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索橋上轉了半圈,蔣蕓停了下來。</br> 她扶著圍欄,小心翼翼的看向下邊的城市,“原來安城這么小。”</br> 江遲易一開始站在旁邊,后來見蔣蕓縮了脖子,又走到她身后,雙手搭在她兩側的圍欄上,虛虛的將她困在懷里。</br> 蔣蕓回頭看他。</br> 江遲易說,“好冷。”</br> 蔣蕓收了視線,“你以前也這樣撩小姑娘嗎?”</br> “不容易,看出來我在撩你了。”江遲易又說,“沒撩過小姑娘,你又是第一個。”</br> 蔣蕓抿著嘴,像是在調侃,“真榮幸。”</br> 這么站了沒一會兒,她兜里的電話就響了。</br> 鈴聲散在風里,聽得并不真切,蔣蕓低頭拿手機的空檔,江遲易將手收了回去,又站在了她身邊。</br> 電話是蘇文打來的。</br> 蔣蕓接了,叫了聲表哥。</br> 蘇文聲音帶著笑意,“忙不忙?”</br> “有點兒。”蔣蕓說,“在外邊。”</br> 蘇文這次不問見面的事了,而是說,“過兩天什么日子,還記得嗎?”</br> 蔣蕓皺了眉頭,“什么日子?”</br> 蘇文嘖嘖,“你二叔生日啊,這你都忘了。”</br> 蔣蕓不記得蔣志升的生日,主要是蔣志升從來不過生日。</br> 蔣家那兩兄弟倆嚴于律己,就怕被人抓到錯處,生日這些從來不過,甚至以前蔣老爺子在世,八十大壽都沒大操大辦過。</br> 蘇文又說,“不管你現在跟家里鬧成什么樣,你二叔一向對你不錯,他過生日你肯定要回來。”</br> 蔣蕓點了下頭,“放心吧,我知道該怎么做。”</br> 蘇文沒馬上掛電話,猶豫幾秒,“昨天姑姑給我打了電話,談起你的事情,又落了眼淚,你爸性子急,向來說一不二,姑姑是心疼你的,但又拗不過你爸,在中間夾著很為難。”</br> 他明顯又要開始說教,蔣蕓實在不想聽。</br> 所以她直接開口,“她可以不管我,這樣就不為難了,所謂的為難,不過是她沒辦法勸說我聽我爸的話,保持我們家表面上的和平而已。”</br> 隨后她笑了一下,“哥,你也不用過來做說客,免得你也在中間為難。”</br> 蘇文有點尷尬,“小云,你怎么能這么想姑姑。”</br> “她是我媽,我比你了解她。”蔣蕓沒了耐心,“行了,我這邊還有事,就這樣吧。”</br> 不等對方再說話,她直接把電話掛了,然后轉頭看著江遲易,“走吧,再去別處轉轉。”</br> 兩人在鐵索橋上轉了將近一個小時,風太大,景色也就那樣,然后又坐著纜車下來了。</br> 不過他們沒馬上下山,而是在山林里走了一會兒。</br> 冬天落葉掉光,踩在腳下咯吱咯吱響。</br> 兩人邊走邊聊,也沒多遠,蔣蕓一腳下去,感覺踩到了個石頭,隨后腳一崴。</br> 其實也沒多嚴重,只是身子趔趄一下。</br> 可她就是在那一瞬間生出了別的心思,剛剛一通電話,又激出了她的逆反心理。</br> 順著崴腳的這個動作,她直接朝著江遲易倒了過去。</br> 江遲易反應很快,趕緊一伸手攬住她,明顯被嚇了一跳,“有沒有傷到?”</br> 蔣蕓摟著他的腰,“腳痛。”</br> 江遲易攔腰將她抱起,走到一旁將她放在大石頭上,低頭檢查她的腳踝。</br> 其實什么事都沒有,蔣蕓看著江遲易的頭頂的發旋,好一會兒后哎呀了一聲,“疼。”</br> 江遲易蹙著眉,想了想就轉身過去背對她,“我陪你下去,得去看看醫生,怕傷到骨頭。”</br> 蔣蕓趴在他背上,“應該是扭到筋了,疼歸疼,但沒那么嚴重。”</br> 江遲易站起身,“抱緊。”</br> 他動作挺快,走到臺階口順著下去,雖然下山不累,但背了個人,多少也是有些吃力的。</br> 蔣蕓貼在他背上,來個惡趣味,也貼著他耳根,“江遲易。”</br> 江遲易身子明顯一僵,輕咳了一聲,“怎么了?”</br> 蔣蕓問,“我一直在你跟前晃悠,會不會影響你找女朋友啊?”</br> 江遲易似乎沒明白她什么意思,“嗯?”</br> 蔣蕓手摟的緊了一點,“昨天半路過來的那些姑娘,其中有喜歡你的吧,我在你身邊,人家都不好意思湊過來。”</br> “那些人?”江遲易沒當回事,“那些人只喜歡有錢的,你看后來有誰落單兒了?還不是都找到金主了。”</br> 蔣蕓下巴擱在他肩膀上,“那你不想找女朋友么,或者說,我應該耽誤你找女人了吧?”</br> 這話問的挺直白,不過江遲易也沒有回避。</br> 他說,“哥已經修身養性很久了,你不知道嗎?”</br> 他自己都沒注意這件事,如今想想,真的是很久身邊都沒有正兒八經的女人了。</br> 只剩蔣蕓和寧窈這些能插科打混的。</br> 蔣蕓呵呵笑起來,“真的假的,你能忍得住?”</br> 江遲易也笑,往上顛了她一下,“人嘛,總是會變的。”</br> 蔣蕓不說話了,他名聲就這樣,也怪不得她多想。</br> 再沒繼續這個話題,江遲易背著她下了山,回到車上。</br> 他還是想去醫院,蔣蕓扯著他的袖子,“不用,我爸在醫院有認識人,我不想過去。”</br> 江遲易猶豫一下,“那就去診所,再怎么也要檢查一番。”</br> 蔣蕓點頭,“好。”</br> 在郊區找了家小診所,坐診的醫生上了點年紀,捏著蔣蕓的腳踝左看右看半天,估計沒看出什么問題。</br> 不過蔣蕓一直叫著疼,他最后也只能說,“沒什么大問題,但應該扭到筋了,這兩天多休息,沒什么大事兒。”</br> 開了一些活血的藥水,江遲易打橫抱著蔣蕓回到車上。</br> 蔣蕓系好安全帶后笑嘻嘻,“江遲易,其實要沒有從前那些事兒,你這人感覺也挺靠譜的。”</br> 江遲易啟動車子的動作一停,等了兩秒才說,“是吧。”</br> 蔣蕓腦筋一向轉的慢,但這時不知怎么突然就聰明了起來,她知道自己說的有問題,馬上找補,“不過人嘛,總是會犯錯的,以后改了就好。”</br> 江遲易扯了下嘴角,什么都沒說,直接把車子開出去。</br> 倆人又去了郊區那家莊園,宋景城還在,據說在二樓開了個大包間,一幫人正在鬧騰。</br> 蔣蕓沒過去,江遲易帶她回房間,然后自己過去打招呼。</br> 蔣蕓本以為他會在那邊耽誤一些時間,可前前后后五分鐘他就回來了。</br> 一屁股坐在蔣蕓旁邊,江遲易說,“他們的包間反鎖了,進不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