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還是紅葉解決了問題。</br> 在蔣嫣然身邊寸步不離地伺候了一天之后，出了房間聽到小宮女討論她才想起這件事情。</br> 她慌不迭地回房間找出蔣嫣然早已準備好的東西送過去，對燕川道：“皇子，這是皇后娘娘給小皇子和小公主準備的。”</br> 那是打造得十分精巧的小銀勺，燕川覺得比自己的指節還要小。</br> 他把小銀勺放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皺眉道：“這個用來做什么？”</br> 紅葉道：“皇后娘娘此前接生過很多孩子，知道有些孩子生出來之后不能很快學會吸奶，便特意做了這個……”</br> 別的孩子或許沒事，但是蔣嫣然早知道有個孩子格外孱弱，可能出生吃不上奶，堅持不了多久，所以精心準備了需要的一切東西。</br> 紅葉又指著箱子里的其他東西道：“娘娘早就準備好，也一一叮囑奴婢了。只是娘娘突發狀況，奴婢慌亂中竟然全都忘了，有負娘娘所托。”</br> “那等皇后娘娘好了，你跟她請罪！”燕川道，“先試試這個。”m.</br> 他那個小貓兒一般令人憐愛的妹妹，從出生到現在，還什么都沒有吃到。</br> 紅葉雖然牽掛蔣嫣然，但是也不敢離開，張羅著讓人用熱水燙過碗勺，先讓奶娘擠了奶到碗中，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小銀勺喂小公主。</br> 這次總算對了，小公主幾乎是貪婪地吸吮著奶汁。</br> 燕川大喜，憐愛地看著妹妹。</br> 喂了幾口，燕川便讓奶娘重新去擠奶，因為他覺得已經涼了。</br> 橫豎準備了四五個奶娘，怎么都能供養他小妹妹。</br> “讓我來試試。”燕川向紅葉伸開手。</br> 紅葉遲疑了下，到底沒敢說什么，把小銀勺交給燕川，然后準備一會兒立刻接回來。</br> 可是她沒有這個機會。</br> 燕川幾乎無師自通，上手后一手抱著妹妹，另一只手從旁邊宮女舉著的碗中舀了奶喂她，動作竟然出乎預料地協調，甚至還能輕輕晃動著她，口中發出聲音引她注意。</br> 屋里所有人都看呆了。</br> 皇子竟然還有這等技能！可是這種事情，不都是女人做的嗎？</br> 紅葉總算松了口氣——這樣也好，她可以放心地去伺候皇后娘娘了。</br> 她出去問奶娘：“哪個是剛生孩子不久的站出來？”</br> 有一個微胖的婦人道：“奴剛生完兩個月。”</br> “那不行。”紅葉道。</br> “要做什么？”燕川沒有抬眼，專心地喂著妹妹，卻還能聽著她說話。</br> “回皇子，”紅葉轉身行禮道，“皇后娘娘說，要找剛生產的婦人，這樣奶水最好。”</br> “去找！”燕川毫不猶豫的對外面的侍衛吩咐道，“娘娘還吩咐了什么，你一并說來，我讓人去準備。”</br> “如何護理奴婢剛才已經告訴奶娘了，然后娘娘讓奴婢看好兩位小主子，別讓人貍貓換太子。”紅葉道。</br> 燕川道：“知道了，我會在這里的。你回去伺候皇后娘娘去。”</br> 他的弟妹如此瘦小，哪里會有什么瘦小的孩子來掉包？</br> 只要妹妹肯吃奶，他想應該沒有太大問題。</br> 可是皇后娘娘那里……</br> 他已經知道發生的慘烈事情，甚至不敢想象她是如何狠下心對自己動刀的，也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恢復如常。</br> 但是他真心希望，她能夠恢復健康。</br> 蔣嫣然并沒有大礙，除了剛開始的七八天里十分虛弱，傷口也疼得厲害。</br> 但是她本身就是一個能忍痛的人，所以并沒有哭喊，大部分時候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清冷。</br> 只有換藥的時候傷口太疼，她才會緊緊抓住床單。</br> 燕云縉一直陪在她身邊，擔心影響她休息，也不多說話，就是默默地陪著她，和紅葉一起照顧她，替她擦洗身體，更換被褥。</br> 蔣嫣然還讓他讀書給她聽，這成了燕云縉最重要的事情。</br> 兩個孩子，聽說沒有大礙，蔣嫣然倒是沒完全放心，見了一次女兒，確認了她除了暫時虛弱沒有什么問題才放心。</br> 燕川不方便住在蔣嫣然的宮里，所以他很快要求帶著弟妹離開，回到自己府上照顧。</br> 燕云縉看看蔣嫣然：“行嗎？”</br> 蔣嫣然擺擺手：“帶走。他們哭，吵得我休息不好。”</br> 雖然隔著墻，她也能聽見兒子嘹亮的哭聲；女兒倒是沒那么大聲音，但是燕川因為妹妹的緣故總是罵人，不是罵這個笨手笨腳就是罵那個不盡心盡力，蔣嫣然是真的煩。</br> 她不是個有耐性的人，即使對孩子也如此。</br> 燕川忙得恨不得分身成八個。</br> 燕云縉撂挑子，所有的大事小事都要他審閱；妹妹偏偏又如此弱，需要他不錯眼地盯著……</br> 至于弟弟，吃得香睡得著，倒是很省心。</br> 但饒是如此，他也不敢掉以輕心，也得時時看著。</br> 當然最累人的還是小公主，她生來就弱，偏偏燕川還舍不得她哭一聲，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是自己親力親為抱著，喂奶，拍嗝，換尿布，洗澡，曬太陽等等。</br> 蔣嫣然雖然自己沒動手，但是養孩子理論一套一套地都寫下來，燕川一絲不茍地執行。</br> 所以燕川一個月瘦了十斤，雙眼熬成了熊貓眼。</br> 結果就是，韓妃覺得自己兒子是傻子，又不是她生的，他那么積極殷勤做什么！</br> 而且，小公主似乎習慣了哥哥的懷抱，別人抱去就不安分地扭動身體，然后就是聲音小小地哭。</br> 燕川看到她這樣子，心都要融化了。</br> 于是白天夜里，小公主幾乎都在哥哥的臂彎里才能安心踏實地睡著。</br> 紅葉經常兩邊跑，也給燕川帶來蔣嫣然的消息。</br> “娘娘可以下地走動了。”</br> “娘娘想出門，被皇上攔住了。”</br> “娘娘傷口已經不疼了。”</br> “……”</br> 除了燕寒之外，韓妃也十分關注蔣嫣然的動態。</br> 她由衷地希望皇后娘娘趕緊痊愈，然后把自己的孩子接走，解放她兒子！</br> 至于什么爭寵，都隨風去吧。</br>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皇后娘娘心那么大，竟然能把兩個孩子都交給燕川。</br> 反正如果是她，絕對不會如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