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9級痛,是目前聞衡經歷過第二高的痛感。
在此之前系統并沒有隨機過9級，只有一次讓聞衡印象深刻的10級痛，是在拍攝《VOL》雜志封面的后臺,那次他的腿差點斷了。
這次是脖子。
9級痛感,能忍,但又不是完全能忍。
幾秒之間聞衡的額角就滲出了冷汗。
但因為在直播鏡頭面前,他用了極其強大的意志力才忍住把顧聲拉到自己懷里的沖動。
顧聲出了心頭之氣,不過她沒那么無聊，倒是不需要借用系統之力要對方向自己低頭。
于是她哼了一聲,高貴冷艷地拍了拍聞衡肩膀：“行了行了，接受了。”
聞衡按住她的手，終于緩過勁兒來,“好的，謝謝。”
這個系統的神奇之處就在于,每次痛感都真實得好像能滅了他,但只要碰到顧聲,仿佛剛才的痛感就全部都是幻覺,解痛后也不會給身體留下任何痕跡。
但痛過20次以上，他開始感受到這個隨機帶來痛感的系統帶有的某種指向性目的。只是因為身在其中,暫時看不真切。
聞衡握住掌心下試圖抽出去的小手，若有所思。
顧聲是個很聰明的人,難道這么多次之后，她完全沒有察覺到端倪？
還是……看出了端倪，卻不動聲色？
顧聲抽了兩次手沒抽出來,不由地瞪了他兩眼。
聞衡的思緒略微走遠,迎著她的目光想……她的手真的很軟。
這邊的暗潮涌動觀眾們是不得而知。
從他們的視角來看,整個過程就是——聞聲夫婦吵架了,聞神低頭向老婆認錯，老婆拍拍肩膀，然后夫婦拉手手和好。
——怎么看怎么幼稚！
但在兩個高冷神顏身上，卻又有某種某種強烈的反差萌和CP感。
【嗚嗚嗚他們好配啊】
【剛才我以為要抱一下呢不過拉手手也好可愛】
【啊啊啊我命令你們不要太矜持！不然我就求求你們！】
最后，聞衡還是把‘鮮榨魚腥草香菜好喝椰椰’給喝完了。
畢竟已經喝了一口，不喝完又不給錢，反而還虧了。
其實魚腥草榨汁能夠清熱解毒，利水消腫。聞衡因為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對于這些健康的事物并不排斥。
……不過的確非常難喝就是了。
工作人員十分敬佩地收回空瓶，然后給聞衡加了一百塊。
聞衡略微松了口氣，從結果上來看還是有益的。而且剛剛經歷過9級痛，雖然不像10級的冷靜期那么長，但按照規律系統也會冷靜一段時間。
露海廣場的這個任務點也漸漸吸引來了其他嘉賓。
于山北和路依依過來看到盲盒挑戰，先找旁邊的聞衡顧聲打聽。
“聞哥，聲聲姐，你們抽的多少錢的盲盒啊？”于山北忐忑地問，“是啥味兒？”
聞衡一臉高深莫測，顧聲笑瞇瞇地說：“非常玄學，難以描述，你可以試試。”
于山北也屬于好奇心重玩心大的人，一聽顧聲這話就心癢癢地想試試。不過他沒有聞衡那么猛，猶豫了一會抽了個五十塊的盲盒，想著就算不好喝也不至于太魔鬼。
果然，拆開盲盒之后，顏色是很熱帶水果的紅，還有氣泡的樣子，像是一杯普普通通的夏日氣泡飲。
于山北十分放心地喝了一大口。
然后“噗噗噗噗——”
畫面壯美，宛如對著天空吐血。
工作人員往旁邊站了站，微笑道：“您抽中的這款叫‘嶗山蛇草西瓜多肉撞撞茶’。”
于山北嗆得滿臉紅，彈幕里笑成一片。
而聞衡淡然一笑，滿意地拉住顧聲離開。
——謝謝，他的心理平衡了。
……
這一上午的錄制，有的嘉賓忙著賺錢，有的嘉賓忙著談戀愛。
在#聞衡顧聲吵架#那個熱搜的底下，就是#晴天夫婦好像校園戀愛#的熱搜，對比鮮明。
宋晴梔和秦天表面是《幸福四定律》的狗糧擔當，但實際上又要控制消費，又要營造甜蜜，累得仿佛在劇組演戲。
但隨后發生的一件事，讓他們兩個的處境發生了大逆轉。
在宋晴梔和秦天仿照高中生談戀愛喝奶茶的時候，遇見了在城市里轉悠的王鶴和呂玉卓。王鶴抽中了一個金額超大的信封，然而他們倆又非常佛系。
王鶴說：“還是你們小情侶談戀愛要花錢的地方多，我們老夫老妻的，這錢都用不完。”
于是在宋晴梔的一番推脫下，王鶴呂玉卓夫婦分了一千給他們。
一千塊！宋晴梔他們倆簡直一夜暴富。
等中午休息，宋晴梔回去聽說顧聲去做游戲掙錢的時候，心情十分舒暢。現在聞聲那對肯定沒有她和秦天的資金多。
碰見了顧聲，她露出了單純可愛的笑容：“顧姐姐，聽說你們玩游戲了？好不好玩呀？”
顧聲一眼看出她臉上的得意之色，心如止水：“挺好玩的。”
兩人自從上次《與君別》之后顧聲說要收費轉教她演技之后，就再無交流。但顯然，原書的劇情還在發生作用，宋晴梔沒放棄拉她當對照組的心。顧聲回憶一下，原書里宋晴梔在《溯回》里也是謀得了角色的，人氣上漲，作妖實力不容小覷。
宋晴梔捂嘴笑，內涵道：“這剛一上午，姐姐也別太拼了，有難處可以跟我說。”
顧聲差點笑死，點頭：“是，我可太難了。”錢多得不知道咋花。
她和山路關系好，那倆小笨蛋幾句話就把大概區間透給她了。顧聲基本確定她抽中的就是最大的信封。但她太懂綜藝了，知道怎么才能把節目效果放大。
宋晴梔卻當她是真的難。她第一次在顧聲面前占據上風，雖然這風是別人借的，但她還是非常爽。在顧聲面前陰陽怪氣婊了一通，才去做節目組的采訪。
節目組的導演助理正在給各組嘉賓做單采和雙采。
觀眾們都在猜嘉賓們手里的金額，這也是節目組搞出來的重要看點。
助理問的問題就是：“——請問你們覺得自己的資金在四組夫婦里排第幾？”
宋晴梔和秦天對王鶴他們表示了感謝，然后道：“其實錢多錢少都沒關系的，我們倆就算只有幾十塊錢也能過得很開心~”
這是戀愛綜藝中非常常見的標準回答。
【你永遠可以相信晴天！】
【這不就是校園文男女主嗚嗚嗚】
輪到山路做采訪，于山北知道這時候是要做節目效果的，他們的數額肯定不能完全告訴觀眾，就得引發他們的好奇，讓他們瘋狂猜測。
“我和依依不算很窮，”于山北煞有介事地說，“只不過我們貧富差距極其大！”
路依依連忙附和：“確實！一百倍呢哈哈哈！”
聽到這個一百倍，觀眾也樂了：
【笑死，盲猜北北子是少的那個】
【我再盲猜一個，不會有哪對抽中一千倍差值吧？】
【不會吧不會吧！那也太搞笑了啊，到時候公開處刑】
此時剛好采訪到了聞衡和顧聲。
導助本人就是聞聲CP粉，采訪他倆的時候非常興奮：“咳咳，聞老師和顧老師知道另一半有多少資金嗎？”
顧聲看了眼聞衡，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基本了解。”
聞衡其實完全不了解，所以他沒說話。
頂流影帝其實是個不怎么懂綜藝的人，畢竟這些年他參加綜藝的次數都很少，也沒有人會要求高嶺之花藝術家來扛節目效果，他只需要立在那里就足夠了。
他其實也在猜顧聲的錢，因為聞衡自己抽中了多少他是有數的。
顧聲應該比他多，但又沒多多少。
導助瘋狂暗示：“因為資金關系到夫妻之夜，兩位覺得自己能在四組夫婦里排第幾呀？”
兩個人對視一眼，心中涌起同一個答案。
第一吧。
只不過是反向的第一：）
……
下午的錄制繼續進行。
聞衡和顧聲往露海廣場更北走去，那邊就是海了，海邊有一座高高架起的長橋。
海面平闊，海鷗交織成畫。
顧聲原本就是很愛玩的性格，喜歡旅行喜歡看山看海。所以雖然身邊跟了個狗男人，還有跟拍的攝像機，但她也依然心情不錯。
他們兩個靜靜走的畫面實在太美，就連觀眾都不再刷彈幕，只是安靜地欣賞著。
聞衡其實沒有過和人這樣并肩慢慢走的經歷。他的情緒、時間通常都完全留給自己，并不與任何人共享。
但此刻，看著顧聲跑跑跳跳，踩著欄桿吹海風的樣子，某一刻他好像感受到了戀愛綜藝的意義。
其實距離他和顧聲的協議的離婚時間也并不遠了。按照以往，什么夫妻之夜，他也并不在意。
但現在……
聞衡下意識走到了顧聲踩著欄桿下。
顧聲撐著欄桿往下跳的時候才看到聞衡在底下，驚呼一聲差點摔倒。
聞衡伸手把她穩穩抱住。
彈幕又瘋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聞衡發現顧聲非常輕。這是除了為了止痛進行的第一次肢體接觸，無關那奇怪的系統，也無關錄制的需要。究竟關于什么，他或許也說不清。
CP系統監測到了什么，蕩漾地滴滴：「嗚嗚嗚我的絕美CP一定是！真！的！」
顧聲推開聞衡，心中大喊：“我呸！——”
她懷疑狗男人在碰瓷，于是在吃飯時間把他帶到了一家小面館。
“我也有點錢的，晚飯我請你吧！”顧聲一臉認真，心想這樣就杜絕了為滿足愿望花其他錢的可能性。
聞衡看著眼前巴掌大的店面，均價十塊的菜單，卻莫名一陣感動。
這是第一次有人請他在這樣的地方吃飯。可其實對方也并不寬裕。
聞衡認真地吃完了那碗面。
頂流影帝和千金小姐在吃一頓總價二十塊錢的晚飯，彈幕里的粉絲差點看哭了。
【嗚嗚嗚苦了我哥和我姐了】
【不知道罵誰只好罵狗比節目組！！！】
【但是我好感動啊嗚嗚嗚，這就是夫妻吧】
兩人吃完飯，出來沒走多遠，又看到了《幸福四定律》的招牌，在呼喚他們過去掙錢。
這次的游戲是「唇語挑戰」。
工作人員笑瞇瞇地看著他們，解釋規則：“這場游戲是對抗賽，兩位需要等到其他夫婦加入比賽才能夠開啟游戲，規則很簡單，夫婦二人戴上隔音耳機，一個說話，一個通過口型來猜詞。在規定時間內猜對最多的那對夫婦獲勝，可以獲得200元資金獎勵~”
被那碗面感動的聞衡決定認真比賽，顧聲當然也不嫌錢多。
不過很不巧，來的比賽對手是晴天夫婦。
宋晴梔想了想這200塊錢，覺得還是很有必要拿下——明晚就是節目組企劃的「夫妻之夜」，這么曖昧的時間點，她和秦天的團隊已經做好了聯合營銷的準備，務必要把他們兩個推出圈，做成國民CP，一舉壓倒聞聲夫婦的熱度。
宋晴梔看著顧聲十分積極的樣子，捂嘴笑了笑，“我和天哥來試試吧，希望我們的默契值是夠的呀~”
原本只是個小游戲，她這話給上升到了夫婦默契的高度，彈幕里的觀眾也不自覺地分成了站隊的兩派。
顧聲沒在意她這些花花腸子，因為她知道自己和聞衡是不會有默契的——而且這個比賽，最沒意思的就是有默契。
——完全能猜出來，那觀眾還看什么？傻。
顧聲問聞衡：“你猜還是我猜？”
聞衡想了想：“我猜吧。”
顧聲：“OK。”
工作人員舉提詞板，比賽開始。
第一個詞：【相親相愛】
顧聲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相——親——相——愛——”
聞衡耳邊隔音，盯著她的唇瓣一開一合，不確定道：“不吃香菜？”
顧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知道聞神不吃香菜了下一個】
隔壁的宋晴梔和秦天果然很有默契，第一個詞已經猜出來了。
顧聲給聞衡瘋狂筆芯+飛吻，力求表現出“親”和“愛”，聞衡猜出了“相親相愛”，然后果斷地摘掉了耳機。BIquGe.biz
兩人十分默契地換了位置，改成顧聲猜。
顧聲：狗男人太笨了！換她來一定行！
下一個詞：【許愿變瘦】
聞衡皺一下眉，然后一字一頓，字正腔圓，口型清晰：“許——愿——變——瘦——”
顧聲的眼睛頓時一亮，一般這種游戲，工作人員設置詞的時候都會緊跟時事，一猜就知道這肯定是個熱詞！
聞衡看她反應，心想顧聲的確聰明，幸好換了過來。
然后就聽見顧聲大聲念出答案：“發爛！發臭！”
聞衡：“……？”
彈幕已經變成“哈哈哈哈”的海洋，旁邊晴天夫婦的確很有默契，但是無人在意。所有人只想看聞神和他老婆還能把猜詞歪成什么樣。
聞衡揮了揮手，下一個詞：【暗中觀察】
這次聞衡吸取教訓，配合了簡單的動作，表示“偷偷”、“看”，然后依舊一字一句地念：“暗——中、觀——察。”
顧聲皺了皺眉，然后恍然大悟。
不知道為什么，聞衡已經對她的恍然大悟不抱期待。他重復強調了一遍：“暗、中、觀、察。”
顧聲自信點頭，在全網和聞衡期待的目光中大喊：“愛！上！綠！茶！”
聞衡：“你敢！！”
【草哈哈哈哈哈】
【救命救命救命SOS我笑得要進醫院了】
彈幕已經無人在意旁邊發揮良好的晴天夫婦，所有人都在爆笑。
【這錢是掙不到了！！！】
【神他媽“愛上綠茶”哈哈哈顧姐真·喜劇人】
【聞哥好大一聲“你敢”哈哈哈一邊笑一邊嗑我瘋了】
……
最后顧聲和聞衡自然是沒有贏下比賽拿到錢。
只不過又聯手上了幾個熱搜這樣子。
晚上，幾組夫婦再次在酒店門口集合，神色各不相同。
導演組全天實時監控著大家的活動軌跡，此時開始帶節奏：“經過一天的努力，大家的資金是變多了還是變少了呢？想必各位對彼此以及其他嘉賓的資金額度也有一定估計~”
“現在可以告訴大家，我們設置的最高資金是——五千元~！”
眾嘉賓表情一瞬間各異，觀眾們看得仔細，頓時察覺出了神和民的陣營。
【路依依肯定很窮2333聽到這個數字她都驚呆了】
【還有秦天哈哈哈哈，秦天表情管理失敗了啊】
【聞哥太氣定神閑了，總感覺是他抽到了5k】
【所以最低是五塊錢？？節目組真是狗啊哈哈哈哈，太好奇到底是誰抽中的五塊了】
宋晴梔顯得很高貴，她已經知道王鶴他們抽到的金額很大，只是沒想到竟然有五千塊錢？看來分給他們一千也并不算多啊。
顧聲站在一群人中間，深藏功與名。
沒想到導演道：“那么，為了讓大家了解自己的位置，為明天的夫妻之夜更加努力，現在我們來公布目前的資金排名——”
顧聲：嗯嗯？？
聞衡察覺到她一瞬的緊張，以為她覺得丟人，于是在顧聲后背拍了拍。
“沒事。”
“——放心，我們不公布具體夫婦，只是向大家公布資金數額的排名！”導演說，“從下往上數，第四名的夫婦共有：828元。”
山路夫婦一瞬間沒忍住崩潰的表情——他們倆竟然是最窮的！！
“第三名：1450元。”
“第二名：1500元。”
宋晴梔皺眉，他們竟然第三？！還和顧聲他們那組不相上下！
導演組露出神秘的微笑：“第一名的夫婦，合計擁有5085元。”
這個斷層的貧富差距頓時吊高了所有觀眾的興趣，一時間全網都在猜，到底最有錢的是哪對。
而顧聲對自己的有錢程度有了清晰的認知。
但走回酒店的路上，她意識到了什么。
很快，旁邊的聞衡也意識到了什么。
85元。這個零頭，怎么算的？
顧聲知道自己是那個5000。
聞衡知道自己擁有的是105。
合計后減掉20塊錢的面錢。
5085。
所以……
顧聲：“你只有五塊錢？！”那你裝逼？？
聞衡：“你抽了五千？”請我吃十塊的面？
“……”
“……”
幾秒后，顧聲大罵著狗男人這個吸血蟲，氣沖沖地離開。
聞衡想起自己的心動。
想起因為那碗面生出的感動。
顧聲回頭大喊：“要你何用！我要愛上綠茶！”
“……”聞衡握著拳吹著風，深吸一口氣，試圖冷靜下來。
幾秒后他問系統：“你隨機痛點了？”
系統：「沒有。」
聞衡撫上自己的右上腹：“為什么這里很疼。”
系統：「……」
系統：「那里是肝。您這是氣的。」
聞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