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慧凡之所以掉眼淚宣泄，還真不只是因為看錯了曲渡，也有曲賀陽的原因，他的糾纏也讓她心累。各種事情攪和在一起，很難讓人生出好心情。
    曲賀陽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放緩下來，“怎么哭了？”
    見她不說話，以為是他剛剛說的話重了，便不由自主的放緩了語氣：“你要不回去，那就不回去吧，注意安全就行。”
    頓一頓，又道，“不過，怎么突然就往樓上跑了？”
    蔣慧凡簡直不想跟他多說一個字，又轉身往樓下走，曲賀陽抬腳正打算跟上去，卻聽見旁邊的人道：“曲總，合作那邊馬上就到。”
    曲賀陽便停下步子，只盯著蔣慧凡離開的背影看了片刻，放棄了追上去的念頭，轉身對身邊的人道：“去包廂吧。”
    “蔣小姐……”那人有點遲疑。
    曲賀陽心底依舊有幾分不耐煩，蔣慧凡的態(tài)度已經三番兩次觸到他容忍的底線，淡淡道：“不用管她。”
    蔣慧凡在酒吧也待不下去了，走出酒吧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已經下雨了，還是那種大暴雨。她沒有傘，正打算淋著往外走，卻看見姜城正走出來。
    兩個人就這么撞上了。
    他戴著口罩，她第一眼并沒有認出來，一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停住了，她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
    “好巧。”她說。
    姜城的聲音似乎更加沙啞了，讓人更加聽不真切，情緒也不明：“聽說我妹夫喝醉了，我妹讓我過來接人。”
    “他們已經走了。”原來是這樣。
    姜城點點頭，朝外頭的大雨看了一眼：“我送你？”
    蔣慧凡其實不太想麻煩別人，可是這會兒的雨沒有辦法，所以沒有拒絕：“麻煩了。”
    雨傘不太大，兩個人站在一塊兒，就顯得挺小，不得不挨在一起。蔣慧凡有些不自在，只好抱緊自己，身邊的男人也許是因為經歷了太多的女人，倒是沒有一點不自在。
    他送她到了她自己的車子旁邊，卻沒有讓她上駕駛座，“我當一回代駕吧。”
    蔣慧凡也沒有拒絕，自己去了副駕駛，她閉著眼睛，聽見身邊的男人道：“剛剛在酒吧里，看見一個男人拉著你，他欺負你了？”
    “沒有。”她不太愿意在他面前透露自己的事情，畢竟只是個陌生人。
    姜城拉了拉口罩，輕輕的咳了一聲，也沒有多問。
    蔣慧凡覺得姜城這人分寸拿捏得不錯，大概是跟了太多的女人，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這樣挺好，不用浪費口舌。
    他把她送到家門口，下車時，她才注意他回去的問題，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見他先一步開口：“我打車回去就行。”
    “哦。”她倒也心安理得的。畢竟他之前也收了自己的錢，他大概是想做些什么討好她。
    可蔣慧凡還是給他轉了一筆錢。
    姜城也以很快的速度把錢給領了。
    蔣慧凡也漸漸把他的事情拋在了腦后，她到底還有工作，不好三番兩次請假，再次投入工作步入正軌時，又巧合的跟文晟合作了一把。
    都是老熟人，談起事情來，方便不少。
    蔣慧凡的領導對她是十足十的信任，工作上的事情都交給她相當大的自主權。她簽完合同的那天，請文晟吃了個飯。
    兩個人不知道怎么的，把事情聊到了曲渡身上去。
    文晟說：“他其實想的挺長遠，老早就給自己準備了一個身份。你看，這不就有用上的時候。”
    他還不知道，蔣慧凡和曲渡之間的那點曖昧。只當她倆是稍微認識的陌生朋友。
    她也不說話，靜靜的聽著。
    “只不過我當初以為，曲賀陽要徹底扳倒他，應該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沒想到居然坐收漁翁之利了，也不知道運氣怎么就這么好。”他倒是有些感慨。
    男人都愛熱血沸騰，誰不喜歡看英雄博弈的場面？
    早早就準備好當成一場大戲來看的場景，居然這么快就落幕了，誰又不唏噓？
    蔣慧凡聽得喉嚨發(fā)干。
    大概沒有人知道，她算是其中的原因。是她毀了曲渡布好的局。
    只不過他的下一句話，卻讓她整個人愣住了。
    文晟自顧自說：“不過，我前兩天在酒吧里撞到個人，大概是我喝醉了，看上去真是像極了曲渡。如果不是知道他下落不明，我大概會真這么以為。”
    蔣慧凡有點不敢相信，眼神也復雜極了。她那天也似乎看到了他，難道會有這么巧合的事情，兩個人在一天時間里，都眼花了嗎？
    文晟沒有發(fā)覺她的異樣，只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道：“不早了，該回家了，今天先這樣，再見。”
    蔣慧凡還在包間里面待了很久。
    她覺得自己真的太沒用了，隨口一句關于他的事情，就能讓她忍不住多想，忍不住生出希望。
    蔣慧凡能感覺到自己心跳得很快，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最后打電話給了傅清也。
    ……
    蔣慧凡到達蘇家的時候，還算早。
    傅清也家的娃娃，每次看見她，總會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她，不知道是不是疑惑家里為什么會出現(xiàn)陌生阿姨。
    不過讓蔣慧凡意外的是，蘇嚴禮居然不在。這位新晉奶爸，很少下午五點以后不在。
    傅清也皺眉說：“不知道怎么是怎么了，就是突然被曲賀陽給喊走了，好像是工作上發(fā)生了比較棘手的事情。說起來我還挺擔心的，阿禮在接到電話的時候，臉色可難看了。”
    蔣慧凡擔心蔣易凡被曲賀陽給套路進去了，連忙皺著眉問：“哪方面的事情？”
    “就是曲渡那些生意，不是大部分都被一個姓姜的人給收購了么？”傅清也耐心的解釋說，“好像這個人挺有野心，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現(xiàn)在把主意往曲家打了。”
    蔣慧凡道：“這個姓姜的什么來頭？”
    “我哪里會去記這些生意上的事情呀。”傅清也道。
    蔣慧凡琢磨了一會兒，從來沒有聽到過有什么姓姜的比較厲害的人，更加別提有什么姜姓大家族了。以前文璐的主家倒是不錯，可也早就沒落了。
    她不知道會不會牽扯到蔣家，不放心的打電話問了問，最近倒是沒有什么嚴重的問題。
    蔣慧凡放心下來。
    可也沒有過多久，心就再次懸了起來。也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傳聞，說這個姓姜的，也是曲渡的對家，之前在他身上吃過虧，耽誤了回國辦企業(yè)的進程。現(xiàn)在有報仇的機會，當然下死手。曲渡的事情，他也有參和。
    蔣慧凡本來想問問魏容曲渡在國外得罪過什么華人，只不過看著天天呆著曲賀陽身邊的魏容，她實在生不出出去詢問的念頭。
    倒是魏容，偶爾會跟她說上兩句話。
    最讓蔣慧凡接受不了的是，魏容甚至開始勸她跟了曲賀陽：“比起虛無縹緲沒有盡頭的等待，選擇一個對自己有利的身邊人，才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這話讓蔣慧凡最基本的禮儀都維持不了，冷著臉色說：“你說這話，不怕曲渡報復你嗎？”
    魏容淺淺笑道：“他已經沒有那個本事了，再者，都帶著他的資源投靠了曲賀陽，這早就足夠讓我們老死不相往來了。”
    蔣慧凡冷冷的說：“我可真替他心寒。”
    魏容笑容依舊得體：“還是那句話，他身邊已經有了枕邊人，自然有人心疼他，輪不到你。”
    她被他氣得發(fā)抖，偏偏說不出口反駁他的話。
    “你要是想通了要見曲總，隨時可以聯(lián)系我。”魏容道，“甚至我會替你注意，他身邊有沒有其他女人接近。”
    回答他的是蔣慧凡的背影。
    曲賀陽也是在她走以后才站了出來，只嘆氣道：“我真不知道該怎么勸她。”
    “大家都幫你勸，蔣小姐總會有回頭的一天的。”魏容道。
    曲賀陽無奈道，“希望如此吧。”
    也不知道是魏容的哪個字，讓他重新殷勤了不少。天天都往她面前湊，往她面前湊不要緊，可是問題是坊間漸漸有他們和好的傳聞。
    蔣慧凡幾次出門，都有朋友朝她曖昧的笑：“小蔣，看不出來，你是個高手。兩個人好事什么時候啊？”
    蔣慧凡聽得煩，索性就跟老板要來了一個出差的活。
    生意不難，還是一單小生意，蔣慧凡覺得自己拿下應該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并且她還有幾天可以四處逛逛。
    如她所想的那樣，不知道老板跟對方說過什么，她第一天就順利的把合同給簽了下來。甚至對她也相當?shù)臒崆椤?br/>     蔣慧凡說：“我跟曲賀陽沒關系。”
    對方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知道，知道。”
    她認真的盯了他片刻，知道對方根本就半個字也不信，她無奈，卻又無可奈何。
    這日子糟糕透了，去哪哪都不順心，她不知道該怎么擺脫掉身邊的人，以及身上被莫名其妙貼上的標簽。
    她回到酒店睡了一大覺，醒來時正好是午夜。蔣慧凡稍微收拾了一下，打算出去逛逛。
    她餓了，走進一家五星級餐廳的時候，里頭熱熱鬧鬧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或許是在辦喜事。
    蔣慧凡也不在意，自己進了一個包廂，又點了一桌子的菜，今天大概是她今年里面吃得最奢侈的一次了，價格上了五位數(shù)。
    她一直都還蠻算節(jié)儉，講究個量入為出，適度消費。只不過今天，也想過一過揮金如土的生活。
    花大價錢吃飯也不是沒有好處，就比如服務員就相當?shù)馁N心，服務讓她相當?shù)臐M意。
    其中一個給她倒酒的時候，她聽見門口幾個在閑聊。聊的是今天熱鬧的原因，說是來了一位長得過分精致的先生，放在娛樂圈也能秒殺一票小鮮肉。
    有錢的男人，尤其是富二代，都有一個長相姣好的母親，從遺傳學來說，只要不放飛自我暴飲暴食，一般都長得還算不錯，蔣慧凡身邊就有不少，蘇嚴禮文晟就都算是佼佼者。
    可這個地方，顯然也算是大佬們經常出現(xiàn)的地兒，按理來說都是見過不少世面的，不可能就這么隨意的討論。
    蔣慧凡有點好奇，問給自己倒酒的服務員說：“今天包下酒店的人長得很好看？”
    “是的。”對方笑道。
    “有多好看？”她有些心不在焉。
    “形容不出來，反正就是好看，身材好氣質好，給人感覺挺特別的。”對方耐心道，“今天一來，就轟動了呢，不少同事都上趕著去那個包間服務呢。”
    蔣慧凡點點頭，她也就是隨口這么一問，并沒有想看的念頭。等到上菜的時候，她覺得口味倒是不怎么樣，只吃了幾口，就沒有什么食欲了，要結賬走人。
    不過她走的時候，路過了一個很多服務員堵在門口的包廂，幾乎不用思考，她就知道里面坐著那個勝似小鮮肉的男人。
    她也就順勢往里看了一眼。
    緣分這個東西，實在是太巧合了。
    蔣慧凡做夢也想不到，她這無意中看過去的一眼，居然看見了她做夢都在想的男人。
    包廂里的人其實不少，可是就是這么巧合的，她的視線正好對著的位置，坐著的男人就長得格外的好看，五官精致卻不娘，正懶洋洋的坐著，這個動作換成其他任何人來做，都會顯得沒精神沒氣質，但是他這樣，卻沒有半點影響。
    可好不好看，男人長得是不是真絕，都不是她的重點。
    重點是，那個男人是曲渡。
    蔣慧凡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在那一刻都僵硬得厲害，手不是手，腿不是腿，好像全身都已經分開了。她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只是雙眼死死的看著里面的男人，看著他舉杯跟其他人喝酒，又看見他漫不經心的跟身邊的人聊著什么。
    一直到旁邊的人說：“這位小姐，這里是不能亂看的。”
    蔣慧凡才猛然醒悟。
    里頭的男人也被打擾了，偏頭看過來，寫著倦怠的雙眼正好和她對視上，一瞬間就收起了那股子慵懶的味道。
    蔣慧凡只覺得他似乎瘦了一點，但她不確定，因為眼淚糊住了雙眼，她甚至連他的表情也看不見了。
    服務員被她嚇了一大跳：“小姐，你怎么了？”
    蔣慧凡推開她就往里面走，沒走兩步，卻被服務員給攔了下來，對方道：“小姐，不好意思，這里不讓進，真的不讓進。”
    “里面的人我認識，是我……朋友。”蔣慧凡說。
    服務員頓了頓，說：“那我先進去給你問問好嗎？”
    她也不想強人所難，點了點頭。
    蔣慧凡站在門口，低著頭看著自己，她不知道，里頭為什么需要交涉那么久。她進去，難道不是一句話的事情么？
    五分鐘后，服務員走了出來，道：“小姐，不好意思，里頭的人說不讓進。”
    蔣慧凡的眼神有些復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答案。
    隨后她又想，曲渡現(xiàn)在日子不好過，或許他有他自己的考慮，這會兒不方便讓她進去。
    所以她只跟服務員點了點頭，然后坐在了酒店大廳里，曲渡既然看見了自己，他辦完事，肯定會來找她。
    蔣慧凡坐著刷劇，兩集過去，里面都沒有走出來的跡象。
    她只好又刷了一集，里頭依舊沒動靜。
    蔣慧凡有些坐不住了，站起來找了個服務員問了問。
    后者帶著笑容告訴她：“那個包間里的人已經走了。”
    她怔了怔，半天沒反應過來已經走了是什么意思，等反應過來，臉色慘白。
    離開的時候，情緒都是麻木的，等到坐上回酒店的出租車，才后知后覺一股子難受的氣息撲面而來。她難受得手指都緊緊的掐著手心。
    曲渡居然……不見她。
    她等了他那么久，他居然不見她。
    蔣慧凡扯了扯嘴角，心底有幾分酸澀，可她這會兒居然一點想掉眼淚的感覺都沒有，她只是不明白，怎么會這樣。
    怎么就……這樣了呢。
    ……
    蔣慧凡失眠了。
    徹底睡不著。
    半夜她想打電話找個人傾訴一下，卻找不到對象。
    蔣慧凡翻遍了聊天聯(lián)系人，最后只看見個不算熟也不算不熟的的姜城。
    她想了想，找了他。
    姜城說：［或許他不方便。］
    蔣慧凡也只能找這個理由安慰自己，曲渡現(xiàn)在危險，他大概不方便。她得等抽空找一個機會，跟他見見面，問問他。
    如果有事，她可以一直不見他，也可以暫時把他當做陌生人。
    至于現(xiàn)在，她或許應該高興的，起碼他一點事情都沒有，還好好的活著，還能這么輕松的跟人家談笑風生。
    蔣慧凡在早上的時候，用一個陌生號碼給曲渡打了電話。那邊沒有人接。
    或許是已經換號碼。
    蔣慧凡無奈，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沒有什么渠道聯(lián)系到他。兩個人現(xiàn)在，完全就沒有辦法約好時間地點偷偷見面。
    可是她再次跟他巧合了。
    果然有緣。
    晚上逛個商場，居然都能撞見。
    只不過，今天他的身邊，跟了一個女人，雖然距離安全，她臉色卻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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