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也看著魏容的眼神,著實叫一個熱切,眉目漢含光,像是在暗送秋波。
魏容不得不佩服起她的演技來,兩個人明明只是為了各自的利益,暫時演出戲而已,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大小姐來轉移別人的視線,焦點從他過往移開,以此提高自己社會地位而已。但她卻能把喜歡一并給演了。
傅清也有些遲疑,因為跟魏容實在是不太熟,剛才接吻也是借位的,不知道上去拉他的手合不合適。
而男人仿佛看出了她的擔憂,很自然的把手伸了出來,遞給她。
傅清也挽著他的手臂,臺下的男人依舊盯著她看,目光沉的嚇人。
她只看到了蘇嚴禮,卻沒發現一旁的文晟心情也不怎么樣,這會兒同樣是薄涼的看著她。
他身邊的小姑娘縮著一動不動,生怕自己觸了霉頭。
魏容牽著她,含笑宣布道:“我跟傅小姐雖然才認識幾天,但緣分就是來得這么奇怪,誰也說不準什么時候它在什么時候會出現,但很顯然,我的已經到了,今天我想跟大家宣布,我和傅小姐已經在一起了。”
下面的人多半是不情不愿鼓起掌來。
傅清也外面風評再不好,那也是個大小姐,跟了一個那么起來的,真不見得有多少好聽。
女人們則看臉,沒有人愿意嫁魏容,但是被他這張臉迷倒的不少,所以也見不得他跟傅清也一起。
魏容這個能從無名小卒往上爬,并且走到今天的男人,為人處世方面自然是沒什么可說的,很快跟同在這里有頭有臉的幾個人打了招呼,最后走到同樣跟他做好表面功夫的蘇嚴禮身邊時,更是笑得妥帖:“蘇總也在。”
蘇嚴禮盯著傅清也看,面無表情的。過了片刻,卻抬起抹笑跟魏容打招呼:“本以為魏先生做慣了女人的事,習慣了當女人,沒想到還能吃到您的喜糖,倒是挺讓人意外。”
這不就是明擺著諷刺人么,還不帶遮掩的,就是在說魏容以前被男人玩,故意往人家傷口上踩呢。
蘇嚴禮在大部分人面前,那是相當“君子”,他諷刺人的情況,傅清也也就在兩個人身上見過,一是他諷刺自己,還有一個就是這會兒明里暗里諷刺魏容。
魏容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挑了挑眉,倒是沒有太多反應。
傅清也卻見不得人這么對待她的人,何況她和魏容現在是一榮俱榮的關系,她的臉色是直接變了變,然后安慰般的拍了拍魏容的手。
“蘇總這話說的,英雄不問出處,過去的事都過去多久了,何況阿容這張臉,就已經足夠讓我滿意了。”傅清也巴不得整個人跟魏容粘在一塊,兩個人親密的不得了。
蘇嚴禮面無表情:“魏總沒說話,傅小姐倒是急得很。”
傅清也整個人儼然一副給魏容撐腰的姿態,笑得也帶了幾分對峙的味道:“我一個女人就是護短而已,阿容既然跟我在一起了,我就會全心全意對他,他以前干什么我都不嫌棄。”
魏容這些年早就聽慣了各式各樣的冷嘲熱諷,打心底里也不是很在意這些話,盡管蘇嚴禮說這些話讓他有些意外,畢竟兩個人雖然是敵對關系,表面上卻也還維系得不錯。
蘇嚴禮今天的反常是讓他有一刻不愉快,但習以為常,不高興也就是那一瞬間的事,但他沒想到傅清也居然會開口替他說話。
魏容挑了挑眉,猶豫了片刻,反握住傅清也的手,女人小小的手握在手心里,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膚若凝脂是種什么樣的感覺。
魏容倒也不是沒有過女人,但那都是生理需求,放肆過后也就沒有印象了,而且他沒有親人牽人的習慣,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跟女人是沒怎么接觸的。今天這一握,他才知道男女之間差距原來這么大。
他捏了捏傅清也的手,笑著看蘇嚴禮:“蘇總婚事也將近,不如到時候一起找個時間,咱們也算有緣。清也畢竟看上過你,倒是感謝你不娶之恩了。”
蘇嚴禮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他的話,注意力只集中在他握住傅清也的那只手上。
兩個人的樣子看上去相當的如膠似漆了。
傅清也可不想在蘇嚴禮面前杵著,很快就拉著魏容往旁邊走去,路過文晟時,看著他的臉色,她識趣的沒有上去打招呼。
如果說她對蘇嚴禮是排斥,那么文晟她就不太拿得定該怎么對待,朋友起碼還是朋友不是嗎?
但她沒有招惹文晟,文晟卻主動開了口,只不過卻是對魏容說的:“魏先生好日子,不過來喝一杯?”
可他視線分明還是瞧著自己呢!
傅清也覺得文晟的視線幾乎要把自己燒出兩個洞來,可她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看他,兩個人之間可沒有任何的情債,畢竟結婚也就是為了安撫長輩,好讓他繼續在外面過瀟灑的日子不是嗎?
文晟旁邊的小姑娘看看傅清也,看看文晟,沒有說話。
魏容笑著跟文晟碰了杯酒。
文晟這才看向傅清也:“你不跟我喝一杯?”
傅清也猶豫了片刻,沒有拒絕,只不過喝酒時文晟就又改了主意:“算了,等會兒你要開車,那就不喝了。”
他沒有過多久,大概是覺得無聊了,一個人拎起西裝外套,推開酒吧的門走了。
魏容不動聲色的把他的舉動收入眼中,不得不感慨,自己這個“女朋友”魅力不小,蘇嚴禮和文晟兩個人的不正常,恐怕都跟她脫不開關系。
不過他聽說蘇嚴禮一開始就沒有看上傅清也,并且在兩個人有機會聯姻的情況下,選擇了曲如歲,這會兒又是這樣的情緒,讓人有些吃不準。
而傅清也眼神四處掃蕩時,看見蘇嚴禮又涼涼的在遠處看了她好一會兒,直到曲如歲出現,他才收回視線,跟著她一起走了。
跟魏容定下來了,傅清也自然還是要帶著他回傅家見見家長。
傅國山跟傅母其實對魏容不太滿意,到底還是介意他的過往的。
但他們這種世家愛惜臉面,既然公布出去了,也別無他法。再加上魏容或多或少能幫上傅家,又是女兒親自選的,最后也只有妥協。
男人的妥協跟女人的妥協到底是有些不同,傅母對魏容算客氣,而傅國山依舊擺著張臉,言語之中也略顯刁難。
魏容客客氣氣的回答了。
傅國山臉色稍緩。
魏容在傅家留了飯,又陪傅國山小酌了幾杯。
等到晚上回去時,傅清也看著魏容臉色雖然正常,但估計他大概是醉了,于是開口問道:“要不然留下來住吧。”
傅國山和傅母的臉色微微變,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不了。”魏容始終記得他們只是合作的關系,并不想牽扯過深,“我打電話讓司機來接我。”
傅清也道:“傅家這么大,又不用你跟我睡一個房間,你擔心什么?”
他聽清楚她的話語當中有幾分揶揄,魏容被傅清也算計的那天,并不是對傅清也有什么想法,不過是將計就計,想跟她來這一出“戀愛”罷了,伴隨著能力的上來,他急需社會地位以及他人對他認知的改變。
他跟傅清也坦白過這些話,所以在她眼中,他可能就是個配男人的,她或許在覺得他不行。
男人那方面哪里是可以挑釁的?
他不動聲色道:“那打擾了。”
傅清也對于自己這個不喜歡女人的男朋友挺滿意,如果能相處變成閨蜜,那可實在是太好了,長期飯票可不就更加穩定了么?
“我去給你整理房間。”她在傅國山和傅母復雜的眼神中說。
魏容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很快就抬腳跟上樓去了。
傅國山嘆口氣,頗為感慨道:“女大不中留啊。”
傅母說:“我瞧著魏容品行還算行,比起文晟來,要沉穩許多。”
“沉穩歸沉穩,深不可測吶。”
……
傅清也把魏容安排在了自己隔壁的房間。
男人看著房間里的擺設,問道:“這里曾經住過誰?”
“沒有人啊。”傅清也說,“你是第一個在我家過夜的異性。”
魏容垂在身側的指尖若有所思的捏了捏。
她整理完,就退了出去,哪怕當姐妹,那也是得給他留下私人空間的:“我就住你隔壁,有什么事情微信找我。早點休息。”
明天還得去忙幫傅家貸款的事。
魏容“嗯”了聲。
第二天他離開時,時間算早。也不知道是哪家記者那么無聊,一大早上蹲在傅家門口拍照,于是一天的新聞熱點就有了。
——傅小姐跟魏容剛剛定情,女方就積極留男方過夜。
傅清也看看媒體上的消息,有些無語。
外頭卻是熱鬧極了,大賭小賭,魏容能不能做男人的事。
有的人當個笑話,有的人情緒難免不太好。
幾天時間,就有人發現,玩咖文晟已經許久沒有露過面了。
“誰不知道他家都上門娶親了,現在輸給了一個不算男人的男人,誰還好意思出來見人啊?”
……
要說文晟多喜歡傅清也,那也沒有。
無非就是對美女的一點欣賞,畢竟好感這種東西,幾天就能產生一次。
一點好感意外,更多的的確是覺得丟人。輸給了魏容,著實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文母嘆口氣,很快就給文晟重新尋覓人去了。
傅清也那邊,對于外頭這些事自然是一無所知,她只在魏容在她這里留夜消息傳出去的第二天,收到了蘇晉的消息。
[魏容真在你家睡了?]
傅清也覺得蘇晉這也挺八卦,但她跟蘇晉關系還算行,也就給了回復:[對啊。]
[他不喜歡女人。]
傅清也得給自己合約未婚夫找找面子,[誰說他不喜歡女人?熱情得很,長得帥技術好,外頭都是瞎傳的,我第二天可是一整天在床上躺著呢。]
那邊沒有回復。
然后她后知后覺的發現,蘇晉的語氣似乎不太對,以前是愛八卦,但是這么肯定的說魏容“不喜歡女人”,不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話。
傅清也只用幾秒鐘時間就大概猜出了對面給她發消息的男人是誰,但她并不是很在意,很快就把手機放下了。
……
蘇晉看看蘇嚴禮的臉色,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他連蘇嚴禮什么時候跟傅清也到底是什么時候搞上的都不清楚,更不要提蘇嚴禮的態度問題了。
以前不是相當不食人間煙火的嗎,也不知道現在斤斤計較的不高興個什么。
何況蘇晉記得自己早就提醒過他,上了傅清也的床,那就得注意,很可能就下不來的。
但蘇晉很快就看到了那兩個沒有用掉的套,子,想起那晚他倆大概是沒有睡成。
“還要借錢給傅家周轉么?”蘇晉開口問了句。
“人家現在有魏容護駕,哪里還看得上這點錢。”蘇嚴禮的聲音卻平淡極了。
但文晟怎么聽,都覺得里頭有點諷刺的意味,一時之間也就沒有做聲。
一直等到下班,才又問了一句:“到底要不要跟傅家提一句?”
不提他真覺得虧了,畢竟一下子湊齊這筆資金也不容易,這突然又不借給傅家了,這段時間的努力可不就白費了?
蘇嚴禮卻沒有說話,就像沒聽見一樣。
蘇晉實在是舍不得,便擅自做主給傅國山打了個電話,對面卻顯得有些警惕:“蘇總這又是什么意思?”
蘇晉還能不明白么,這是覺得蘇嚴禮不安好心,畢竟這么一個天天算計自己的人,突然來給自己借錢,感覺起來就不太靠譜。
“傅總您別擔心,就是正常想幫幫忙而已。阿禮也是一片好心。”
蘇晉腹誹,大概還是多虧了他有一位長的標致的女兒。
傅國山有了魏容幫忙,自然就不會再接受蘇嚴禮的好意,很快就找理由拒絕了。
“替我跟阿禮轉達聲謝意。”他最后客氣了一句。
蘇晉便把這事轉告給了蘇嚴禮,彼時男人正在處理文件,聞聲抬頭看了他一眼,頓了好一會兒,才說:“不是說了,她有人護駕,用不上我好心幫忙,誰讓你打電話去聯系的?”
還不是因為他那會兒不給個答復,他才擅自做主的。蘇晉倒是覺得,蘇嚴禮那會兒不是沒聽見他的話,他就是當做沒聽到,心底或許就是想讓自己去試試的。這會兒是被傅家拒絕了,才會這么說。
……
蘇嚴禮還是借蘇晉的電話給傅清也打了個電話。
女人沒料到是他,聲音清亮:“阿晉,怎么了?”
他握住電話的手緊了緊,好半天才說:“是我。”
那邊也安靜了好一會兒,才不咸不淡的說:“哦。”
“傅家的事真的不需要我這邊幫忙?”他語氣不可察覺的放軟了點,“我這邊的資金挺充足,馬上就能轉過來給你用,等你這邊的事情解決了在再還我就成。還有我跟曲賀陽針對傅家,我并不是真的不管你……”
“不用。”傅清也多少有些不耐煩了,“你別聯系我就成。”
他沉默了良久,然后淡淡:“你別后悔就成。”
“我為什么要后悔?”
傅清也掛電話都是干脆利落的。
他放下手機,盯著落地窗發了好一會兒呆。不知道為什么,決定的外頭的天色忽然都變暗了。
……
蘇嚴禮很快就認真投入到工作里面去,工作狂一旦認真起來那可真是相當的嚇人,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那是恨不得都用上。
除了跟曲如歲偶爾一起吃飯,蘇嚴禮花在工作上的時間多到離譜。
蘇晉看他連吃了一個星期的外賣,終于看不下去了,“走走走,咱們去外頭吃,哪有大老板天天吃外賣的?”
兩個人去吃中餐,但哪知運氣這么好,一進去就是傅清也在給魏容夾菜,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鬧。
蘇晉下意識的看看蘇嚴禮,男人神色如常,隨便點了幾道菜,吃飯的速度也很快很快,一直到蘇晉說:“清也剛剛掃了你一眼。”
他頓了好一會兒,半天并沒有人上來打招呼,反而聽蘇晉說:“兩個人手挽手走了。”
蘇嚴禮“嗯”了一聲,站了起來。
“阿禮?”
“吃飽了,我去結賬。”
蘇晉看看他的碗,連四分之一都沒有吃下去,哪里來的吃飽一說?
“要不然再吃點?今天的工作量可不小。”
蘇嚴禮說:“不吃了。”
蘇晉覺得他多少受了點傅清也的影響,可等到他開會,又跟以往一樣雷風厲行,辦事效率半點變化都沒有,又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直到晚上下班,他打算走了,卻看見蘇嚴禮依舊在辦公室里面坐著,他本來以為他在工作,想上去大聲招呼,可是走進了,才發現他的辦公桌上面什么也沒有。
他小指上一直戴著的戒指也脫了,小指根部,有一圈淺淺的疤痕。
蘇嚴禮的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握著那跟小指,整個人其實在發呆。但是蘇晉不知道為什么,就覺得那副畫面挺心酸的。
就像是受了傷,卻只有自己心疼自己的模樣。
他就記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蘇嚴禮的畫面,臉上幾乎面部全非,全是燒爛的疤痕,狼狽而又猙獰,還是一個孤僻到只能自己跟自己說話的少年。
那會兒的他低聲說著什么。
蘇晉走進一聽,才聽清楚是:“她說對我好的,但是又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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