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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1 章

    這是簡茸第一次出國。從上海到首爾只需要飛兩小時,直到下了飛機聽見周圍人說著聽不懂的話,他才有身在國外的實感。</br>  簡茸這次帶了一個背包和行李箱,背包主要放他和路柏沅的鍵盤,放在行李箱里他怕遇到暴力卸貨被砸壞。</br>  他現在背著包,手里推著兩個行李箱,看起來風塵仆仆的。</br>  走了幾步,后頸被人捏了一下,路柏沅在飛機上小睡了一會,嗓音有些沉:“我背。”</br>  簡茸拒絕:“不用,不重。”</br>  路柏沅卻沒聽他的,勾著背包上的帶子單手提起包:“脫了。”</br>  簡茸怕他這樣提久了手疼,猶豫了下還是把包脫給他。</br>  過了海關,機場早有負責人在等他們,熱情地把他們接上了大巴車。</br>  臨近比賽,所有人昨晚幾乎都練到三點才睡,剛在飛機上又補了兩小時眠,現在更沒精神,剛上車就睡熟一片。</br>  只有簡茸,雖然他一路過來滿臉淡定,但第一次出國,難免還是有些小激動。</br>  路柏沅剛垂下腦袋,肩膀被人很輕地碰了一下。</br>  簡茸坐得很直,把口罩拉下來說:“垂著腦袋睡不舒服。”</br>  “嗯?”路柏沅尾調向上拖,帶著幾分倦意。</br>  簡茸說:“可以睡我肩上。”</br>  路柏沅看了一眼他單薄的肩膀,挑了下眉。</br>  簡茸被這一下冒犯到了,登時垂下眼皮:“你……”</br>  后面的話被咽回肚子,只見路柏沅往下挪了一點,毫無顧忌地把腦袋抵到了他肩上。</br>  簡茸穿了件材質很舒服的上衣,肩膀也沒看上去這么脆弱,身上有牛奶沐浴露的味道。</br>  他們坐在最后一排,聽見路柏沅呼吸平穩,簡茸小心地拿出手機,想找個錄像看。可他剛打開視頻軟件,就感覺到肩上的人又往他頸間靠了一點,頭稍稍往上一仰,男人平穩微沉的呼吸全打在了他脖間。</br>  簡茸那一片倏地一麻,找視頻的手指頓在半空。</br>  幾秒后,路柏沅偏著頭,親了一下他的脖子。</br>  男人嘴唇有些干,說話時聲音懶懶地:“車上看了暈,想看回酒店再看。”</br>  簡茸大老爺似的岔著雙腿,聞言抬手壓了壓自己的帽子,把手機揣兜里,語氣如常地紅著臉說:“知道了……你別說話了。”</br>  路柏沅挑了下嘴角,模糊地應了聲:“嗯。”</br>  雖然他們來得比較早,但賽事舉辦方還是體貼地給他們提前安排了房間。</br>  酒店規模不小,房間隊員們一人一間,大床房,這次替補帶的是打野Moon,也拿到了屬于自己的一間房。酒店有自助餐,還有專門安排的中國廚師,酒店三樓是給各個賽區戰隊的訓練室。</br>  條件好到所有人都在懷疑富哥偷偷給賽方塞錢了。</br>  到達酒店分好房間,大家又花了一下午的時間補覺,直到傍晚才終于像正常人似的在酒店餐廳見了面。</br>  為了保證選手身體健康,菜品都比較素,丁哥不用比賽沒那么講究,拿起小白帶的辣椒醬使勁兒往飯里倒,嘴里念叨著:“吃完了帶你們去訓練室看看。我剛去隨便看了一下,機子質量很好,網絡也沒問題,這次韓國負責人總算有點良心。”</br>  簡茸喝了口湯:“這不是舉辦方本來就應該做的?”</br>  去年在上海舉辦的S賽,舉辦方給其他賽區的選手都是最好的待遇。</br>  “屁咧。”小白提到這個就來氣:“我們前幾年來韓國打比賽的時候,網絡卡到游戲都打不了,都把我們逼網吧去了,過好幾天才給修好!吃住條件也很差,我回去后稱了一下,瘦了尼瑪五斤!”</br>  簡茸:“那你怎么不多住一段時間。”</br>  小白:“……你這是人說的話嗎?”</br>  幾句下來,總算回歸到清醒狀態。</br>  吃完飯,丁哥帶著他們去了三樓訓練室。</br>  丁哥在電梯上道:“因為咱來得比較早,其他賽區的選手還沒到,訓練賽有些難約。我聯系了PUD、戰虎和幾個韓國隊伍,不過別人正在賽后休息期,不一定能約到,我盡量吧。今晚就先打Rank。”</br>  副教練道:“不然我們試著約一下HT?”</br>  丁哥想也不想地搖頭:“我們和他們不是能和諧打訓練賽的關系……再說HT從來不跟其他賽區隊伍打訓練賽。”</br>  簡茸冷嗤:“稀罕。”</br>  “就是,”小白伸個懶腰:“搞得誰想跟他們練似的。”</br>  安排的訓練室確實還行,每個賽區戰隊的房間都被隔開,隔音效果很好,機子雖然趕不上基地里的設備,但也夠用了。</br>  簡茸打了幾局排位,他現在韓服排名第三,前面據說是個工作室的號,再往前就是Master。</br>  分越高,遇到的演員也越少。到了這個分段都是有點名氣的人,不愿意為了這種事給自己帶節奏。</br>  他剛要開下一局游戲,丁哥推門而入,說PUD的人現在正好有時間能陪他們打訓練賽。</br>  小白看了眼時間:“現在國內都快十二點了吧,他們不休息啊?”</br>  丁哥說:“人家過幾天有應對夏季賽的集訓,現在都在基地,玩夠回來正好有時間打幾局。”</br>  簡茸沒說什么,動動指頭加入自定義房間。</br>  PUD全員都在,包括傷病歸來的XIU。他們春季賽時沒怎么打過訓練賽,雙方都怕暴露戰術,現在比賽打完了,反倒能約上了。</br>  因為PUD首發隊員齊全的緣故,今晚的訓練賽竟然打得有來有回,四場下來雙方各贏兩場,對戰短的二十二分鐘,長的五十二分鐘。</br>  四場結束后,雙方達成一致,今晚就先到這兒。</br>  但兩邊隊員都沒顧著退房間――</br>  【PUD,XIU:好特么氣,要是我腰那天沒搞事,今天在韓國的就是我們了T-T】</br>  【TTC?Road:早點睡。】</br>  【PUD,98k:Qian】</br>  【PUD,98k:他們上單跟你一樣是抗壓選手,所以不要怕】</br>  【TTC?Qian:……誰是抗壓選手了?我不是世界第一刀妹嗎?】</br>  【PUD,98k:第一刀妹?Solo?】</br>  【TTC?Qian:來!!】</br>  兩位上單同時退出房間。</br>  小白和PUD輔助敦敦一塊在聊天框吐槽自家AD剛才的瓜皮操作,順便把HT的輔助踩了一通。</br>  簡茸嚼口香糖提神,鼠標挪了幾下,最后挪到Savior頭像上,發起私聊。</br>  【TTC?Soft:1】</br>  【PUD,Savior:在惹】</br>  簡茸手搭在鍵盤上,半晌才打出一行:【你和Master打過對線嗎?】</br>  【PUD,Savior:在LCK的時候打過,幾場,沒有贏】</br>  【PUD,Savior:你沒有嗎?你們分段很接近。】</br>  嚴格來說有過一次。</br>  大約一年半前,簡茸在韓服跟Master撞過車,被對方單殺了一次,加上隊友不給力,那局他們是二十投的。</br>  后來簡茸為了直播沒怎么玩過韓服,就算最近回歸韓服,也從來沒和Master撞過車。</br>  見他一直沒回,Savior又發來好幾條。</br>  【PUD,Savior:他很強,你要小心線上被單殺】</br>  【PUD,Savior:線上壓制能力很高,我和他打,不敢補兵】</br>  【TTC?Soft:你和我打敢補?】</br>  【PUD,Savior:……T-T】</br>  【PUD,Savior:總之加油吧,我希望LPL可以贏T-T】</br>  這四局訓練賽打得堪比春季賽總決賽,打得人身心俱疲,訓練賽打完,訓練室登時空了一半。</br>  簡茸戴著耳機在單排,直到以一分之差超過韓服第二時,他長松一口氣,靠在椅上摘掉耳機,垂眼看了看時間,凌晨四點半。</br>  旁邊的機位都空了,感覺到胃部空虛,簡茸揉揉肚子起身,低頭給路柏沅留言,想讓對方明天去吃午飯時叫上自己。</br>  剛打出兩個字,他的手臂被人輕輕握住。</br>  簡茸嚇了一跳,倏地回過頭――</br>  路柏沅不知從哪搬來了一張老板椅,一直就坐在簡茸身后,前額頭發已經被他自己揉亂,看著像是剛睡了一覺。</br>  路柏沅抬起眼皮看他:“打完了?”</br>  簡茸懵了一下:“你……不是回去睡覺了?”</br>  “沒,在看你打。”</br>  簡茸手有些涼,路柏沅不甚在意地把他的手攥手心里,起身道:“先去我房間。”</br>  明天還要訓練。</br>  這話簡茸忍了忍沒說出來,韓國五月還是有點冷,簡茸把衛衣帽子隨意扣上,兩人肩抵著肩走出訓練室。</br>  出乎意料的,不遠處日本戰隊的休息室也亮著燈,里面正好走出來一個矮個子穿著隊服的選手。</br>  對方顯然認識他們,對著路柏沅就是一陣鞠躬打招呼。路柏沅點頭回應,然后牽著簡茸上了電梯。</br>  路柏沅房間亂得很隨意,行李箱敞在地上,帽子和平板被丟在沙發,兩雙干凈的襪子被放在地毯。</br>  路柏沅把簡茸帽子摘了,問:“給你沖碗面。想吃什么味道?”</br>  簡茸動作一頓,擰了下眉:“面?”</br>  “嗯。”路柏沅道:“剛讓工作人員幫忙去超市買了一些。”</br>  簡茸眨眨眼:“你在我后面坐這么久,就想給我沖碗面?”</br>  路柏沅安靜兩秒,道:“不全是。”</br>  一開始是怕他練太晚,想等男朋友一塊上樓。</br>  然后他看到,在其余人都離開之后,簡茸打開了搜索引擎――</br>  “Master春季賽精彩剪輯”</br>  “HT戰隊選手什么時候打排位?”</br>  “什么時間段能在排位狙擊到Master?”</br>  路柏沅這才想起,這是簡茸第一次打世界賽,也是第一次在正式賽場上對上Master。</br>  比起緊張,簡茸更多的念頭是想贏。</br>  他們這一行沒有什么捷徑可以走,想贏就得靠練,實力沒法說謊,你是什么程度,你在比賽上就能打到什么程度。</br>  所以路柏沅沒有打斷他的訓練。</br>  路柏沅隔著衣服揉了揉他肚子:“所以?想吃什么味道的?”</br>  簡茸搖頭:“不吃了,我餓著好睡。”</br>  路柏沅伸手進他衣擺,溫熱的手掌貼在他胃部,好笑地問:“真不吃?”</br>  “……”</br>  方便面最后還是被開封。</br>  吃完面天都快亮了,簡茸回房間洗了個澡,帶著飽腹感安然入睡。</br>  在韓國練了幾日后,其余賽區的戰隊終于陸陸續續到達。起初賽區之間還會互相約一下訓練賽,但越臨近比賽打訓練賽的戰隊就越少――大家本來只是想摸個底細,也沒指望在訓練賽里真學到什么。更何況后面有許多采訪要做,各站隊的時間根本合不上。</br>  轉眼到了季中賽開賽的前一日。</br>  這天,一張照片在電競圈引起了不小的波瀾。</br>  起因是日本賽區某位選手在社交軟件上po了一張照片,配文是:【被Road和Soft鼓舞了_(\'-\'_),強者都這么努力,我也要加倍努力才行呢!】</br>  照片里是路柏沅和簡茸的背影,來韓首日那晚拍的。</br>  原本只是一個很平常的博文,可惜當代的網友全是福爾摩斯。</br>  他們拿著祖傳放大鏡把這張照片過了一遍,然后發現這兩人不僅肩抵著肩,就連衣袖下的手都是牽在一起的!!</br>  這也就算了,當有網友在這位隊員下面評論“hhh兩人好像在牽手”時,這位選手跟著回復――</br>  【真的嗎?怪不得那天回去的時候看到Soft從Road房間出來…啊啊…≡(B-B)看來隊員關系真的很好呢,TTC真的是各方面都值得我學習!】</br>  丁哥在訓練室念出這條回復時,所有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向簡茸。</br>  簡茸:“……我只是進去吃了一碗方便面。”</br>  小白掛著“我信你才有鬼”的表情,點頭:“一定吃得很辛苦吧。”</br>  “………………”</br>  簡茸伸手就給隔壁的小白按了個“F”鍵。</br>  被迫閃現沖到對面人群中的小白:“哎我草――我草!我草!!!”</br>  “看到就看到了,本來也沒什么事。”路柏沅正在吃敵方的野怪:“我們明天打哪個戰隊?”</br>  季中賽正賽只有六支隊伍,小組賽以雙循環賽制進行單場勝負賽。即每支隊伍之間都要打兩場BO1比賽,積分前四名就可以晉級到半決賽。</br>  季中賽賽程很緊湊,每個戰隊一天兩場比賽,五天就能打完小組賽。</br>  “明天打土耳其和北美。”丁哥拿出筆記:“北美這次來的是去年的二號種子,問題不大,別讓他們野輔游起來就成……”</br>  丁哥已經破罐子破摔了,牽手這事兒網上輿論也沒有特別過分,反而還因為兩人練到五點半而狠狠夸了一波。</br>  丁哥原想著置之不理過幾天就能消停,萬萬沒想到,這事最終卻成了一個導火索。</br>  當晚,HT戰隊ADrish在他的社交軟件小號上發了一條博文――【LPL這么弱的原因找到了。隊員都在談戀愛,打比賽當然只能靠lck的選手了^^】</br>  因為是小號,沒多少人看見,這條博文起初還沒掀起什么波浪,下面也都是些跟著一塊嘲笑的評論。</br>  兩百條多評論中,只有幾條還算清醒,發表了類似“TTC中野就算真的談戀愛也沒影響比賽呀”、“HT才是真的懈怠吧,聽說上單打完比賽就去度假了前幾天才回來呢”、“好好訓練吧不怕過幾天輸給TTC么”的言論,但很快淹沒在了嘲諷之中。</br>  但大多數人就是能從上百條評論中揪出自己最不樂意聽的話。</br>  季中賽開賽日的凌晨三點,rish又出現在社交軟件中,發博詢問――【輸給TTC?是這樣輸么?[動圖jpg]】</br>  動圖內容是從去年TTC對戰HT的S10半決賽里剪出來的,圖中,HT的隊員正站在TTC泉水前,對TTC進行虐泉。</br>  兩個賽區之間的關系本來就緊張,rish這波肉身開團,可以說是點了炸/藥。</br>  一夜間,國內電競玩家連夜殺到rish的社交軟件下開罵,兩個賽區的網友吵得不可開交,一場賽區之戰就此拉開序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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