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縉現在從中原皇帝中得到了足以用幾年的解藥，但是神醫谷拒絕交出解藥的配方，所以他一直很苦惱。</br> 他之所以想攻打中原，不僅僅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也是為了盡快找出神醫谷所在，徹底解除中原對大蒙皇室的牽制。</br> 燕云縉懷疑，中原皇帝根本不是真正想要給與他解藥，否則神醫谷怎么敢跟皇室對抗？</br> 這件事情是扎在他心中的刺，所以也要趁此機會試探一下太醫。</br> 皇上總不會親自診病給藥，這些事情，最終還是太醫們在執行。</br> 所以這日，燕云縉讓人把黃太醫叫到自己面前。</br> 為了讓蔣嫣然心服口服，戳穿她的謊言，他還逼她伺候在一旁。</br> 蔣嫣然對此無可無不可，淡定地找了個位置坐下。</br> 燕云縉恐嚇她：“一會兒你就給我閉嘴聽我問，敢插嘴我就拔了你的舌頭。”</br> 蔣嫣然報之以冷笑。</br> 燕云縉磨著牙又道：“我知道你不怕，那我拔了那黃老頭的舌頭怎么樣？”</br> “與我何干？”</br> 她肯說話就很好了，燕云縉召見了已經侯在外面的黃太醫。</br> 黃太醫向燕云縉行禮，后者開門見山地道：“過來給我診診脈。”</br> 黃太醫五十多歲，山羊胡子都白了，也許因為長期服侍貴人的緣故，他的后背都是彎的。</br> 他對這種倨傲的命令顯然習以為常，躬身上前替燕云縉診脈。</br> “如何？”燕云縉看著他緊皺的眉頭，冷冷地道。</br> 黃太醫斟酌著道：“皇上您的脈象很亂，應該身中數種劇毒。雖然眼下無虞，但是以后……”</br> 蔣嫣然冷聲道：“你多嘴了。你跟他說這些，難道不害怕他要你給他解毒嗎？他不懂什么禮義廉恥，只會無辜遷怒。”</br> 黃太醫果然不敢說話了。</br> 燕云縉卻沒有生氣——看起來，這個黃太醫還算有點真才實學。</br> 他冷聲道：“那你說，我中毒，與子嗣有礙嗎？”</br>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陰惻惻的，黃太醫求救地看向蔣嫣然。</br> 燕云縉沒有錯過他的表情，拿起自己的鎮紙砸過去，怒罵道：“是我在問你話！她自身難保，你還指望著她，蠢貨！”</br> 黃太醫側頭躲過去，額角還是被擦傷，有細細的紅色血液流出。</br> 蔣嫣然淡淡道：“你據實說便可以，讓他死心。”</br> 黃太醫不敢再看她，更不敢看燕云縉，用袖子擦擦額角的血跡，低頭支支吾吾地道：“以皇上的身體狀況，確實，確實不易……但是老朽也不敢完全斷言……”</br> “沒用的東西！”</br> 這話等于沒說，推卸責任的沒用東西！</br> 蔣嫣然神情淡定地坐在一旁，似乎早就知道會如此。</br> 黃太醫瑟瑟發抖，而燕云縉忽然陷入了沉默。</br> 蔣嫣然曾那么篤定地說他不能讓女人懷孕，剛才不知道為什么，燕云縉福至心靈，想到了一種可能。</br> 他有些懷疑她跳湖的時候傷了身體，或者她干脆就有問題。</br> 燕云縉眼珠子轉轉，忽然指著她問道：“黃老頭，那你告訴我，她能懷孕嗎？”</br> 黃太醫震驚，抬頭看看蔣嫣然，卻發現燕云縉擋在她身前，把她結結實實地擋住，自己根本看不到她的提示。</br> 蔣嫣然心里一沉，燕云縉終于開始懷疑了？</br> 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喝了至寒的藥，無法有孕……</br> 倒也不會怎么樣她，只是以后應該不信任她，她也很難離間燕云縉和燕川了。</br> 可是她也沒法出聲提醒，否則以燕云縉的多疑，無異于她承認了心虛，更會引起他的懷疑。</br> 黃太醫嘴唇動了幾番，到底沒說出話來。</br> 燕云縉怒道：“快說！”</br> 黃太醫硬著頭皮道：“應該，應該是沒有問題的。”</br> 燕云縉明顯有問題，雖然蔣嫣然也有點問題，但是他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情推到燕云縉身上。</br> 蔣嫣然默默地松了一口氣，面上卻什么也沒顯露出來。</br> 燕云縉卻繼續問道：“那她的身體有沒有問題？”</br> 蔣嫣然的心又提了起來。</br> 黃太醫斟酌著道：“大問題沒有，但是尋常婦人的小毛病還是不少的。比如氣血虧空，腎虛體寒……”</br> “說人話！”燕云縉粗暴地道。</br> 黃太醫低頭道：“皇上龍精虎猛，然而蔣姑娘體弱，所以，所以……”</br> 這是罵他縱、欲過度？</br> 燕云縉總算聽明白了，瞇起眼睛道：“所以她可以兩個月都不來葵水？”</br> 他剛才想起的就是這點。</br> 因為他忽然想起來，自她來到自己身邊，從來沒有來過葵水。</br> 這件事情根本瞞不過他。</br> “確實有這個可能。”黃太醫見他怒氣收斂，蔣嫣然也一直沒出聲，猜測著自己也許是對的，便壯著膽子道，“加上蔣姑娘中間跳冰湖傷了身體，需要將養一段時間。”</br> 蔣嫣然默默地想，不管自己怎么計劃周到，總有意外情況發生。</br> 比如之前她沒想過，自己竟然可以“獨得恩寵”，所以連葵水不來的這件事情都被燕云縉洞悉。</br> 她也想不到，燕云縉這么快就開始懷疑自己。</br> 那些大蒙的軍醫，其實未必不知道她無法懷孕；但是做燕云縉手下的大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問，便沒人說。</br> 甚至他們恐怕還以為，自己現在的狀況是燕云縉喜聞樂見甚至親自操刀的。</br> 幸虧這個黃太醫年長，也有閱歷和見識，才沒有在燕云縉的恐嚇下徹底慌亂交底。</br> 也不知道燕云縉到底會不會相信，又能相信多少。</br> “去給她開藥！”燕云縉冷聲道，“如果……算了，滾出去！”</br> 黃太醫唯唯諾諾地退下。</br> 燕云縉轉身捏住蔣嫣然的下巴：“自己給我調養回來！如果下個月還不來，我……我每天都要你三次，說到做到！”</br> 蔣嫣然心想，怎么不累死你這頭種豬！</br> 不過今天也算逃過一劫，她心情跌宕起伏，現在總算松了口氣，所以淡淡道：“可以。”</br> 本來那寒性之藥的后遺癥也就三個月不來葵水，下個月也該來了。</br> “還有，我身上的毒！”燕云縉得寸進尺，“也給我解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