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煬還躺在地上, 就這么毫無防備的仰面躺在樊淵面前，捧著自己的小肚子, 兩只兔耳朵搭在樊淵的腳面上, 兔耳朵上的絨毛讓樊淵的腳背發(fā)癢。
    樊淵直接彎腰，雙手勾到顧煬的腋下，把他提了起來。
    顧煬被提著站起來，雙腳剛沾到地上, 立刻轉(zhuǎn)身一蹦，彈跳力極好的蹦到了樊淵懷里，兩條腿盤上去, 雙手也摟上樊淵的脖頸。
    “樊淵, 我真的不能去上學(xué)了，我要在家生小兔兔！”
    聽到顧煬一遍又一遍的強調(diào)“不想上學(xué)”，樊淵捏了把顧煬的兔尾巴，問他：
    “你就這么不想上學(xué)嗎？不想高考？不想跟我去同一所大學(xué)？”
    一提到同一所大學(xué)，顧煬立刻蔫了, 也不說不想上學(xué)了, 討好似的用自己的兔耳朵蹭了蹭樊淵的臉, 貼著樊淵的耳朵小聲說：
    “我有小兔兔了，我不是不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學(xué)，我想的，特別想。”
    樊淵側(cè)了下頭，和顧煬稍微拉開點距離，黑眸看向他, 里面的情緒有些復(fù)雜，顧煬一時不太理解。
    “樊淵，你不喜歡小兔兔嗎？”
    樊淵看著顧煬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眼神，最終點了點頭：
    “我很喜歡。”
    “顧煬，你記住，無論是現(xiàn)在，還是未來，無論什么時候有小兔子，我都要，一只兩只三只，多少只，我照單全收。”
    顧煬不知道樊淵為何突然用這么認(rèn)真的語氣跟他說這些，現(xiàn)在的他只知道抱緊樊淵，只知道開心和期待。
    為了肚子里的小兔子，顧煬也不賴床了，跟著樊淵早早起床，下樓去吃早飯。
    吃飯的時候，顧煬的喜悅是那么明顯，時不時要摸一摸他鼓起來一些的小肚子。
    從他來到《凡淵》之后，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童話故事、這么多的金手指，顧煬最感謝的就是《兔子新娘》，因為《兔子新娘》會送給他一個最美好的禮物。
    樊淵要顯得鎮(zhèn)定很多，只是在顧煬吃完碗里的粥時，沉默的接過顧煬的碗去再給他填滿。
    顧煬的喜悅第一次讓樊淵有了些許無措，他不知道等顧煬知道真相后，會不會因為這巨大的喜悅產(chǎn)生更加巨大的悲傷。
    眼看著要過年了，吃過飯兩個人就收拾東西準(zhǔn)備出發(fā)去買年貨。
    顧煬現(xiàn)在特別重視自己的小圓肚子，還特意在毛衣里面又套了一件襯衫。
    樊淵見他襯衫領(lǐng)子翻得亂七八糟的，走過來給顧煬整理衣領(lǐng)。
    顧煬仰著脖子讓樊淵給他翻衣領(lǐng)，突然把手機從口袋里掏出來，打開一個網(wǎng)頁展示給樊淵看。
    “樊淵，你看這個！”
    樊淵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得是垂耳兔的資料。
    顧煬指著圖片上垂著兩只耳朵的大白兔子說：
    “樊淵，我查過了，我不是殘疾兔子，我是垂耳兔，所以生出來的小兔子也是垂耳兔。”
    樊淵把顧煬的領(lǐng)子整理板正，抬手撩了下顧煬的兔耳朵，指尖搓了搓毛茸茸的耳朵尖尖。
    “你本來就不是殘疾兔子。”
    顧煬聽了就沖樊淵笑，把樊淵的手從兔耳朵上拽下來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樊淵你摸摸，能感覺到小兔子的存在嗎？”
    樊淵感受著掌心下微微鼓起來的小肚子，他明明清楚這里面什么都沒有，可被顧煬這么看著，他甚至也有了些恍惚，仿佛真的要有一只小兔子出生，一只跟顧煬一模一樣的小兔子。
    顧煬按著樊淵的手一起摸自己的肚子，一邊絮叨著：
    “樊淵，以后我們是長輩了，你要在小兔子出生之前，多跟他說說話啊！”
    樊淵突然把手抽了回來，在顧煬面前單膝下跪，抬頭閉著雙眼，虔誠的親吻在了顧煬的小肚子上。
    顧煬驚訝的看著樊淵，他沒想到樊淵會這么做，想要后退，被樊淵攬著腰不許動。
    樊淵黑眸緊閉，唇輕貼在那里，許久才睜眼，抬頭看向顧煬。
    “顧煬，不要急，我們有很多時間。”
    顧煬有些茫然，搖了搖頭：“我沒有急啊？”
    樊淵沒有解釋，站起來牽住顧煬的手，兩個人一起出門，去最近的大型商場。
    這是顧煬和樊淵在一起過的第一個除夕，兩個人都很認(rèn)真，光購物清單就拉了長長一列，按照上面的東西，事無巨細全都買了下來。
    一進商場，顧煬像是個撒了歡的兔子，奔走在各個貨架間，購物車很快就被堆滿了。
    買完些常用的食材，樊淵讓司機把東西放回車上，顧煬又硬拽著樊淵去了母嬰店。
    兩個十八歲的大男生在母嬰店逛來逛去，著實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顧煬正在興頭上，完全沒注意，樊淵卻是不在意，任由顧煬拉著他的手來回亂轉(zhuǎn)。
    兩個人把貨架上的兒童玩具掃蕩一空，顧煬甚至買了很多小孩子的衣服，還挑了幾個可愛的兔耳朵發(fā)箍。
    樊淵捏著兔耳朵發(fā)箍看了看，問顧煬：
    “買這個做什么？”
    顧煬左右看了看，湊到樊淵耳邊小聲說：
    “雖然我現(xiàn)在是個兔子模樣，可你是正常人類啊，萬一生出來的小兔兔跟你一樣沒有耳朵怎么辦？”
    顧煬話落，立刻又拿了幾個不同顏色的兔耳朵發(fā)箍，樊淵跟在顧煬后面，只負責(zé)結(jié)賬，也不阻止他。
    在母嬰店消耗了不少時間，回家后顧煬立刻把一堆嬰兒用品收好，每一個都要十分喜愛的摸一摸。
    樊淵靠在門邊看著顧煬整理這些東西，看他身后的兔尾巴開心的晃個不停，數(shù)次打算說出口的真相到底是沒有說出口。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的夜晚。
    樊淵住在別墅區(qū)，這里可以放煙花，天快黑時，周遭的煙花聲就沒停過，兩個人擠在廚房里忙碌。
    其實是樊淵在忙碌，顧煬在偷吃。
    考慮到顧煬如今的喜好，年夜飯大多都是素菜，就連餃子都是蝦仁雞蛋的。
    顧煬很興奮，拿著手機在廚房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對著樊淵拍個不停，拍完想跟樊淵合照，又想起樊淵曾經(jīng)的警告，特意跑出去翻出帽子戴上，才跑回來和樊淵拍照。
    兩個人對著鏡頭擠在一起，樊淵罕見的對著鏡頭微勾唇角。
    拍完照片，顧煬捧著手機美滋滋的把這張照片設(shè)置成了手機屏保。
    “這可是我們?nèi)齻€人的合照啊！”
    樊淵切菜的動作一頓，很快又恢復(fù)了正常，顧煬太過開心，完全沒注意到樊淵有心事。
    為了肚子里的小兔子，顧煬吃得更多了，甚至看著不喜歡的肉，不用樊淵催促，自己先皺著眉忍著惡心吃了兩口。
    “我得吃下去，小兔子需要營養(yǎng)。”
    樊淵拿著紙巾幫擦干凈顧煬的嘴角，顧煬立刻轉(zhuǎn)頭沖樊淵笑。
    “樊淵，你想好給小兔兔起什么名字了嗎？”
    樊淵垂下眼簾，只是不停的往顧煬的碗里夾菜。
    “還沒有。”
    顧煬兩只軟綿綿的兔耳朵翹起來一點，湊近樊淵小聲說：
    “大名你來起，小名我來起好不好？我已經(jīng)想好啦！”
    看到顧煬靠近，樊淵干脆放下筷子，認(rèn)真的聽顧煬說話。
    “小名叫什么？”
    顧煬伸手拉過樊淵的手，攤開樊淵的手心，一筆一劃的寫著：
    “我今天一直在想，我希望小兔子是只幸福快樂的兔子，他屬于我們兩個人，所以啊，小名就叫小淵煬——”
    小淵煬，樊淵的淵，顧煬的煬。
    樊淵看著手心上顧煬一筆一畫寫出來的字，明明看不見，卻仿佛真實的存在于他的手心。
    等顧煬寫完，樊淵慢慢收攏手指握成拳頭，將這三個字牢牢握進手心。
    顧煬趴在桌子上，抬眸看向樊淵，紅瞳里滿是期待。
    “怎么樣？好聽嗎？”
    樊淵把拳頭舉到面前，許久才放下。
    “好聽，我很喜歡……小兔子也會喜歡。”
    顧煬聽了立刻笑瞇了眼睛，重新拿起筷子吃飯，還不忘給樊淵夾菜。
    窗外是不停綻放的煙花，一簇又一簇炸開五顏六色的光。
    小別墅的大門上貼著紅艷艷的對聯(lián)，室內(nèi)一片溫馨，這溫馨卻像是踩在刀尖上，仿佛隨時都會如鏡花水月一般破碎。
    吃完飯兩個人一起坐在窗邊，將室內(nèi)的燈全部關(guān)閉，看著窗外的煙花。
    顧煬雙手捂著自己的小肚子，歪倒在樊淵身上，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我查過啦，小兔子大概一個月就能出生，我們很快就能見到小兔子啦！小兔子一定特別可愛。”
    樊淵指尖輕輕順著顧煬的頭發(fā)，偶爾繞過顧煬的兔耳朵根部，顧煬就會翹起一點兔耳朵，方便樊淵動作。
    小兔子可不可愛，樊淵不清楚。
    可這只緊緊靠著他的大兔子，卻比任何兔子都要可愛，又可愛又蠢。
    過年樊淵的手機被顧煬關(guān)機了，樊淵那對父母不需要新年問候。
    顧煬自己的父母卻不能不管，他帶上帽子，接起了顧煬父母打過來的視頻通話。
    面對原顧煬的父母，顧煬一直有些無法應(yīng)對的窘迫。
    “爸爸媽媽，新年快樂，這個是樊淵！我最重要的人！”
    顧煬的父母是寵孩子大戶，卻也不傻，透過小小的手機屏幕盯著樊淵，目光嚴(yán)厲了一瞬，又立刻放松，嘻嘻哈哈的打著招呼。
    “是嗎？小同學(xué)你好啊，新年快樂。”
    樊淵十分禮貌的向顧煬的父母拜年，這一通視頻通話時間并不長，臨到電話要掛斷的時候，顧煬突然叫住了兩位長輩。
    “等一下！”
    顧煬父母笑得喜氣洋洋的看過來：
    “怎么啦？乖兒子？”
    顧煬偷偷瞄了眼樊淵，沖手機屏幕搖了搖頭，小聲說：
    “沒事……顧煬……顧煬過得很好。”
    顧煬的父母沒有聽清，問了一遍：
    “什么？乖兒子你說什么？”
    顧煬就笑了起來，搖了搖頭：
    “沒事，新年快樂！”
    掛了視頻電話，顧煬看著不遠處炸開的煙花，煙花絢爛的光映在顧煬的眼瞳中。
    他在心里默默的念著：
    原顧煬，對不起……
    還有，謝謝你。
    又一朵煙花爆炸開來，顧煬耳邊恍惚間飄過一個青年朝氣的聲音。
    “神經(jīng)病啊，誰要你感謝，要不是我作死出了事先走的……你也不會跑過來……你……你可要照顧好我的父母。”
    顧煬在心里莫念：
    一定。
    大年除夕，顧煬堅持要守歲，兩個人窩在客廳里看春晚，顧煬看了會兒就有些走神，視線是看著電視的方向的，可仔細觀察就能發(fā)現(xiàn)他在發(fā)呆。
    他一只手一直在揪著沙發(fā)邊緣的布料，慢慢的忍不住抬起來，揪上了自己的耳朵，一個用力，就揪下來一撮毛毛。
    手里捏著毛毛，顧煬才反應(yīng)過來，立刻坐直了身體，把毛毛藏在身下。
    樊淵不喜歡他揪毛毛，他不能被樊淵發(fā)現(xiàn)！
    但顧煬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揪毛毛是兔子懷了崽后的本能，他控制不住。
    樊淵見顧煬突然坐直了，抬手就把顧煬攬了過來，抱在懷里。
    “別亂動，好好看電視。”
    顧煬頭頂靠在樊淵的頸窩，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揪自己耳朵上的毛毛。
    他身上的毛毛太少了，能揪毛的地方也就只有兩只耳朵和尾巴，尾巴上的毛揪起來太疼了，顧煬不太想揪尾巴上的毛。
    沒揪幾把，手腕就被樊淵握住了。
    顧煬嚇了一跳，立刻低下頭躲開樊淵的視線，等著樊淵訓(xùn)他。
    可樊淵只是拿走顧煬手里的兔毛毛塞進自己的口袋里，緊接著把顧煬雙手拽過來摟進懷里，什么都沒說，繼續(xù)看電視。
    顧煬忍不住抬頭去看樊淵，樊淵把下巴壓在了顧煬的頭頂，蹭了蹭顧煬軟綿綿的兔耳朵。
    “別看我，看電視。”
    “嗯……”
    顧煬雙手被握著，是不能再揪兔毛毛了，只能老老實實的窩在樊淵的懷里看電視。
    明明是他吵著要守歲，不一會兒卻先睡著了。
    樊淵抱著顧煬一直沒動，直到零點的鐘聲敲響，新年到了，電視里的主持人們開始齊聲說新年快樂的時候，樊淵才抱著顧煬起身往臥室走。
    將顧煬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樊淵低頭，輕輕親了親顧煬的耳朵。
    “新年快樂，顧煬。”
    顧煬早就睡熟了，臉頰因為睡著紅撲撲的，睡夢中感覺到耳邊有點癢，側(cè)了下頭含糊的說著夢話。
    “小兔子，給樊淵生小兔子……”
    樊淵輕輕呼出一口氣，起身走出臥室，走向走廊的盡頭。
    漆黑的大鐵門被打開，室內(nèi)亮起昏暗的燈光，樊淵繞過中央巨大的鳥籠，走到房間盡頭空白的墻面前。
    他抬手在墻面某個地方按了幾下，平滑的墻面突然翻轉(zhuǎn)出一扇門，這門與墻面一模一樣，若不是此時翻轉(zhuǎn)過來，根本不能發(fā)現(xiàn)在這里還有一扇門。
    樊淵走進去，墻面立刻重新合攏，毫無縫隙。
    在墻的背后，有著樊淵的秘密。
    這是一間不算大的房間，燈光依舊不夠明亮，室內(nèi)的擺設(shè)更像是個冰冷的陳列室，里面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陳列架，只不過此時還有些空蕩，大部分陳列架都是空的。
    樊淵從口袋里掏出剛才顧煬自己揪下來的兔毛毛，放進帶有玻璃蓋子的精美盒子里，擺在陳列架上。
    陳列架擺滿了室內(nèi)的三面墻，還有一面墻空空蕩蕩，上面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畫作，畫作的主角全都是顧煬。
    美人魚顧煬、惡魔顧煬、長著狼耳朵和狼尾巴的顧煬、穿著長裙的顧煬、頂著小兔耳朵的顧煬，一幅幅畫，或是精美的水彩、或是復(fù)雜的油滑，也有一些隨手描繪的素描，大大小小幾乎要將這一面墻填充滿。
    樊淵從房間的一側(cè)慢慢走過，黑眸帶著巡視，輕輕瞟過每一個盒子。
    有些盒子里擺著已經(jīng)干枯的花，如果顧煬在場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些花都是他曾經(jīng)送給樊淵的，大部分都是毫不起眼的小野花。
    這是顧煬不知道的角落，只屬于樊淵的角落。
    直到樊淵將四面墻的藏品盡數(shù)瀏覽完畢，他才走到門口，從再次打開的門走出去。
    樊淵站在墻面前，看著眼前的墻門慢慢翻轉(zhuǎn)，室內(nèi)正對著墻門的陳列架玻璃上，倒映出樊淵的臉。
    漆黑的碎發(fā)散落在眉眼旁，樊淵眼眸半垂，視線向下，黑眸里一絲溫度也沒有，面上毫無表情，在墻門只剩一條縫隙就要徹底關(guān)上時，樊淵緩緩抬眸，與玻璃中的自己對視。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雙黑眸里，藏著怎樣的深淵。
    那深淵下是寒風(fēng)獵獵作響的地獄，地獄里無聲無光，沒有出口。
    不知何時，這森冷的地獄里鎖了一個人。
    這人身背烈陽，只靠一人就溫暖了整個地獄，也終將被地獄隱藏，再也出不去。
    籠子屋內(nèi)隔音很好，直到樊淵走到鐵門前，才聽到鐵門外有隱約的拍門聲。
    顧煬睡覺中途驚醒，四處找不到樊淵，猜測樊淵來到了這里，沒有樊淵的指紋，誰也進不去，顧煬只能在外面拍門。
    鐵門應(yīng)聲而開，顧煬看也不看的撲上去，兩條腿跟著盤了上去，用兩只軟噠噠的兔耳朵使勁蹭著樊淵的臉，聲音里全是控訴。
    “樊淵！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可以把我扔在臥室自己偷偷來這里！你想來這里帶著我嘛。”
    樊淵摟緊主動蹦到他懷里的大兔子，一步一步穩(wěn)健的往臥室走。
    “下次不會了。”
    顧煬搖了搖頭，心里的氣沒消，湊過去就在樊淵的下巴上留下一圈通紅的牙印。
    “不行不行，下次你再這樣，我就把你關(guān)起來！關(guān)起來不讓你見光！聽到了嗎？”
    明明是威脅的話，顧煬說出來卻軟軟糯糯的。
    樊淵輕笑，指尖順著顧煬的后頸輕輕劃過脊椎，捏了捏小兔子尾巴。
    “任你處置。”
    顧煬這才消氣了，沒等樊淵抱著他走到臥室呢，又睡著了。
    他以為自己懷孕了，并且對此深信不疑，身體正式進入孕期反應(yīng)，變得嗜睡、貪吃、脾氣大，還胖了點。
    除夕夜之后，顧煬和樊淵在家里安靜的窩里幾天，直到大年初四，顧煬收到了孟展的微信。
    孟展其實不常聯(lián)系顧煬，畢竟以前跟顧煬也沒什么太大的關(guān)系，慢慢跟顧煬熟悉起來，還是因為樊淵。
    顧煬此時正窩在樊淵懷里等著樊淵喂草莓呢，嘴里叼著草莓尖尖，看孟展發(fā)過來的微信。
    “顧煬！！江湖救急！考驗?zāi)惆嗉壖w榮譽感的時候到了！跟六班的游戲pk，來不來！”
    自從上次在電玩城，顧煬的電玩水平技壓全場后，他已經(jīng)成了一些男同學(xué)心目中的電玩大神，此時一有事，孟展第一個想到的除了樊淵就是顧煬，他覺得顧煬玩游戲是有天賦的。
    所以他不只是想叫顧煬，他還想叫樊淵一起來，但是吧，孟展這個人就很靈性，知道現(xiàn)在顧煬和樊淵屬于捆綁狀態(tài)，想要樊淵來幫忙，只需要說服顧煬就行了。
    但顧煬現(xiàn)在不是太想去的，他覺得自己揣了崽，應(yīng)該安心在家待著。
    于是顧煬就找理由拒絕了孟展，孟展可不是一根筋的李紫煙，很快又發(fā)過來一條微信。
    “樊淵在你身邊嗎？你找個沒人的地方，我跟你說點事兒。”
    顧煬往后看了眼，樊淵視線是看著電視的，顧煬用前牙磨了磨嘴里的草莓，回復(fù)孟展：
    “你有什么事？說吧，樊淵不在。”
    孟展立刻噼里啪啦的發(fā)過來一大串：
    “顧煬我跟你說啊，我知道你很看重樊淵，跟樊淵關(guān)系好，但是吧，你也得有你自己的生活是不是？你也不能把全部的重心都放在樊淵身上啊，你這樣時間長了，樊淵也會煩的啊！要我說啊，你還是得來，你說你到時候幫咱們班贏了六班，那樊淵臉上也有光是不是？”
    孟展純屬就是瞎忽悠顧煬，他知道顧煬看著精，其實挺好忽悠的，顧煬現(xiàn)在傻兔子附體，也的確將孟展的話看進去了。
    嘴里的草莓尖尖都被他磨爛了，草莓汁順著唇邊往下滴，被樊淵抬手抹干凈，嘴里的草莓也被拿走了。
    顧煬回頭，就見樊淵把尖尖磨爛的草莓扔進到自己的嘴里。
    “你想去就去。”
    顧煬立刻把手機倒扣過去了，掩耳盜鈴般的眨了眨眼睛：
    “你看見啦？”
    樊淵直接拿過顧煬的手機，回復(fù)孟展：
    “時間，地點。”
    孟展立刻把時間、地點發(fā)了過來，就是今天下午，地點在一處網(wǎng)吧。
    剛把時間、地點發(fā)過來，孟展就反應(yīng)過來了，這種說話方式，肯定不是顧煬。
    “樊淵？”
    樊淵沒回，把手機還給顧煬，掐著顧煬的腰將他從自己腿上拎起來，放到一邊沙發(fā)上，催促他。
    “去換衣服，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
    顧煬對這個游戲pk還是很感興趣的，立刻跑上樓換衣服。
    下午兩點多，顧煬和樊淵順利到達孟展給的地點。
    過年期間還開著的網(wǎng)吧并不多，一推門進聽到里面鬧哄哄的，聚滿了人，大多是一班和六班的學(xué)生。
    這場游戲pk的起因挺簡單的，就是六班的幾個人組隊玩游戲，碰到了一班的隊伍，把一班打了個落花流水，放狠話說一班都是書呆子，不懂得德智體美全面發(fā)展，只會傻不拉幾的做卷子。
    漸漸地，兩方人馬吵了起來，最后就發(fā)展成了兩班人馬的大pk。
    一班同學(xué)看到樊淵就松了口氣，他們班長什么都會，什么都是頂尖的，有樊淵在就不用怕了。
    但樊淵一般不愿意參與這種事，孟展說有辦法把樊淵叫過來，沒想到是真的。
    立刻有男同學(xué)屁顛屁顛的給樊淵讓了位置：
    “班長還玩adc嗎？我給你輔助啊？”
    顧煬這才反應(yīng)過來孟展是忽悠他的，他們的主要目標(biāo)人物是樊淵。
    他現(xiàn)在特殊時期，本就情緒敏感，小脾氣立刻上來了，自己坐到了這名男同學(xué)讓出來的位置上。
    “我玩adc，樊淵給我輔助。”
    一部分男同學(xué)覺得顧煬電玩打得好，這種游戲應(yīng)該也沒問題，孟展就是其中之一。
    但也有些男同學(xué)不太同意，他們知道顧煬電玩打得好，但他們沒見過顧煬玩這種電競游戲啊，也不知道顧煬水平到底什么樣。
    樊淵倒是沒說什么，直接坐到了顧煬旁邊。
    “好，我給你輔助。”
    一班的同學(xué)見他們班長都答應(yīng)了，也稍微放了點心，反正三局兩勝，這把顧煬不行，下把再求著班長換回來。
    顧煬知道他這幫同學(xué)打的什么主意，心里憋著氣呢，選了個需要高操作的人物，嘴巴氣得撅了起來，認(rèn)真的盯著眼前的電腦屏幕。
    樊淵選了個中規(guī)中矩的輔助角色，其他人員也一一就位，坐在對面的六班同學(xué)自信滿滿，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游戲很快開始，在加載頁面等待時，樊淵突然撐著椅子的扶手靠過來，指尖刮了下顧煬撅起來的嘴巴。
    “嘴巴撅這么高做什么。”
    要知道一班其他男同學(xué)可就站在他們身后呢，這么明目張膽的親密動作，立刻讓顧煬心跳亂了幾拍，嘴巴也不敢撅了，抿得緊緊的，甚至都不敢回頭看其他同學(xué)們的反應(yīng)。
    直到游戲開始，他才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顧煬是有些游戲天賦的，除了節(jié)奏大師那個神奇的游戲，在其他游戲上，顧煬都玩得不錯，畢竟在上輩子他住院的那段時光，這些東西是他唯一的消遣了。
    對顧煬的adc深表質(zhì)疑的一班同學(xué)們，在顧煬順利拿了一血并且二殺三殺四殺后，徹底從質(zhì)疑轉(zhuǎn)變?yōu)榕d奮和佩服，對比六班那邊安靜慘淡的氛圍，一班這邊時不時就要爆發(fā)出陣陣的歡呼。
    樊淵一個輔助，殺傷力卻比中單都要厲害，配合著顧煬的adc，走到哪兒殺到哪兒，三局比賽，把把都是開局十幾分鐘就結(jié)束了比賽。
    三局游戲全勝。
    顧煬扔下鼠標(biāo)，推開鍵盤，小聲得意的“哼”了一聲。
    幾個一班同學(xué)將顧煬包圍起來，一連聲的夸獎，還打算一會兒約著一起去吃頓大餐。
    顧煬被夸的有點不好意思了，抬手撓了撓頭頂?shù)拿€帽，只覺得帽子下面的兔耳朵癢癢的。
    樊淵還坐在原處，看著顧煬被人群包圍。
    和其他同學(xué)們待在一起的顧煬，身上有著無限的青春活力，他和許多普通的學(xué)生一樣，愛玩愛鬧，活潑開朗。
    顧煬就算沒有樊淵，依舊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是沒有樊淵，顧煬才能活出正常的青春，充滿活力、生機與快樂，而不是和樊淵綁定在一起，日日擠在小別墅里耳鬢廝磨。
    樊淵意識到了這樣的情況，黑眸微瞇。
    顧煬被人群圍著，聽著一班同學(xué)們的夸獎，十分不好意思，但他還是清楚的，要是沒有樊淵給他不停的喂人頭，他也不可能局局都發(fā)育得那么順利。
    “樊淵才是最厲害的啊，要是沒有他，我也不可能carry……”
    誰知幾個同學(xué)卻說：
    “大班長厲害不是很正常的嗎？”
    “是啊，班長一直都那樣啊，不是應(yīng)該的嗎？”
    顧煬愣了下，怔怔的看著幾個同學(xué)面上的理所當(dāng)然。
    沒有人的優(yōu)秀是理所當(dāng)然的，也沒有人的優(yōu)秀是應(yīng)該的。
    因為樊淵一直是優(yōu)秀的、強大的，所以他就連一聲夸獎都得不到嗎？
    顧煬立刻撥開人群，走向仍舊坐在原處的樊淵。
    幾個男同學(xué)還在叫著顧煬，顧煬充耳不聞。
    他撥開喧囂、揮退熱鬧，從充滿朝氣的人群里走了出來。
    走向身負黑暗的樊淵，走到樊淵面前，向樊淵攤開雙手。
    “樊淵，我累了，我們回家吧？。”
    樊淵抬頭，看著顧煬攤開在他面前的十根手指，白皙、干凈，不染塵埃。
    這是一雙本可以擁抱黎明的手，此時這雙手卻主動伸向黑暗。
    樊淵黑眸沉靜，抬頭看向顧煬的臉。
    “不是還要去聚餐嗎？”
    顧煬干脆將雙手主動塞進樊淵的手心里，彎腰用自己的額頭撞了下樊淵的額頭。
    “不去啦，我想要你帶我回家。”
    樊淵猛地握緊顧煬主動塞進他手心的雙手，用力很大。
    顧煬卻沒有任何不適，拉著樊淵站起來，兩個人親親密密的挨在一起，往外走。
    有人注意到他們要走，出聲招呼著：
    “哎？別走啊，還要去吃飯呢！”
    顧煬頭也不回的說了句：
    “我不去了，你們?nèi)グ伞！?br/>     孟展站在不遠處聳了聳肩膀，心想以后想要用顧煬釣樊淵出來幫忙，怕是不容易了。
    顧煬和樊淵一起走出網(wǎng)吧，兩個人雙手交握的姿勢走起來特別別扭、特別丑，顧煬沒忍住笑出聲，雙手帶著樊淵的手晃了晃。
    樊淵松手，干脆把顧煬抱了起來，帶著顧煬在雪地里慢悠悠的走著，過年期間路上的行人很少，每每路過兩個人的時候，都會好奇的回頭看看。
    偏偏兩個人誰都不在意，顧煬被樊淵像小孩似的托在臂彎里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好，雙手?jǐn)堉疁Y的脖頸又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話。
    自從他深信自己懷了小兔兔后，說話越來越多、越來越絮叨了。
    明明只有他們兩個人，明明聽眾永遠只有樊淵一個，可顧煬卻從不覺得沒有話聊，話題總是開了頭就止不住。
    樊淵也從不阻止顧煬，顧煬想說他就聽著。
    小雪慢慢的飄著，飄過兩個人的肩膀、身旁，一片晶瑩剔透的雪花慢悠悠的降落在了樊淵的睫毛上，顧煬看見了就笑，湊近樊淵的睫毛想給他吹掉，雪花反而因為顧煬吹過來的熱氣融化了。
    融化了的雪水流進到樊淵的眼睛里，樊淵一只眼睛微微瞇了下。
    顧煬立刻抬手幫他擦了擦眼睛，樊淵往上托了托顧煬，說：
    “雪越來越大了，再走一會兒就坐車回去吧。”
    顧煬點點頭，重新?lián)Ьo樊淵的脖子，耳朵貼著樊淵的耳朵蹭了蹭，視線看向兩個人走過的路。
    因為樊淵抱著顧煬的關(guān)系，留下的一串腳印都很深，很重。
    “樊淵。”
    “你很優(yōu)秀，你是全世界最優(yōu)秀的樊淵。”
    “可是……就算你不優(yōu)秀，你也是我的樊淵。”
    樊淵停下了腳步，天漸漸暗了下來，他看著前方大雪彌漫的路，聽著顧煬貼著他的耳朵，一字一頓、溫?zé)釄远ǖ妮p聲說著：
    “我要樊淵，無論是什么樣的樊淵。”
    “我是顧煬，也只是樊淵的顧煬。”
    “……蠢兔子。”
    顧煬看著左手心發(fā)光的好感度，把臉頰埋進樊淵的頸窩里。
    他想，就算沒有這個好感度，沒有這個攻略，他也是樊淵的顧煬。
    樊淵好感度：
    45分。
    作者有話要說：　　顧煬：我可能不聰明，但我永遠不怕樊淵。
    【來晚啦！樊淵好感度大進步！今天的更新，四舍五入就是一萬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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