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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4.最是人間留不住(56)

    甄善劃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一點(diǎn)血液飛到玉墜中。
    季昀劍眉微蹙,并指,凌空畫了個(gè)陣法,打入神龕中。
    金色光芒大綻,玉墜和神龕漸漸融為一體。
    甄善剛舒了一口氣,手腕突然被捏住。
    季昀正給她的手指涂藥,神色看著依舊溫和,但周身氣息,怎么有點(diǎn)冷呢?
    她試探叫了一聲,“阿昀?”
    季昀淡淡看了她一眼,“嗯。”
    甄善:“……”
    又生氣了!
    “那個(gè),剛剛就是情急之下。”
    而且,不就流一點(diǎn)血,也不算傷的。
    季昀見她手上的小口子愈合,淡淡道:“你每次都不是說不得已,就是情急之下。”
    傷害自己,她總是有借口。
    額……
    甄善一噎,從前,她覺得只要能達(dá)成自己的目的,受傷算得了什么?她賭命都是經(jīng)常的。
    可此時(shí),不知為何,她心虛地低下頭。
    “緋兒,不要逼我。”
    他輕輕地在她耳邊嘆息,聲線帶著一絲極為復(fù)雜的情緒,很危險(xiǎn),卻也很卑微。
    眼前的他,與前世傻傻守著自己的尸體一輩子的顏煦重合,甄善心鈍痛,靠在他胸膛,雙手緊緊抱著他,“不會(huì)了,再有下次,我給你關(guān)一輩子可好?”
    季昀身體僵住,瞳孔微縮,“緋兒,你……”
    “我明白的,阿昀,我一直都明白的。”
    季昀猛地收緊手臂,臉埋在她的發(fā)間,低低地喚著她,“緋兒!”
    甄善窩在他懷中,側(cè)眸,看向寒緋櫻樹,“阿昀,你一直都沒問。”
    “什么?”
    “幻境中那個(gè)我。”
    季昀呼吸微頓,緩緩道:“我知,那不是你。”
    甄善怔住。
    “最初我也以為是你,只是比較青澀懵懂,單純一些,但新婚那夜……我便知,她非你。”
    即使世事再變遷,但一個(gè)人骨子的東西不會(huì)改變,至少她不會(huì)。
    他的緋兒,心性堅(jiān)韌,行事果斷,有情有義,絕不會(huì)為了任何人,而失了全部理智,讓自己混沌到全然不顧自己族人的安危。
    甄善輕輕一笑,“我是她,也不是她,千年前,對別人動(dòng)心,與他人成親之人,并非我。”
    季昀吻了吻她的眉心,“如此,就足夠了。”
    “你不擔(dān)心我是妖邪奪舍嗎?”
    “神靈,無法奪舍。”
    甄善:“……”
    好吧,她家季公子就是那么實(shí)在。
    “千年,她受不住了,讓我?guī)退瓿蓤?zhí)念。”
    “那你?”
    季昀抱緊她,眸中染上一絲不安,是否完成了對方的執(zhí)念,就會(huì)離開。
    甄善安撫地拍拍他的后背,“又不是游戲,通關(guān)了就能結(jié)束,我即已來到這兒,就得過完一生的。”
    而且,原身那朵有病的白蓮,到如今,季之林都死了,她的執(zhí)念就是死活不肯散,還黑化了。
    真是無力吐槽。
    娘娘簡直就想握著原身的肩膀直晃,怒問她到底想咋滴?
    要么就知道白蓮裝死,想怎么樣,也沒給她個(gè)說法,要么就是鬧個(gè)不停……
    好吧,到了現(xiàn)在,甄善自然明白了她的執(zhí)念,最大的不甘心是什么。
    但,娘娘只想送她兩個(gè)字——“腦殘!”
    特么這坑貨,就是個(gè)只有戀愛腦的舔狗,舔季之林舔得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就算對方滅了她的家族,還想嫩死她。
    她那原身,不僅不想著報(bào)仇,也不恨,踏馬還希望能回到季之林的身邊,讓對方看到她,愛上她……
    我****
    文明,文明,妖妃娘娘要優(yōu)雅,不能說粗話。
    聽她這么說,季昀神色微松,垂眸看著她,最后還是沒問她以往的身份。
    無論她是誰,他只知她今生只能在他身邊。
    “晚了天冷,我們回去吧?”
    “好。”
    甄善再次看了看寒緋櫻樹,和孫二娘母女道了聲別,心中倒沒多少離愁。
    除了明白各人有各人的路,也是他們暫時(shí)不會(huì)離開寒緋鎮(zhèn),等開春他們要走,會(huì)再上來一趟的。
    季昀依舊站在她身前彎下腰。
    甄善這次沒再推脫了,雙手繞著他的脖子,舒適地趴在他的背上
    她家季公子看著頎長清癯,淺藍(lán)色的廣袖長袍穿在他身上,雖仙氣飄飄,但似乎手無縛雞之力。
    可被他背著,她才知,他后背很寬,也很溫暖厚實(shí),力氣……能背著她爬了幾公里的山路,氣還不帶喘一下的,就知道了。
    “阿昀。”
    “怎么了?”
    “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shí)候,你一身紺青色束袖勁裝,如今好似很少見你穿了。”
    “你說過。”
    “啊?”
    “淺藍(lán)色廣袖長袍,穿著好看。”
    甄善眨眨眼,恍然想起他們初夜那晚,某人咳……直接震碎了自己的衣服,隔天就換上了這一身,那時(shí),她確實(shí)夸了一句。
    這事她也是忘了,沒想到他卻因此,改變了自己一貫的穿衣風(fēng)格。
    甄善也不知道該感動(dòng),還是該無奈。
    “其實(shí),你穿什么都好看,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季昀輕笑一聲,“以后,你來幫我選衣裳,可好?”
    甄善摟緊他的脖子,輕輕點(diǎn)頭,“嗯,那你幫我畫眉綰發(fā)。”
    “好。”
    絲絲長發(fā)綰君心,此生但求鴛鴦?wù)戆最^吟。
    兩人看著漫長的山路,眉眼皆含著笑意,只望今生,他們的路,走不完。
    ……
    冬去春來,冰雪消融。
    封了一個(gè)冬日的山路,終于是通了。
    今年的寒緋櫻開得特別早,天氣暖和一些,季昀再次帶甄善到寒緋山,除了賞花,也是跟孫二娘他們告別。
    他們要離開了。
    這次一走,也不知何時(shí)會(huì)再回來。
    甄善給孫二娘留了傳訊符,讓她們?nèi)羰怯惺裁词拢梢哉业剿麄儭?br/>     或是路上,他們尋到能幫助催生靈智的天才地寶,也會(huì)聯(lián)系她們,回到這兒。
    孫二娘很是舍不得甄善,但眸光觸及她旁邊的季昀。
    想起先前甄善發(fā)燒,季昀回來后,險(xiǎn)些將她們母女給打得魂飛魄散,孫二娘眼底不覺劃過一絲恐懼,也不敢靠她太近,幾步遠(yuǎn),朝甄善行了個(gè)大禮。
    甄善擺手,“無需如此,我先前在這布的陣法還能維持幾十年,往后,就靠你們自己了。”
    “恩人不用擔(dān)心我們,您和季公子定會(huì)幸福美滿的。”
    “多謝。”
    “恩人,季公子,多保重。”
    “你們也是。”
    ……
    離開寒緋鎮(zhèn),兩人并沒有御劍,季昀買了一輛馬車,帶著她慢慢走著,欣賞沿途的風(fēng)光。
    也是不知為何,甄善自從失去了神靈之力,身體明明調(diào)養(yǎng)好,靈脈也沒有什么問題,可就是無法聚集靈力,不能修煉。
    季昀也發(fā)現(xiàn)了,心中極是凝重,若不能修煉,那么凡人最多也就是百年壽命,即便用盡延年益壽的天才地寶,撐死也不過兩百年。
    兩百年,于高階修士來說,有時(shí)也就是一個(gè)閉關(guān)的時(shí)間。
    季昀如何能不著急?
    也因此,天氣轉(zhuǎn)好之后,季昀就立刻帶著她離開了,想到外面尋其他方法。
    但,甄善心中明白,大約不管用什么辦法,她都是無法修煉了。
    她終究是外來者,規(guī)則不會(huì)允許她在這里長生不老的,就如先前,凌邪如何努力,都沒有辦法將她轉(zhuǎn)化成血族一般。
    只是,這些話,她不知該如何告訴季昀。
    甄善微微掀開車簾,看向他,溫和淡然,即使在趕車,也如同一幅畫。
    如若不是床笫之間,他總是纏著她不放,看著她的眸光,深邃溫柔,眼底卻化不去的擔(dān)憂,她也不知道對于她不能修煉這事,他其實(shí)非常不安。
    可這不安……
    甄善跪坐在他身后,趴在他背上。
    季昀繼續(xù)趕車,但身子卻微微彎下,好讓她趴得舒服。
    “是不是無聊了?”
    “阿昀,我……好似沒法修煉了。”
    季昀握住韁繩的手突然收緊,險(xiǎn)些將馬勒停。
    他似若無其事地松了松手,讓馬兒繼續(xù)走,“總是會(huì)有辦法的,別急。”
    她不急,已經(jīng)既定的結(jié)果,她除了接受,也并無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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