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打不通……”
    十七年的時間，李起榮到底重復了這句話多少遍沒人知道，就像沒人知道他到底有多愛眼前的女人一樣。
    “如果她回來，可能就是天堂吧。”
    李起榮經常這樣幻想，現在妻子如愿以償的回來了，可帶給他的卻是地獄。
    “別猶豫了，你知道我們是不可能了。”
    黎亞蘭催促道。
    李老實死死的盯著母親，發覺對方跟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陌生。
    “李起榮，我并不歧視窮人，但卻歧視那種沒有自知之明的窮人，你看亞蘭跟你過的是什么日子，跟我過的又是什么日子？你覺得她還會跟你復合嗎？”
    老胖子文宏偉開口嘲諷道。
    李老實捏著菜刀的手微微顫抖，這老胖子顯然就是破壞自己家庭的奸夫了。
    “如果我偏不答應呢？”
    李起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就算不無法維持這段婚姻，他也絕對不能讓這奸夫好過。
    “如果你不答應，那今天就別想離開這里了。”
    這次說話的是那個年輕的女郎，她一張臉蛋精致得如冰雕，冷得讓人心寒。
    “你是誰？有什么資格插嘴？”
    李老實逼了上來，既然對方的小輩上場，那他也得為父親壯壯聲勢。
    “我叫文瑾瑤，你是個瞎子吧？”
    女郎不答反問。
    “是又如何？”
    李老實微微瞇著雙眼，看起來這女人調查過自己。
    “知道怎么做一個瞎子嗎？遇到惹不起的人，要學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文瑾瑤微微揚起艷紅的嘴角。
    “是嗎？我不知道你有多少錢，但我卻知道你只有一條命，要不咱們今天就試試，看看那些錢能不能救你的命？”
    李老實針鋒相對，大有魚死網破的架勢，反正他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好了，我同意離婚，但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讓海家的人馬上離開，永遠不要來找麻煩。”
    李起榮終于妥協了，他可以不顧自己，但不能不顧兒子。
    “還算你識趣。”
    文宏偉鄙夷的一笑。
    “這李起榮還真是個窩囊廢，居然用老婆來討好別人。”
    “我要是他早就沒臉活在這世上了。”
    “他那種人哪還有什么臉？破罐破摔了唄，反正都是要遺臭萬年的。”
    …………
    甘泉村的人再次議論開了。
    文宏偉接著朝海家的人高聲道：“海家的各位，給我文某一個面子，今天這事就這樣作罷，以后到了錦州，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來找我。”
    海尤為眉頭一皺，內心激烈的斗爭著，半天才道：“好的，今天我就給你一個面子，希望你說話算話。”
    “叔，難道真的就這么算了？”
    “海大林就這樣白死了？以后別人會以為咱們海家軟弱可欺。”
    “是啊，絕對不能讓這對奸夫淫婦好過。”
    海家那些小輩吵嚷開了。
    “真是一群鼠目寸光的崽子，文宏偉是什么人？一句諾言可是價值千金啊！”
    海有位在心里狠狠罵了一句，然后大手一揮：“閉嘴，收拾好家伙，不準再動手。”
    海家那群崽子雖然心有不甘，但又不敢忤逆長輩，所以只能罵罵咧咧的散開了。
    姜父知道暫時安全了，所以放開了海老四。
    “好了，該你兌現誓言了。”
    文宏偉迫不及待的催促李起榮。
    李起榮深深的看了一眼妻子，然后一瘸一拐的離開，那單薄的背影搖搖欲墜。
    “對不起，我得去看看我爹。”
    李老實撂下一句話，這才連忙跟在父親后面。
    姜家三口盯著眼前那三個打扮光鮮的不速之客，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亞蘭，今天謝謝你們了。”
    姜母神經大條，所以出聲道謝。
    “謝什么謝？您看不出來嗎？這只是一場交易而已！”
    姜云美扯了一下母親的袖子，她因為性格直率，所以一貫都是快人快語。
    “聽說海大林過世了，這是一點小小的心意。”
    黎亞蘭也不生氣，反而從錢包里掏出一疊厚厚的鈔票遞過去。
    “不好意思，你既然要離婚，那就不是我們甘泉村的人了，所以沒有這個必要。”
    姜云美抱著雙手道。
    “媽，既然人家不領情，那咱們就走吧，我公司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呢。”
    文瑾瑤不耐煩的催促道。
    黎亞蘭也沒有勉強，然后轉身上了路虎。
    …………
    “爸，你真打算跟那個女人離婚？”
    李老實追上去問，父親到底有多喜歡那個女人，他比誰都清楚。
    “那還能怎么樣呢？我是爛命一條，早就活膩了，可你卻不一樣。”
    李起榮深深嘆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是個悲劇。
    李老實絲毫不懷疑這話的真假，這十多年來，如果父親不是一直惦念著自己，恐怕早就跑去跟那奸夫拼命了，這也是他狠心裝瞎的原因。
    “小實，聽爹一句勸，做人一定要有自知之明，不該招惹的女人千萬別去招惹！不要像我一樣，一步走錯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李起榮語重心長的道。
    “爹，我知道了。”
    李老實堅定的回答，經過父母的事情他已經想通了，夢中女神就讓她一直活在夢中吧。
    就在這時路虎馳而過，不僅沒有停下來，還濺了父子兩一身的泥土。
    “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后悔今天的所作所為。”
    李老實咬牙切齒的道。
    李起榮卻只是淡定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因為他心里早就麻木了。
    父子兩回到家，然后就看到那三個人在院子外四處觀望，就像來旅游觀光的一樣。
    父子兩也不搭理，徑直走進院子。
    “小實，你在家里呆著，我跟他們去一趟縣城，很快就回來。”
    李起榮叮囑了一句，然后就去找結婚證。
    李老實呆坐家中，院子外那三人的議論聲清晰可聞。
    “十多年沒回來了，甘泉村還是一樣的窮。”
    黎亞蘭語氣里充滿了失望。
    “媽，你原先就住在這里？”
    文瑾瑤詫異的問。
    “是啊。”
    黎亞蘭感慨道。
    “照此看來，這文瑾瑤就是那奸夫的女兒了。”
    李老實露出一個復雜的笑容，面對親生母親，自己沒有資格叫，卻讓一個閑雜人叫得歡。
    “這種地方你也呆的下去？還不如我們公司的養豬場。”
    文宏偉毫不避諱的嘲諷。
    李老實在這一刻堅定了目標，他這輩子無論如何也要搞垮文宏偉，讓母親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李起榮很快就講結婚證找出來，不過他卻沒有急著出去，而是坐在屋里翻看起來，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像捧著稀世珍寶一樣。
    李老實心里有些酸楚，父親這些年經常將結婚證拿出來翻看，可現在居然還是嶄新的，由此可見他是多么的愛護。
    李起榮臉上露出不舍的神色，因為他知道沒了這個本子，自己跟妻子將再無瓜葛。
    李老實沒有吭聲，想讓父親好好的享受這最后一刻的平靜。
    “李起榮，找到了嗎？我們還忙著回去呢？”
    黎亞蘭催促的聲音傳來。
    “來了……來了……”
    李起榮忙不迭的應聲。
    “你好好在家里呆著，我很快就會回來。”
    李起榮再次叮囑了兒子一句，這才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