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魏姑娘，到底有沒有原諒王爺？”燕寒聽阿嫵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最后開口問道。</br> “當然是原諒了。”阿嫵得意地道，“你也不看是誰出馬！”</br> 燕寒面無表情：“可是你似乎也并沒有幫上什么忙吧。”</br> 阿嫵：“……你就說現在他們兩個好沒好吧！”</br> “我又不是他們，我怎么知道？”</br> 阿嫵冷哼一聲：“真不想理你這塊木頭。哎，可嘆我自己的事情都一團糟，還想著去給別人敲邊鼓。”</br> “你怎么了？”燕寒問。</br> “我和我哥哥啊，”阿嫵抱著雙膝，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道，“我和我哥哥完了。”</br> 他們正坐在將軍府的后花園的水榭中，正對著碧玉一般的湖面。</br> “為什么？”燕寒的眼中似乎閃過了什么，然而很快又消失不見，聲音平靜地問道。</br> “說來話長，不說也罷。總之，是不行了。我做不成皇后，你們是不是都為我松了一口氣？”</br> 燕云飛還沒想好怎么回答，就聽阿嫵自言自語的繼續道：“其實我自己也松了一口氣呢！”</br> 他這才明白過來，阿嫵不是問她問題，只是想訴說而已，于是愈發沉默地聽著。</br> 但是阿嫵說到這里就停下了，站起來道：“你忙不忙？咱們倆出去打獵呀！”</br> 靜姝的事情解決了，她的事情卻恐怕再無解決之日。</br> 阿嫵不想變成靜姝那般，所以決定放過自己，尋求轉移注意力的辦法。</br> “不忙。”燕寒也跟著站起身來，“走吧。”</br> 燕云飛徹底決定不回去了，眼下和靜姝也有了好的結果，他似乎并沒有留下的理由了。</br> 但是他還是沒走。</br> 他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他現給燕云縉寫了一封信，只假裝不知道燕云飛事先得到了允許，問燕云縉，是任由燕云飛留下，還是把他帶回去。</br> 這樣一來一回送信，他大概還能在這里多留半個月到二十天。</br> 雖然覺得阿嫵和世子不可能就此分道揚鑣，但是他心里還是懷著微末的希望，萬一呢？</br> 燕云飛可以留在中原，他其實也沒什么不可以的。</br> 當然，如果阿嫵跟他回大蒙就更好了。</br> 那里有皇后娘娘，她們姐妹感情那么好，或許……</br> 燕寒不敢再往下想，回去略做準備，便被阿嫵叫走了。</br> 策馬緩步而行，聽著馬蹄踩踏樹葉青草的聲音，聞著空氣中的芬芳氣息，遠處似乎還有瀑布飛流直下的奔騰聲，阿嫵笑道：“山間靜謐，果然令人心曠神怡。”</br> “比一比？”燕寒揮了下手中的弓箭，“誰先射到獵物為勝還是相同時間誰的收獲多為勝？”</br> 阿嫵開懷大笑：“你定！”</br> “那就看誰先射到獵物，”燕寒道，“得到獵物的就回到這里等著對方。”</br> 相同時間就沒辦法約定了，兩人就自己來了，并沒有帶可以幫他們計時的人來。</br> “好，我贏定了！”阿嫵雙腿一夾馬腹，沖了出去。</br> 晚上，陸棄回家，蘇清歡讓白蘇傳飯菜，看著他身后都被汗水打濕便道：“先去沐浴換身衣服再吃飯，我今日給你做了涼面，這季節也就吃點這個才覺得有胃口。”</br> 陸棄點頭，往浴室走去，剛想拉上屏風，忽然想起今日似乎沒必要了，便問：“小老虎呢？她怎么沒來吃飯？”</br> 今日他回來晚了，若是往日，阿嫵早就在這里和蘇清歡一起等他回來了。</br> 蘇清歡道：“這只猴子，比梔子還頑皮，早上來請安之后一直沒見到人影，我已經讓白芷去叫她了。”</br> 陸棄“嗯”了一聲，把屏風略拉了拉，徹底掩住浴室，然后里面很快傳來嘩嘩的水聲。</br> 夏天他習慣于沖涼水澡，里面早就備好了涼水。</br> 蘇清歡把擦身的大棉巾子找出來搭在屏風上，又替他找了一身家常衣裳。</br> “夫人，”白芷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差點撞上正帶著小丫鬟擺飯的白蘇，“到處都找不到大姑娘的身影，奴婢問了一圈人都不知道，她能去哪里呢？”</br> 陸棄腰帶沒系好就出來了，皺眉道：“那還不去繼續找？”</br> 蘇清歡想了想道：“是不是出去逛了？她身邊跟著的暗衛呢？”</br> 陸棄道：“那些暗衛都是錦奴的，阿嫵回來一個都沒帶。”</br> “那是不是出去逛了？”蘇清歡說著，自己也有些著急了。</br> “讓人去找，把府里所有人召集起來問，是否見到過姑娘！”陸棄沉聲道。</br> 看著外面天色擦黑，他心里有些急躁。</br> “是！”眾人都答應。</br> 在府里查了一圈，總算知道了阿嫵和燕云飛打獵去了。</br> 但是去了哪里，沒人知道。</br> 蘇清歡心里別提多焦急，生出了一萬種不詳的感覺，但還是努力克制住自己道：“多發動人去找找吧，就怕天黑他們掉進獵戶的陷阱里。”</br> 如果真是那樣，是最好的的了，因為是夏天，不至于凍死。</br> 但是如果是遇到猛獸的話……誰也不敢說是什么結果。</br> 蘇清歡只能安慰自己，兩人功夫都極高，便是遇到黑瞎子，也不至于毫無反抗能力。</br> 陸棄卻想得更多，但是害怕蘇清歡擔心，沒有說出來而已。</br> 地震之后，索州山林里一直不平靜，時不時有野豬、黑熊出沒，甚至還有人晚上在山上遇到過狼群。</br> 所以陸棄還曾經下令，鼓勵將士和獵戶抓捕這些危險的動物并且會給與相應的獎勵。</br> 所以他更擔心，兩人遇到狼群。</br> 陸棄沒有猶豫，直接下令通知所有的將士半夜集合，兵分多路去山間尋找。</br> 為了更快地找到兩人，他還下令敲開周邊百姓的家門，打聽阿嫵的去向。</br> 阿嫵在哪里都是發光體，所以即使只回來數日，因為常在街上逛，不少百姓都已經認識了她。</br> 阿嫵和燕寒，確實掉進了陷阱里。</br> 而且那陷阱很深，沒有辦法爬出去。</br> “要是我沒扭傷腳，踩著你的肩膀應該差不多。”阿嫵不知道第幾次坐在下面嘆氣道，“我撐著這邊上其實能站起來，要不你踩著我肩膀上去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