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到江玄清住處,倆人從坐電梯到進門,再沒有一句交談。</br> 換衣服的時候,寧窈手機扔在床上,嗡嗡的震動了兩下,有信息進來。</br> 她正在穿睡衣,等再回頭,手機已經被江玄清拿在手里。</br> 他不知道寧窈手機的鎖屏密碼,但是按亮屏幕,還是有顯示信息的前半段。</br> 他盯著看了一會兒,甩手又把手機扔在床上,轉身進了浴室。</br> 沒幾秒鐘里邊傳來了水流聲。</br> 寧窈轉身去把手機拿起,解鎖看收到的信息。</br> 好家伙,江遲易發來的。</br> 這個心機狗,信息內容含糊又曖昧。</br> 他說沒想到會被江玄清碰上,下次盡量避開江玄清,還問江玄清有沒有為難她,用不用他出面解釋。</br> 前面那一段,怎么聽怎么是一對狗男女背著正主勾搭在一起的狗血臺詞。</br> 她直接把電話打了過去,結果江遲易這狗賊,他居然關機了。</br> 寧窈實在沒忍住,“操。”</br> 關燈睡覺的時候,江玄清躺的板板正正,面朝上,雙手交叉放在腹部上。</br> 以至于寧窈翻身過去想抱他都覺得不方便。</br> 他不吃醋,但明顯是生氣了。</br> 寧窈仔細想了想,好像也說得過去。</br> 他跟江遲易關系不好,這是她之前就察覺出來的,現在他們倆明顯是綁在一起,她再跟江遲易走的近一點,確實不對勁兒。</br> 寧窈無聲的嘆了口氣,小學生一樣,還得站隊。</br> 她他最討厭站隊了,小孩子才做選擇。</br> 大人……</br> 大人一個也得不到。</br> ……</br> 第二天一大早江玄清手機就響了,他跟寧窈還在睡覺。</br> 寧窈有起床氣,當下就來了脾氣,扯過被子蒙著自己一翻身,把被子全卷在自己身上。</br> 江玄清被晾個透透,他瞄了寧窈一眼,沒說話,把手機摸了過來。</br> 有被子蒙著電話,那邊具體說了什么寧窈也聽不清,只是被子里實在是悶,過一會兒她又把頭探了出去。</br> 江玄清已經坐起身子,電話掛了,他正翻著手機,表情稍有些嚴肅。</br> 寧窈趕緊問,“怎么了,有事情發生?”</br> 江玄清沒說話,她就起身湊過去看他的手機。</br> 手機是對話頁面,有人給他發了圖片過來。</br> 寧窈瞇著眼看了一下,瞬間就被嚇精神了,“這是什么玩意兒?”</br> 圖片里看著是個人,躺在地上,全身是血,看不清具體模樣。</br> 一連好幾張都是差不多角度拍的。</br> 寧窈湊近了看,“這是誰?你認識的人?”</br> 她這話問完,正好江玄清滑到下一張圖片,這張比較清晰,拍了那人的臉。</br> 寧窈啊了一聲,“這個不是……這個不是那天對陳瑩霜耍流氓的人嗎?”</br> 她瞬間反應過來,“陳瑩霜動的手?”</br> 說完又覺得有點問題,“這人一出事兒就有手下把情況匯報給你,別告訴我是你動的手。”</br> “我有毛病?”江玄清轉頭看她,“跟我有什么關系。”</br> 他又說,“不是手下匯報給我的,是業內傳的。”</br> 那男人空降到恒一,且地位不低,也在外邊露過很多次臉。</br> 圈內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像是他這個地位,又發生這種事兒,確實會傳的比較快。</br> 寧窈把江玄清手機拿過來,把那些照片重新看一遍。</br> 那老家伙傷的挺嚴重,血肉模糊。</br> 寧窈問,“他和謝釗,哪個傷的重?”</br> 江玄清起身下了床,“不太清楚,你要是好奇,我讓人把他的檢查報告傳過來。”</br> “不用。”寧窈說,“我的好奇心驗傷報告是滿足不了的。”</br> 她得親眼看一下。</br> 倆人吃了早飯,今天也沒什么事,便直接驅車去了醫院。</br> 到的時候,病房里人很多,有一些是商業上的伙伴,意思性的過來走一走,并床邊還站了兩名警員。</br> 老家伙已經醒了,看著跟謝釗差不多,渾身上下不是打了石膏就是纏了紗布。</br> 警員在做筆錄,但是老東西說不出來一句有用的,也不知是傷到了哪里,他說話有點大舌頭。</br> 病房的門開著,寧窈和江玄清站在外邊,聽著里邊的動靜。</br> 老家伙吭哧吭哧半天,只是說對他動手的人他也沒看清,但知道是有好幾個。</br> 應該是仇家雇人行兇,給他套了麻袋,悶著一頓揍。</br> 警員還問了他最近有沒有和誰結怨,老家伙行動不方便可還是趕緊搖頭,“沒有。”</br> 沒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做筆錄的時間不長。</br> 等警員離開,里面的人又寒暄幾句也就陸陸續續都走了。</br> 江玄清跟寧窈這才進門。</br> 那老家伙看到江玄清嗚嗚了兩聲,那天被江玄清給嚇到了,現在看到他還有陰影。</br> 江玄清走到床邊低頭看他,“不是我。”</br> 老家伙大著舌頭,“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br> 他又說,“是陳家那母女。”</br> 江玄清說,“那你剛剛怎么不跟警員提她們倆?”</br> 老家伙不說話了,他也知道丟人。</br> 真的要掰扯他挨揍的原因,就得把他耍流氓的事兒抖出來。</br> 雖然未遂,但他確實是起了歹念。</br> 真要按斤按兩的劃分責任,警方那邊也未必會讓他全身而退。</br> 江玄清點點頭,沒說別的。</br> 只等寧窈把床上這木乃伊打量完,他才開口,“看完了?看完了就走吧。”</br> 倆人從病房出來,朝電梯走的時候寧窈說,“陳家那對母女下手還挺狠。”</br> 頓了頓她又補了一句,“不過也是他活該。”</br> 寧窈雖看不上陳瑩霜,但遇到這種時候,她也不能昧著良心的偏袒病房里那老畜生。</br> 他倆一路貨色,都活該。</br> 坐電梯下樓,電梯門一打開,外邊排了好多人,一個擠一個的要進來。</br> 電梯里人也多,人擠人。</br> 寧窈跟江玄清順著人群出去,走了幾步,江玄清突然停了,回頭朝電梯里看。</br> 寧窈條件反射的看過去,“怎么了?”</br> 電梯門正要閉合,一眼看過去,全是人。</br> 江玄清聲音稍顯猶豫,“看到個……認識人。”</br> 等了幾秒,他把視線收回來,“算了,沒事了,走吧。”</br> 寧窈也沒當回事,等著出去才說,“其實這事兒警方想調查,也挺好查的。”</br> 江玄清說,“這邊不給線索,陳家那邊再找人清理一下,最后未必會有什么結果出來。”</br> 只不過落得個大家心知肚明罷了。</br> 寧窈抿嘴,想到了另一件事,眸色晦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