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這是這兩天有人進(jìn)來留下的痕跡。”穆敏把火把靠近地面,自己蹲下身子捏了捏地上的土道。</br> 阿嫵看不出端倪,但是對穆敏深信不疑。</br> 她心里一沉,這兩天……</br> “先進(jìn)去看看再說。”阿嫵沉聲道。</br> “小心機關(guān),我在前面。”劉成道。</br> 他以長輩自居,對于兩個女孩十分保護,想站到危險的最前面。</br> 穆敏卻笑嘻嘻地道:“姑丈您別擔(dān)心,這對我來說小菜一碟。回頭等遇到困難的時候,您再出手。”</br> 劉成是個實在人,搖頭道:“我的機關(guān)之術(shù),與你相比無異于天壤之別。有什么我都聽你的,但是我本就是個廢人,所以讓我在最前面。你們不一樣……”</br> “姑丈,你再這么說話我生氣了!”阿嫵跺腳道,“咱們都要小心謹(jǐn)慎,都要好好地回去。誰也別跟我爭,我走在最前面。”</br> 穆敏口氣輕松地道:“姑丈、姐姐不要爭了。這種我極為熟悉,誰走在前面都不會讓你們出危險的,還是快點進(jìn)去,我怕有人不懷好意地?fù)v亂。”</br> 阿嫵和她正想到一起,聞言心情更加沉重。</br> 等眾人找到糧草藏匿之處時,才發(fā)現(xiàn)石門都被燒紅了,煙順著縫隙往外冒。</br> 但是奇怪的是,在他們走近之前,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有煙。</br> 穆敏替眾人解了疑惑:“這里面定然設(shè)有許多煙道,讓煙分散出去,不會一下子涌出來,甚至可以消煙于無形。”</br> 阿嫵臉色十分難看。</br>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基本猜測出來,賀長楷是那日被自己刺激到,覺得出來無望,所以索性令人徹底毀了所有的糧草儲備。</br> 可是這個蠢貨也不想想,世子得了天下會讓他做太上皇,繼續(xù)衣食無憂的日子。</br> 田青或者大蒙人打來,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條!</br> 如果針對仇敵,這樣魚死網(wǎng)破還能理解,對自己親生兒子這般,只能用喪心病狂來形容了。</br> 阿嫵也有些內(nèi)疚,如果不是她刺激賀長楷,或許就不會……</br> 穆敏聰明機靈,看到火光下阿嫵的神情就猜出她心中所想,道:“姐姐不要想太多,或許只是因為老王爺察覺了我們的行動,所以提前下手。糧草可以燒,金銀熔了還是金銀,等徹底燃完了之后再派人來打掃。”</br> 阿嫵知道這不是內(nèi)疚的時候,點點頭道:“好。咱們還有皇陵里的金銀珠寶!”</br> 現(xiàn)在她們還是在皇陵的外圍,沒有接觸到核心的墓室。</br> 而寶藏,應(yīng)該在那里。</br> “不過敏敏,”阿嫵遲疑道,“燒成這樣,我們還能繼續(xù)深入嗎?”</br> 安全肯定是最重要的,犯不著搶幾天時間而以身涉險。</br> 大不了等燒完了再說。</br> “沒關(guān)系,姐姐相信我,我有數(shù)。”穆敏眼中有一種特別的神采。</br> 她今日穿了一身大紅的衣裳,人比花嬌。</br> 阿嫵暗暗調(diào)笑她恨嫁,她說穿紅衣進(jìn)陵墓是她們家族的傳統(tǒng)。</br> “好。”</br> 眾人繞過還在燃燒的這處,往皇陵更深處而去。</br> 越往里機關(guān)越多越艱險,但是穆敏從容鎮(zhèn)定,一局一局破解過去。</br> 眾人看著她宛若一只艷麗的蝴蝶,穿著紅衣翩翩起舞,在刀光劍影中閃轉(zhuǎn)騰挪。</br> 她的動作干脆利落,所到之處,刀劍暗器紛紛被打落。</br> “不要接觸到任何東西。”穆敏擦拭了下鼻尖上密密的小汗珠道,“很多都是帶毒的,我無法一一替你們辨認(rèn)。而且很多都是沾染了就會中毒,所以大家一定各自小心。”</br> 這段路走得十分艱難,約莫著應(yīng)該行進(jìn)了四五個時辰,穆敏舉起火把道:“就是這里了!”</br> 阿嫵抬頭看去,就見火光下,一道巨大的石門發(fā)出幽幽的綠意,竟然整道門都是用整塊的天然玉石做成的。</br> 果然是皇陵,如此奢華大氣。</br> 阿嫵道:“別的不說,單單這道門弄出去,就能價值不菲。”</br> 穆敏卻笑瞇瞇地道:“這門帶著機關(guān),渾然一體,想要挪走怕是不行。”</br> “那太遺憾了。”</br> 這種死物,如果不能換成糧草,阿嫵對它的興趣就大打折扣了。</br> 不過她還不死心,又問:“那砸成小塊帶出去讓匠人打磨呢?”</br> 能換點錢是一點兒。</br> 穆敏笑道:“那也不行。如果我沒猜錯,這道門應(yīng)該是整個皇陵的支撐所在。如果門被毀了,皇陵就會坍塌。”</br> 阿嫵咋舌。</br> 雖然她看不懂,但是穆敏既然這樣說,肯定是真的。</br> 真是太遺憾了。</br> “姐姐不用遺憾,”穆敏笑道,“門都這么奢侈,里面的東西還會少嗎?稍等片刻,讓我看看這門該如何打開!”</br> 眾人屏息,不敢打擾穆敏。</br> 越到現(xiàn)在越關(guān)鍵,不敢有絲毫的懈怠。</br> 穆敏臉上卻始終帶著輕松的笑容,舉著火把認(rèn)真地打量著玉門。</br> “奇怪。”穆敏忽然低聲道,伸手摸了摸玉門上的痕跡。</br> “怎么了?”阿嫵問道。</br> “姐姐你看——”穆敏側(cè)身讓阿嫵近前,用手指指著門上刀斧砍砸過的痕跡道,“這是有人想進(jìn)去,惡意破壞留下的痕跡。”</br> 阿嫵震驚:“難道老王爺?shù)娜苏业竭@里來了?可是你剛才進(jìn)來的時候不是說,墓道沒有人最近進(jìn)來的痕跡嗎?”</br> 如果賀長楷真的讓人進(jìn)來過,那會不會安排人從后面圍堵他們?</br> 阿嫵心里有種濃重的危機感。</br> “不是。”穆敏搖頭,“這些痕跡,并不是近日才造成的。姐姐你看這里,如果是新傷,應(yīng)該很鋒利,但是這里都已經(jīng)鈍化,不是一日之功。”</br> “那就好,你找到機關(guān)所在了嗎?”</br> “應(yīng)該差不多。”穆敏咬咬唇瓣,“但是我覺得……算了,這些也只是我的推測。姐姐你帶著大家退后十步,我來開啟機關(guān)。”</br> “有危險嗎?”</br> “不會,沒有太大危險。”穆敏胸有成竹,“但是幾百年沒開啟,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形。而且這么重的機關(guān)啟動,定然塵土飛揚,甚至還會有各種毒,大家都掩好口鼻。”</br> 說話間,她自己也掏出一塊帕子遮掩住自己的口鼻,這才在石門上敲擊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