沒有牛肉……”</br> 牛肉面更好吃了。</br> 小伙計惶恐道:“小店守法經營,不敢私自殺牛。”</br> 他懷疑,貴人是在釣魚執法!</br> 穆敏擺擺手:“沒關系,請你吃面。另外三碗我端走……算了,我在這里吃,幫你看著廚房。你去幫我給秦昭送兩碗,行不行?”</br> 秦昭房外肯定也有不少侍衛,三更半夜,她還是避嫌吧。</br> 畢竟秦昭有個那么“陰險”的爹,說不定就在暗戳戳地讓人盯著他們倆呢!</br> 吃飽飯,然后才有高昂的斗志迎接一切來自“渣爹”的考驗!</br> 貴人自己動手做面,還給他留了,小伙計感激不盡,哪里還有不答應的?</br> 把面條放到托盤里,小伙計腿腳極快地出去。</br> “喂,慢點,別灑了呀。”穆敏喊了聲,然后找了雙筷子,坐在桌子旁大口吃面。</br> 真香!</br> “渣爹”也餓啊!</br> 陸棄連魚生都沒吃,又被惡心得差點吐了,胃里更不舒服,加上晚上孤獨寂寞冷,想著小蘿卜都開始找媳婦了,他卻還和他媳婦不能同床共枕,簡直慘絕人寰。</br> 早知道臭小子什么事情沒有,他在家里陪蘇清歡等著不好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